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杜昭儀離開之後,祁昶才抬眼看了看自己的父親。
熙元帝被兒子那一記冷眼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笑道:
「別這麼看朕,這世上最不可辜負的就是人恩,尤其是年輕的人。」
祁昶不置可否,對布菜指了指熙元帝面前的丁筍,立刻為祁昶布菜,熙元帝乾脆讓把菜肴直接端到祁昶面前,祁昶也不客氣,直接夾起來吃。
熙元帝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只顧著吃飯的兒子,也就這孩子在自己面前是這樣的,其他人哪怕跟他坐在一張桌子上,都拘束的厲害,別說自如的在吃飯了,不表現的如坐針氈都是心理素質高的。
「父皇很喜歡杜昭儀?」祁昶的筍吃開心了,終於出空閒來跟他正一個人喝悶酒的老父親嘮嘮家常。
熙元帝但笑,反問:「人誰不喜歡?」
「天下人多如過江之卿,父皇喜歡的過來嗎?」祁昶乾脆利落的用完了飯,便立刻命人端來了花瓣水給他淨手。
面對兒子的質疑,熙元帝急了:「怎麼說話呢?你父皇如今正值壯年,怎麼就喜歡不過來人了?再多幾個,你父皇我也應付的來。」
熙元帝的人生沒別的嗜好,人算是最大的一個。
祁昶淨完手,用乾爽巾拭水珠,聞言毫不掩飾的笑了。
熙元帝覺得自己和兒子最大的代就是在對待人這件事上,他是恨不得將天下人全都納後宮,便是什麼都不幹,每天看著也賞心悅目不是?可他的親兒子卻是與他截然相反,堂堂太子,二十多歲了,房裡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這話說出去,熙元帝都覺得丟人。
兒子一點都沒有傳到他這個父親的風采。
今日正好有機會,熙元帝舊事重提:
「說起人。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給朕迎娶個太子妃回來?你東宮太子妃位空懸了這麼多年,新臣們翹首以盼,老臣們眼穿,李相都在朕跟前兒提了多回?」
說起這件事,熙元帝就覺得鬱悶。
他是以仁治國,久而久之,朝中的臣子們都不怕他了,有什麼事寧願來煩他,都不敢去煩太子,就拿太子妃的事來說吧,那些老臣一天到晚的只知道來催他,在太子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真是的,也不想想這件事他幫得上忙嗎?
「我的太子妃,我都不著急,他們急什麼?」祁昶雲淡風輕的說。
熙元帝哀歎:
「你說他們急什麼?太子妃位是多大一塊,一個個都眼饞的厲害。」
祁昶端起飯後香茶,喝了一口:「既然如此,那我更得甚重了。」
兒子油鹽不進,熙元帝很苦惱,放下酒杯問道:
「你覺得嘉平郡主如何?那姑娘朕前些日子在貴妃見過,出落大姑娘了。你與也算是青梅竹馬,份也夠,最重要的是,自小便對你一見傾心,為了你拖著不嫁人,都十八歲了,汝南王每每說起這事兒,眼淚嘩嘩的。」
「再不行,李相家的嫡長孫,朕瞧著也好。」
「還有那個勄素公主,朕與父王年輕時關係很好,雖說外邦子不得為後,但你若喜歡,朕為你們改了這規矩又何妨。」
「還有那個那個……」
熙元帝如數家珍般給兒子推薦合適的老婆人選,然而兒子周仿佛有個絕緣罩,愣是把他的所有推薦都隔離在外。
祁昶在父親喋喋不休的聲音中,平靜淡然的喝完了飯後茶,然後果斷起,對熙元帝行禮,直接告退,留下為了兒子婚事心的老父親一人在殿,好不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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