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膀那燒傷是替擋的。
都是之軀,他怎麼就不怕疼呢!
如是想著,一顆又一顆的眼淚斷了線的往下流。
一刻鐘后,太醫院之首鄭院判站起了,阮菱急忙站起來走過去:“鄭太醫,殿下可有命危險?”
鄭太醫緩了口氣,道:“殿下命無礙,可肩頸燒傷地方太大,最深的已白骨。老臣將腐割去,現在只等麻醉勁過去,再每日熬煮補養的湯藥,靜待新長出即可。”
阮菱聞言,像是被人攥了很久的心肺終于都能重新運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鄭太醫又吩咐了其他太醫速去開藥方抓藥,然后將纮玉過來一一囑咐每日怎麼喝藥,上藥。
做完這些,鄭太醫褪去了手上的紗布,又看了眼床上的人,頗為慨道:“殿下這次傷的太重了,左肩膀連著左臂,險些廢掉。如此孤涉險,真不知是因為什麼,他差一點就沒命了。”
阮菱臉頰更燙了,滿心滿眼的自責。
若不是為了救,他豈能豁出去命。
阮菱福了福子:“鄭太醫慢走。”
一室人都走利索了,有宮掌上了燈,寬大的帷幔落了一地,阮菱重新坐回裴瀾邊。
那張俊朗的毫無生氣,纖長濃的睫閉著,鼻梁拔,薄抿在一起,像是在夢里都很痛苦的樣子。
阮菱不好去握他的手,只攥著被子一角,想跟他好好說一會兒話。
知道他聽不見,那些藏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話,都想說出來了。
“裴瀾,你知道以前我有多喜歡你麼?現在想想,那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其實你我已經糾纏了一輩子了,只是那輩子很短,我不過才活到十八歲。揣著對你恨,和對自己的懊悔,死在了十八歲。”
“和這輩子一樣,母親獄,我走投無路時遇到了你,我本以為你我是錢貨兩訖的關系。可我千不該萬不該,對你有了思。哪怕后來你應了當初的承諾把母親救了出來,我也想著,若真是能和你長長久久在一起,那就做一輩子外室,也值了。我只是想留在你邊,就那麼一直陪著你。”
“再后來,你有了新寵,金陵知州的兒宋意晚,改頭換面,了皇后娘娘的侄周晚,連我都知道,你怎麼可能認不出。我以為你對是假的,是逢場作戲。可后來我才發現,被逢場作戲的是我。我到現在都記得上輩子死的秋天,很涼,很絕。”
阮菱低低噎了噎眼淚,哽咽道:“可能你是騙我的吧,這輩子重來,到了宋意晚這兒,你判若兩人,開始我還不信,后來我才看出來,你對他真真切切沒有分。我不明白你的做法,也不懂你的意思。或許你也曾過我,我也恨過你。現在,我們終于兩清了。”
“我就當你今日救我,是償還了上輩子那一命。你我都不相欠了。也好,恨也好,我都放下了。我就在這東宮里照顧到你醒來,就算盡了我們之間的分,以后你還是皇宮里最最尊貴的太子,我也想真正做一回阮菱,而不是你的外室。”
說到外室這兩個字,阮菱忍不住傷心,抬手了眼淚。
沒看見的是,太子側的右手微不可察的了。
太子的藥一日四次,早中晚,半夜。
等纮玉把要煎煮好時,已是子時末刻。
夜涼如水,他端著藥罐從外殿走進來,繞過嵌玉屏風,本打算找個宮來喂藥,見阮菱還沒回去睡覺,嚇得手一。
“阮、阮姑娘。”
“纮大人,給我吧。”阮菱了眼睛,輕緩起道。
纮玉有些磕:“阮姑娘您,您我纮玉就行。”
話是說著,他還是把藥遞了過去。畢竟在他心里,早把阮菱當了未來的太子妃。
纮玉退下后,阮菱一手捧著藥碗,一手端著湯匙,妥帖小心的放到裴瀾邊,眼看著那濃黑的藥順著他下頜線流了下去,阮菱急忙放下碗,手拿帕子去,細白的手指抿著那手絹,剛到他邊,就被一只手猛地攥住。
床上的男子睜開狹長的眸,眸底笑意,啞聲道:“你若是用喂,孤就能喝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菱菱心:狗東西你到底聽到了多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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