臨江王妃聞言便抬眼,道:“說下去。”
沈清漪道:“阿瑤記得每當王爺出征掛帥之時,王妃娘娘都會前往長鳴寺祈福祝禱,一向聽聞長鳴寺佛祖最為靈驗,左右我現在每日在這淮京之中也著實是聊賴,不知可否求王妃娘娘金口,助我前往長鳴寺,為在戰場廝殺的世子殿下拜佛祈福?”
臨江王妃聞言臉上便多了些意外的神。
擱下茶杯,道:“長鳴寺雖是我臨江王府出資所建,但并非我楚家獨有,即便是尋常百姓也可隨意參拜,既是此事,你又何必要大費周章來求本妃呢?”
沈清漪苦笑道:“說句不怕王妃娘娘笑話的話,旁人看來我如今榮寵加無限風,可夾在太子和蜀王這兩尊大佛之間,我這只小魚只怕還沒等坐上太子妃之位便會被吞噬到渣都不剩。
“其實,無論是我這康和郡主的份還是我父兄的爵位都不過是陛下為了皇后娘娘隨手的封賞,其實同那些勞什子的功績都無干,王妃娘娘您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就連王爺這般功績過人的大昌功臣都如此如履薄冰,我一個小小的子,又能如何呢?”
沈清漪隨著話語而容,許是同眼前這位未來的婆母曾在不明所以時把酒言歡,此刻說出的話雖摻了三分假,卻也是掏心掏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沈家不過是棋盤上的一塊棋子,即便沈清漪如今已離棋盤而去,但天下還是趙氏一族的天下,唯有將這塊棋盤牢牢地抓手中,才能夠為真正的執棋人。
而此刻需要做的,便唯有“周旋”及“權宜”二詞方能打破這場僵局。
而長鳴寺,正是唯一能讓這兩個詞功匯之。
臨江王妃笑道:“我原以為你不過是以己之求我這個避世多年的王妃庇佑,沒想到你這丫頭竟比我所預料更聰慧十分。的確,想要既不被皇后母子所疑從而保全沈家和你自己的榮,又能夠堂而皇之打探我家阿越在戰場的消息,便唯有長鳴寺一可去了。”
接著道:“長鳴寺一乃是自先皇在世時便為我楚家所造,先皇所賜親題匾額,即便是尋常親族貴胄亦不可隨意走,若你以為戰事祈福的名義住,在百姓心中你的地位更會更上一層樓,即便你將來當真因婚事而同陛下起了,想來陛下也會因為史的那只筆而對你有所忌憚。”
盯著沈清漪,目帶笑:“你這個兒媳,本妃還真是未曾看錯。”
雖說早有預料臨江王妃對自己同楚崢越相的認可,但從口中實打實說出“兒媳”二字,沈清漪還是紅了臉,低頭咕噥道:“王妃娘娘說笑了,我不過一個黃丫頭,哪里能夠配得上讓王妃娘娘如此稱贊?”
的話讓臨江王妃忍不住抿一笑。
楚家皆是人,臨江王妃更是艷絕倫,單論五來最像的便是二公子楚崢宜,然而臨江王妃笑起來卻同楚崢有三分相似,讓沈清漪總覺得好似是楚崢長大后穿著王妃的服侍站在自己面前似的,怎麼看怎麼別扭。
意識到了這點,沈清漪便趕忙將這極度不靠譜的想法強迫驅逐出腦中,奉承客套罷了便低下頭,不敢言語了。
臨江王妃顯然不知道心中所想,聞言便點了點頭,道:“此事放心,由我來安排就是,你回沈府安心等待消息就是。”
沈清漪起頷首道:“多謝王妃娘娘。”
臨江王妃正道:“你此法的確看似天無,但上次獵場折了個孟逸,皇后和梁王為了孟逸只怕也不會放過你,蜀王又心機深沉,同他周旋無異于是與虎謀皮,本妃瞧著他對你更并非是尋常思慕之意,這趟長鳴寺之旅只怕沒有想象之中順利,這些皇子只怕你要好生提防才是。”
“……”
臨江王妃本是好意,但說完,卻見沈清漪雙目微暗,柳眉蹙起,是滿目憂心之,好似因的話想起了什麼,因而如臨大敵一般,總歸不像是若無其事。
“沈阿瑤,你怎麼了?”
臨江王妃出言提醒,沈清漪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笑著掩飾道:“只是這云霧茶甚久未曾飲過,這忽然一嘗,便好似回到年了似的,沒想到竟讓王妃娘娘看了笑話。”
見顯然不打算說,臨江王妃自然沒有繼續追問的道理,便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你若是喜歡,本妃便派人多包上一些送去你府中,到了長鳴寺總不至于與世隔絕,連我們臨江王府中的好茶都喝不到。”
的話意有所指,沈清漪聽耳中暗暗記下,笑道:“娘娘足不出戶卻廣知天下事,想來這趟長鳴寺之旅必然有趣。”
臨江王妃含笑點頭。
待沈清漪坐上馬車,正要收下簾子的輕羅便目一掃,正看到臨江王府對面盯梢的暗樁了去。
輕羅眼神微凜,卻沒說什麼,只是開擺了車門之中。
馬車應聲而,沈清漪垂眼,神已冷了下來,道:“如何?”
輕羅跪地,說出的話卻已變作一低沉溫的男子聲音。
“回主人,那人的確是一早混沈府中的暗樁,想來此刻應當是去通報蜀王的。”
“輕羅”說著試探道:“主人,要不要我現在去攔住那暗樁,將他——”
他出拇指,指尖在脖子上一抹,做了個“殺”的作。
沈清漪嘆道:“七古,我說你年歲也不小了,怎麼比老十還盛氣凌人的?暗樁除掉一個還會有下一個,更何況你殺了一個,對方不曾及時回去復命,蜀王自然猜測我在背后做了什麼手腳,若人人都如你這般,只怕我十顆腦袋都不夠蜀王砍的。”
七古尷尬地回手,著后頸嘿嘿一笑。
笑畢,他又想到了什麼,抬頭道:“可是主人,既然此事如今已被蜀王知曉,可見前路多兇險,您當真還要繼續前往那長鳴寺不麼?”
沈清漪撐著下,抬起眼來,笑容莫測。
“不虎,焉得虎子?”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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