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年也等得。”
“用葡萄加糖,可以釀葡萄酒,我雖然沒釀過,但到時候如果結得多,可以試試。用葡萄酒烹,好吃得很。”
……
聽著這主仆倆細細地、沒邊沒沿地胡聊,看一眼那邊牆上掛的山村野店圖,林晏喝口葛飲子,找到一點孟襄“把酒話桑麻”的意思。
“沈小娘子——”坊丁劉金、王青走進來。
沈韶迎上去。
“小娘子的戶籍——”劉金一眼看見那邊窗下坐著的林晏,趕忙一拉劉青,上前見禮。
“二位這是?”
“稟尹,某等給沈小娘子送戶籍簿子來。”劉金恭恭敬敬地回稟道。
“小娘子新買了這兩宅子,正好把戶籍落下。”劉青憨笑一下,解釋道。
劉金用余看一眼同伴,賣好都不會賣,沈小娘子買房,這位林尹能不知道?看來我從前猜的沒錯,那劉侍從分明是替他主人辦事的,與沈小娘子有牽連的是這位尹。
林晏看一眼沈韶,著實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在京置業,上戶籍雖然會經過京兆府,但又哪用尹挨個兒蓋章的?自有專門的錄事文書來辦。林晏不由得又想起那日在宮門口遇到的場景……
劉金一抬眼,趕忙又避開,嘖嘖,這眉來眼去的,尹陷得不淺吶……
見他們這長和下下下下了不知多級的下屬對話完畢,沈韶謝過兩個坊丁,拿到自己的戶籍簿子,本想邀請他們午間留在小酒肆吃酒,但礙於林尹在,他們恐怕不敢,也隻好客氣一句,請他們改日再來。
劉金連道“不敢”,讓沈韶莫要客氣。
劉、王二人給林晏行了禮告退,又禮貌周全地跟沈韶告別,在門口遇到擺弄小的阿圓也打了個招呼,才離開沈記酒肆。
沈韶歎京城基層公務員素質真心不錯,領導管理有方?如果需要拍馬,自然要把其算在這位尹的頭上,但其實,兩個坊丁在職的時間恐怕比這位尹要長得多,京兆的換得勤啊……
沈韶是真心希林尹能在這個位置上多待陣子的,這哥們兒雖然撲克臉,但人不錯,能待滿了這一任,就代表皇帝認可,又是這般年輕,若再升一升,以後興許能拜相呢。
沈韶為林晏的途心的時候,林晏卻在想要不要送給沈小娘子個新居禮,又自己驚訝何以冒出這樣的想法,不過是比較的店主和食客罷了。
沈韶側頭,看見林晏微微皺眉若有所思的樣子,嘿,兒大了也不好,你看看,連吃飯也不消停,不知道是在琢磨國計民生呢,還是黨同伐異……像咱們這樣草木食的升鬥小民就沒這麼些顧慮!
沈韶卻又轉念,不,我要當穿綾羅、吃烤、在終南山有別墅、最好在城裡還有大宅的小民!
林尹吃過飯臨走,沈韶送他一小罐漬紫藤花,“太夫人有了春秋,到底不適合吃油水太大的,這個泡水喝,或者給廚下做點心,好賴算個應季的新鮮吧。”
當天,沈韶便收到了江太夫人的回禮——一幅宣州掛毯,七八尺長,三尺多寬,毯中是江南春景,杏花煙雨,黃牛牧,鑲著典雅地褐蘇錦滾邊兒,看起來像個老件兒。
在宮裡,沈韶見過更大塊宣州牡丹圖掛毯,更富麗堂皇些,卻沒這麼雅致。
看看毯子上的牧,再看看自己畫的村居野店前的小,你別說,有點神似呢。
江太夫人,不,林尹這回禮有點重了啊……
第55章 雨中的馬車
出門的時候天只是有些微的,沈韶不信邪地跑到西市,逛了逛菜市場,買了點兒蒸夏糕用的葡萄乾兒和糖,又去著名的食肆吃了兩碗酪漿櫻桃,等出了食肆,天就變了。
沈韶快步往回走,才出西市,就起了大風,雨點子也砸了下來。
雖帶了傘,也斷不能與這樣的強對流天氣對抗,沈韶趕又跑回西市東門口兒廈子底下避雨。
廈子下面挨挨,都是出門被淋的倒霉蛋。
“去年雨水,今年雨水倒是勤。”
“去歲這個時候聖人正去圜丘求雨呢。”
“聖人到底是聖人,上天眷顧,我記得,求過雨沒幾日,就下了甘霖。”
……
聽著兩人的閑聊,沈韶一邊胡嚕剛才遇雨又奔跑了的鬢發,一邊慨,出宮滿一年了呢,現在想想宮廷生活,已經有點恍如隔世的意思了。
宮裡夏第一場雨慣常要吃槐葉冷淘迎夏。所謂冷淘者,就是後世的過水涼面。而到沈韶生活的二十一世紀,還有不家庭遵循著“冬至餃子夏至面”的傳統。從這種飲食習慣的傳承來看,我大中華民族真是長。
宮廷裡槐葉冷淘的面條與民間並無大不同,都是采槐葉,搗爛取子,和在面裡,這樣做出的面條碧綠,有子槐葉清苦的香味。
當然宮裡的面條要做得細一些,畢竟有專門抻面的,要寬有寬,要細有細,最細的比頭髮兒不了多,而且中間不斷,一面能煮一小碗,簡直神乎其技——但再怎麼說,也還是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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