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寒假, 萌萌表示自己可以熬夜。

　都知道晚上大姨夫的電視劇要播了，提前讓整個家屬大院都把電視機開起來，貢獻收視率。

　于小麗跟講：“你不如先睡會兒, 待會兒媽媽會你。”

　小孩子才不信大人這鬼話呢，上次在老家守歲, 媽媽說好要的, 結果萌萌一覺睡醒都是第二天早上了，萌萌今天晚上跟小伙伴商量好了玩小桔燈, 琪琪姐姐說過熬夜很簡單的，一直有人玩, 很輕松就熬到半夜了。

　琪琪還傳授了熬夜的訣給，給講了懸梁刺的故事。

　好吧，于小麗很想反駁，人家懸梁刺是為了讀書, 你懸梁刺難道是為了看電視？

　“琪琪姐姐說, 一直玩一直玩, 就不會犯困。”

　“那琪琪有沒有告訴你，媽媽會打屁, 會揍呢？”

　“可是我想看大姨夫拍的電視。”萌萌這回理直氣壯的不回應媽媽要早點睡覺的話：“錯過了就看不到了，媽媽你沒有心。”

　這孩子, 功在媽媽準備揍之前跑掉。

　黃枝說：“我見過那麼多小孩，還沒見過像萌萌這樣的, 打居然嘻嘻哈哈的跑了, 就連琪琪都會哭幾聲給我聽聽。”

　小男孩跟小孩天生不一樣，一般孩子會稍微敏一點, 神經也沒有男孩子那麼。

　萌萌是一點都不怕媽媽揍, 有時候于小麗很上火, 一掌打屁上，總是嘻嘻哈哈的撅著屁就跑掉，一點心里影都沒有。

　所以于小麗催著睡個午覺。

　萌萌從兒園畢業以后，就很睡午覺了，被媽媽催去睡了一下午，到晚上果然神抖擻。

　于小麗又跟韓學禮說：“這樣晚睡覺，會不會不利于長個子啊。”

　害怕這個寒假都是這作息就麻了。

　韓學禮想想：“我們小時候一到寒假也是瘋玩，慢慢睡眠就了，不過萌萌喜歡喝牛，也有助于長個子。”

　有了爸爸的支持，萌萌名正言順的晚睡。

　直到老皇跟他們講：“晚間播出的電視劇，第二天也有回放的啊。”

　于小麗才想起來，小時候喜歡看的電視，白天跟晚上都有對應的回放，晚上沒看到第二天看也是一樣的。

　萌萌怎麼可能放過這個熬夜的機會，堅定的跟媽媽談價錢：“我要第一時間看到。”

　抓了個桔子就準備往外面跑。

　琪琪在外面墊著腳尖等著，看見萌萌出來了兩人拉著小手一起跑開，于小麗追出去喊了一聲：“桔子也要吃掉，不能浪費。”

　“知道啦。”

　見過別的小姐妹掐架的，反而這種不親的小姐妹，從來都掐不起來，用黃枝的話來講，這兩個恨不得睡在一起才好，萌萌就有這麼一幫子小姐妹。

　“聽說你家為了看這個電視，都買彩電視機了，給我看看彩電視機是什麼樣的。”黃枝走進來，也盯著大彩電看，跟黑白電視機可不一樣，人更寫實，“嘖嘖”贊嘆道：“還真是彩電好。”

　于小麗笑，□□十年代彩電都貴，但是反倒是這個時候的人舍得花錢，反倒是后來人們收提高了，這也舍不得買，那也舍不得買的，都恨不得存著銀子去買房。

　一到寒假，孩子們玩的有點太歡了，外頭傳來萌萌和顧明琪的笑聲。

　幾個孩子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蠟燭，把桔子中間掏空吃掉以后，做了在底下和上面分別掏兩個，上面用四繩子掛起來，找了個小樹枝拎著，里面的蠟燭再點上，火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

　每個小孩兒手里面都拎著一個。

　“我們去探險吧。”

　“走咯~”

　于小麗在家正把夏天的服徹底收起來，準備拿去新房子那邊，打算明年慢慢把家搬過去，正好這邊也要拆房子蓋新的家屬樓，聽說學生宿舍都空出來一些地方，給單的教師提供6-8人間，拖家帶口的教職工就需要自己找房子了。

　還好服也不多，三個人的服加起來攏共才一個箱子。

　鍋碗瓢盆的搬家前再收拾即可。

　現在于小麗跟韓學禮睡的床放進客臥，那邊的床就不用打了，倒是萌萌的高低床沒地方放，王明明讓先找個地方放一下，等買了新房子的時候給......

