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和平村這一帶離市區比較遠, 按說發展不如近郊這些村,可因為羊城附近都在蓋工廠,近郊的這些村地皮不夠多, 就往遠點兒的地方去蓋,和平村就是這樣起來的一個村子。
村子里頭工廠就有好幾,有些地是被租出去的, 有些則是賣掉的, 像楊浩的這個廠房也是租來的, 可是隔著一塊地遠的一個廠房,卻是市里面批了地, 楊浩買了下來的地方。
本村就建了三個工廠,這些廠子不但給外面帶來的生意(周圍有很多本地人開的小賣部、餐館),還帶來了收(主要是賣地的收跟租金), 還帶來了工作機會,現在和平村有一半的人在廠里上班,在這些村民們眼里,自己跟那些穿著中山裝的城里人也沒什麼區別。
在幾年前,誰能想得到自己能拿上工資, 口袋里面有余款?
可是現在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 不有余錢, 還有穩定的收, 于是和平村一部分村民就飄了。
現在不單單有工資,廠房租出去了還有租金,但凡是村民都有分紅, 沒嫁出去的人也有, 這樣一來和平村的收還真不比城里人低。
孫財打頭, 其他人跟著起哄。
“這娘們兒, 就是故意吸引咱們財哥注意呢,財哥你考慮考慮唄。”
“就是,這小娘們兒屁翹,一看就能生養。”
“財哥,人家瞅著你瞧呢。”
孫財是誰,以前在村里沒人理的一個賴皮,仗著自己舅舅是村長,他也是最快從農民這個角轉換工人的,自從干上了小組長,孫財就不像剛來廠里時候那樣兢兢業業了,總帶著那麼幾分優越,就比如說郝秀蓮,孫財是真對有意思,明里暗里不知道挑逗多回,郝秀蓮就是不上他這個套。
看見面前瞪著自己的人,孫財心說還說不準真的是在勾引哥哥。
郝秀蓮看著這,氣得呀。
怎麼看得上孫財,就算勾引誰也不到孫財,偏偏這幫人還故意要把兩人說和到一起。
郝秀蓮都沒眼睛去看孫財那口齙牙,更別提那些男人們發出的猥瑣的笑。
“干什麼呢,上班時間聚在一起這是要做什麼,廠里現在這麼閑了嗎?”于小麗吼了一嗓子,那群人齊刷刷的看了過來,果然那幫子男人只敢對郝秀蓮吹口哨,看到于小麗反而齊刷刷的低下頭。
人群里面有個膽子大些的,說:“開郝秀蓮跟孫財的玩笑呢。”
于小麗:“開什麼玩笑,我管你是誰,上班時間就好好在崗位上待著,你站在這里是準備下班還是要上班,攔著路不讓人出去了不是?”
打定了心思,要是那個人找求救,肯定會幫的。
目投向郝秀蓮那里。
郝秀蓮的眼睛也時不時掃向于小麗這邊,聽說過的,眼前這個人年紀不大,卻是廠里很說得上話的“人”,眼睛上下掃著于小麗。
于小麗也在等著開口,在工人面前晃了一圈,眼神也上下打量著他們。
和平村的這些人,仗著是本村本土,本沒有把外村人放在眼里,別說是外村人了,就連廠長都未必能讓他們真正信服。
郝秀蓮剛想張口,被后面的一姑拉住了手腕。
低了聲音對說:“就了你一把,又沒塊,大家都說一句。”
聲音很低,只有離的最近的郝秀蓮才聽得見。
村里不人都是于小麗招來的,這些人在心理上,跟于小麗也比較親近一些,尤其是一姑跟講:“你不要給于經理惹麻煩,自己的麻煩事還不夠多嗎,咱們這些人要不是托的福,哪里能找來這樣一份工作,萬一把工作弄丟了,回到家里你弟媳婦又不會給你臉好看,你還真想搬出來住,住在工廠里頭啊,這些個男的......”
一姑沒說完的話,留給郝秀蓮自己去想象。
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幫子男人,肯定都在打這群人的主意,尤其是像郝秀蓮這種離了婚回娘家的。
“你傻啊,要是真在這里穿了孫財,以后你還能在廠里干下去,你說他你屁,說出去多丟人吶,咱們村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廠里干,其他人傳回去會怎麼看你,你弟媳婦早就看你不順眼,這下子肯定更要挑你病了。”
郝秀蓮離婚以后搬回娘家住,每天聽到弟媳婦摔鍋摔盆的,只有最近好了點,找到了工作,有了工資以后經常給侄子侄買服,弟媳婦才肯給好臉看。
郝秀蓮咬了咬.....