　這樣忙一忙，那樣忙一忙，十點多開始收拾孩子，萌萌已經有點發暈了。

　堅持到了十一點，大家整整齊齊的坐在電視機前面。

　“是大姨夫的電視嗎？”萌萌小聲問：“我們能在里面看到大姨夫嗎？”

　“看不到，但是大姨夫是演職人員，他的名字會出現在前面。”

　于小麗很張，盡管知道不管這部片子好壞，在電視機前面都沒有辦法獲悉，還是很有儀式的帶著全家守在電視機前面。

　知道，今天晚上，不是會守在電視機前，老唐，大姐一家，包括楊浩，今天晚上肯定都很激。

　韓學禮跟說：“又不用這麼張，好賴電視臺的數據咱們也不清楚，簽約了是不是代表第一部能播完？”

　于小麗了臉：“那也不能提前關電視，電視臺監控著數據呢，不放完就關了電視，那就代表著數據不好，我一定要從片頭看到片尾。”

　主題曲過后，迎來了電視劇的正片，盡管是看過一遍的，這回于小麗還是跟第一次看一樣，認認真真從頭看到尾，還很張的問萌萌：“你覺得好看嗎，不要因為是大姨夫拍的，就說好看。”

　“好看。”萌萌點點小腦袋，打著呵欠說：“明天幾點鐘播，我還要再看一遍。”

　“今天晚上播是幾點，明天白天也是幾點。”

　“那我以后都白天看。”

　其實，不加上親濾鏡，于小麗也覺得這個劇蠻好看的。

　真的還不錯。

　于小麗能夠很直觀的到電視劇火，還是第三集播出以后，周圍人開始議論這部劇。

　以前這種況，只在孩子們看到某個好看的畫片，翻來覆去的看，甚至連平常聊天都帶著那部電視劇的名字，連去店里的時候都聽見員工們在討論這個那個，都是在說電視劇里面的容，每次車間里面的工說起弟媳婦跟弟弟的趣事時，其他人都紛紛附和。

　“可不是，還不知道秀琴給家里帶回去一臺電視，讓弟弟知道了會不會吵起來，他倆吵架我都覺得有意思。”

　“怎麼一天才一集呢，也不知道拍多點。”

　“見鬼哦，一天要是播兩集，你都吃不消啊，這幾天為了看電視熬的我眼睛都紅了。”

　“白天的重播又看不到，也不知道過年會不會重播。”

　看電視的都覺得電視四十分鐘好快的，殊不知一集電視簡簡單單，拍攝的人至要一個禮拜多的時間準備，老皇劇組的人已經是連軸轉不休息了，爭取播出過程中不要斷更。

　在弟媳婦端上一盤炒火腸端上桌時，綠的青椒跟紅的火腸在上形鮮明的反差，一下子勾起電視機前面的人的食，不人聽到“火腸”這幾個字的時候，腦海中浮現出來的都是“什麼洋氣玩意兒”。

　經銷商們紛紛窺到了商機。

　廠里面的電話漸漸的多了起來。

　電話一個個打到楊浩那里，都是外省的要來定火腸的，剛開始還是拖朋友打聽，后來一個傳一個，楊浩那里的電話都接個沒完。

　第一天電話打來都是要百件以上的貨的。

　楊浩剛開始還有點懵，起初他以為只是有人來開涮，過來提貨的一般都是本地的經銷商，外地的很看見。

　不過基于做生意的敏度，楊浩還是廠里加班加點的開工做，原本的兩班倒變了三班倒，生產線24小時都不停，除此之外打包裝的，屠宰生產線這些產線是需要人工多的，一旦生產線全面開起來，這些產線都需要人。

　“楊哥，我這殺殺的整個人都懵了，咱們不行得招人啊。”負責屠宰的也是老員工了，整天跟這些們打道。

　還有人是負責分解的生產線上面的：“是啊，楊哥，我這手都不是自己的了，這個月的工作量是以往的兩倍，兩倍都不止，你看看這大冬天的，我一直穿著短袖都出汗。”

　楊浩知道這樣不行，給員工加了工資，不代表這些人能夠超負荷的工作，就拿殺來說，一只接著一只的殺，殺久了人都麻了。

　按照他的預期，電視劇播出來以后，會有一段反應的時間，等到市場反應過來需要這個東西，會有人上門，可是萬萬沒想到，才等到了電視劇播到第五集，周邊市都有人找到廠里來了。

　“打電話給你又不接，我就自己過來了，廠里有現貨嗎，沒有我可以等。”來人說。

　“你打廠里的電話啦，你怎麼知道我電話的？”楊浩好奇問。

　“這些不都很好問，搞經銷代理的都是這些個人，找人一打聽就知道了，怎麼辦啊楊老板，以咱兩的關系，怎麼著也要給我個百八十件貨吧。”對方表現的跟楊浩非常絡。

　楊浩里喊著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什麼跟你這麼好的關系，咱兩之前打過幾次道啊，你不是連我電話號碼都沒留嘛，不過楊浩作為一個生意人，自然不能跟人家講“咱兩不”這種話。

　把人請進辦公室，又把工夫茶泡上，跟人慢慢磨。

　廠里面最近是有貨，可那是為了給過年備的貨，楊浩當時沒想過電視劇播出會有這麼大的反響。

　更何況，為了春節備貨就已經讓員工抱怨拼了老命了，這要是跑來都是百八十件的要貨，那不是要了他老命了？

　“吳哥，是這樣的，廠里最近貨源也張，這不是快到過年了嘛——”

　“別別，小楊你別以為我沒看到啊，你倉庫里面還堆著那麼多貨呢，是不是想漲價？”一到過年，零售產品要漲價也是很正常的事兒，對方也沒放在心上，這兩年食品跟日用品都有微漲：“你直說，價格多，能給我多，一點也可別跟我打馬虎眼說什麼給不出來的話，是兄弟今天咱們就個底。”

　最后，楊浩答應了給對方五十件，出貨價格上調一兩分。

　對方這才樂呵呵的走人。

　楊浩還有些懵，甚至廠里的產能都沒跟上的時候，這幾天廠子里頭不斷來陌生人，問的就是火腸怎麼批發怎麼賣，這種新玩意兒一旦在電視上出現的話，消費者也會模仿，也會去零售店買，很快楊浩就發現自己坐不住了。

　首先，不夠。

　他給老魏打電話：“你那邊還有沒有，年前所有的都不出了，全部都送到我這里來。”

　老魏那邊產量也擴大了，過年還打算供給零售呢，楊浩一開口，就要他全部的。

　“那怎麼行！”老魏急了：“有些是老客戶呢。”

　“我不管，你廠里有多要多，不然我自己開個車過來拉。”

　“小楊，咱們不能這樣做生意啊，我零售——”話還沒說完，財大氣的楊老板也不聽他解釋：

　“掛了，還忙——”

　其次，人不夠，總不能廠里的人再多加加班吧。

　實話說，那個年代的人抗能力都不咋樣。

　又找到于小麗：“我不管你年前要做禮品還是做別的，先著我這里的事弄，現在經銷商每天都直接找上門，還都是外地的，還要再招點人，現在廠里三班倒了人都不夠用了。”

　于小麗正在跟店里的人討論景劇的劇呢，最近去哪兒都有追這部劇的，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老皇姐夫這是事業上的第一春了。

　有些人白天要上班的，晚上熬夜都要守到這部片子。

　老年人睡眠淺，白天早早就把午餐的材料準備好了，等到十一點鐘哪里都不去。

　黃枝，吳大媽，甚至很多人都在討論這部片子拍攝的劇跟節，有些劇明明就是家長里短的事兒，被拍出來后大家都覺得跟發生在邊一樣的親切，大量的觀眾都跟著電視里面的人穿打扮，火腸這個新鮮玩意兒自然也得到了觀眾的垂青。

　到現在，于小麗才覺到這部劇的火，不僅僅是停留在觀眾上的。

　主穿的T恤火了。

　連劇中弟媳婦穿的針織衫都火了。

　現在連火腸也火了。

　“什麼？”于小麗后知后覺的。

　“什麼跟什麼，跟你說廠子里面的訂單了，現在不夠人也不夠，我還想著等來年再收豬做豬腸呢，咱們得趁熱打鐵的把豬腸做起來。”

　“就有人打電話去廠里要貨了，楊浩你冷靜點，先不要慌。”

　于小麗覺得，楊浩這是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想當初干脆面的經銷商都堵住了冼富強家門口，人家還有心穿著個人字拖喝工夫茶呢。

　當老板的，就是要淡定！

　“什麼我不淡定，昨天就來了兩個，跟土匪一樣的把咱們給春節準備的貨給拉走了，我說那貨是人家定的，那幾個貨怎麼都不信。”

　“啊？”于小麗沒想到廣告的效果這麼快，電視劇第一都還沒播完呢！

　“那要我做什麼？”

　“首先，幫忙招人。”楊浩坐下來，口氣再說，手邊是趣的小桔燈，他把這玩意兒拿在手里反復的把玩，角微微往上翹著，這一看就是于小麗家里的小家伙喜歡玩的小東西。

　想到家里的傲妹妹，心仿佛又了起來。

　“嗯，招人招哪方面的，我看看于村有沒有合適的勞力，實在不行去冼家村找找，是臨時工還是長期工？”兩者開的工價也不一樣，長期工按月算，如果要加班還要給人算加班費，如果是臨時工工錢是按天算，廠里都有章程這些不用詳細問楊浩。

　“好，招殺的，跟理的，這得要力氣大耐力好的人，之前廠里都走了好幾個了，一個個來應聘的時候都說自己是爺們兒，殺誰不會干，可真干了幾天，都說天天殺殺的人都崩潰了。”楊浩沒好氣的吐槽，接過于小麗遞過來的涼白開，咕咚咚的喝起來。

　一般這樣喝水的人，都是極了的。

　看樣子楊浩是真忙。

　于小麗心說，這會兒招聘的該是50后，60后那一代人，人家可是大鍋飯吃過來的，生存力不大，剛開始去覺得能賺錢，可時間干久了就頂不住了，這不就是幾十年后被吐槽在城市里面做保姆懶的那一代人嘛。

　招人似乎是個大難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