于小麗朝著這個方向看了很久,一直到那群爺們兒們噓聲一片,郝秀蓮還是沒開口說話,的指控沒到,于小麗自然不能無端端的發難,那群男人們朝著郝秀蓮看了好幾眼,還有人咬牙切齒罵了一聲“賤貨”。
后的韓學氣得都要把手出來,差點就要蹦出去跟那群男人們理論,但理智過去一切,還是沒從人群里面跳出來。
孫財那一伙人不懷好意的笑著,連同看著于小麗的眼神都輕佻起來,韓學就更生氣了。
“散了散了啊,就一個臭娘們,沒事瞎咧咧,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你似的,耽誤的工算誰的?”孫財吆喝著,周圍的人也四散開去,而那群被欺負過的人們始終沒能站出來,于小麗開始失。
就在人群慢慢朝著外頭聚集起來,郝秀蓮的聲音傳來。
“經理,我要告狀!”
聲音很清脆,剛剛準備散去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于小麗的目也投向那邊。
郝秀蓮的聲音再一次傳了過來:“我要告狀,我要告孫財。”
男人堆里馬上哄堂大笑,郝秀蓮瞬間就漲紅了臉,本來鼓起來的那一點點勇氣也被這些笑聲一寸寸的擊潰。
“告什麼,你出來跟我講。”于小麗開口說。
郝秀蓮從人群里走出來,還是第一次走到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來的話也讓自己很恥,即便如此還是打算把積蓄在心里的怨氣不吐不快,左右這些人也是要笑話自己的,還不如說出來!
“我要告孫財,他擾員工,我還要告孫財,他記加班時間的時候,給同村人記得多,給外村人記得,凡是跟他關系好的,早走個十幾分鐘二十分鐘他完全不管,可是我們這些外村的,要是跟他關系不好,還會克扣我們這些人的時間。”
一旦話說出來,郝秀蓮也不怕了。
知道說了,不但得罪了孫財這伙人,連自己村里的都會得罪了,就算經理讓干下去,也不可能在工廠繼續干,索一不做二不休。
“有時候,他會趁著我們出去的時候,在我們上掐一把,或者一下,要是我們愿意,他也很會按照本村的標準計算,可是我不愿意,孫財你要繼續這樣看著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最后一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說的,令旁邊本來嘻嘻哈哈的一群男人,頓時骨頭一寒。
郝秀蓮卻不管那麼多,既然說了,也就豁出去了。
于小麗卻是聽懂了,原來關鍵點在這里呢,難怪有些人生怕郝秀蓮說出來,還有幾個本村的青年,臉上都出忿忿之。
“你胡說!”
“和平村的那些,每天加班到晚上八點多,可是你多記了一個多小時,記錄到十點鐘,有幾次他們出去還見了楊經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反正是廠里的錢,反正多加了不心疼,這些多出來的加班工資,你們拿去做了什麼,只有你們自己清楚。”
“你這個臭娘們,再敢講,看我撕不撕了你的。”
孫財跳起來就要打郝秀蓮。
就連于村和冼家村的有幾個人,臉都不太好看
“記加班時間啊。”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加班記錄表拿過來,給我看看。”
于小麗隨手抄起手里的一本冊子,上面寫寫畫畫,被劃掉的應該就是真實的加班時間,這些人不是和平村的,應該就是郝秀蓮說的那種,跟孫財后來關系好的那些。
“行,孫財你今天去財務結算結算工資,明天不用過來了。”
“于經理。”孫財臉大變。
他跟著楊浩干,可比之前在家種地輕松多了,雨淋不到太曬不到,一年下來六七百的收,這要是種地,種萬吧斤細糧才能賣這麼多錢,還不算買種子買化的,家里面都覺得他出息了,以前瞧不上他樣貌的人,都開始給他介紹媳婦兒,這一年來孫財是飄的不行。
可當于小麗說出不要他干的那一刻,孫財又慌了,在那一瞬間回憶起被人輕視的日子。
“于經理,這個娘們講,就是氣我了一把,胡言語。”
“在工廠隨便員工,我可以報警抓你,然后直接開除,孫財我看你跟楊浩干的久,前面的事既往不咎,工資我會賠給你,以后誰還要犯跟孫財一樣的錯誤,下回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孫財臉一白,向楊浩求救:“經理,我可是從廠子辦起來就跟著你干的,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我——”
楊浩眼睛一凸:“咱們廠里于經理說了算,以前沒廠子就要倒了,我不管你跟我干了多久,違反了廠里的規章制度,就是不行!”
孫財見求助無,瞬間變得氣惱,轉而是憤怒,氣哼哼的看向于小麗。
于小麗對看門大爺說:“孫大爺,以后看點,不是咱們廠里的別隨便放進來。”
“還有你們,該干活就去干活,誰要是上班懶,騙取加班費,就是跟孫財一樣的待遇,聽清楚了沒有!”
不發威則以,突然發起威來還是嚇人的。
于小麗功呵斥住著蠢蠢的工人們,剩下的和平村的這些男人,臉上本來帶著謔笑,看著老板真的發了威,孫財灰溜溜的站在一旁,一個個的打了一樣的往車間方向走過去。
誰也不想變第二個孫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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