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派去請夫人的人回來了。”門外侍躬稟告道。
淳安伯夫人並沒有多想,連忙道:“明湘回來了?快讓進來。”
侍有些爲難地擡頭看了看,低聲道:“夫人,夫人沒有回來?”
“怎麼回事?”聞言淳安伯夫人臉微沉,皺眉道,“讓他進來回話。”
片刻後,被派去駱家接駱明湘的管事匆匆走了進來,不等他開口說什麼就聽到淳安伯夫人問道:“明湘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你沒跟說昭臨出事了麼?”
那管事連忙道:“回夫人的話,小的說了。只是夫人在駱家好似也不大好,駱夫人說大夫讓夫人臥牀休息不要輕易移。駱夫人怕嚇著夫人,吩咐小的先回來看看世子的況,再過去稟告。”
淳安伯夫人心中有些不悅,但想到駱明湘如今懷著孕又只得作罷。
想了想,淳安伯夫人道:“既如此就罷了。”
管事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許昭臨,問道:“那夫人…小的去跟駱家怎麼說?”
淳安伯夫人一揮手道:“不必了,我已經派人去駱家了。”讓人去駱家請駱家人幫忙請名醫,駱家人自然會知道昭臨的況。
“你先下去吧。”淳安伯夫人皺著眉頭低聲都:“正是關鍵的時候,明湘怎麼就病了?懷著孕也不好好在家裡待著,這段時間日日往駱家跑什麼。”
許昭臨疼得心煩並不想聽嘮叨這些,完好的一隻手遮住額頭皺眉道:“娘,駱家在忙著和蘇家的婚事,您不是也同意讓明湘回孃家的麼?”
淳安伯夫人不語,確實是同意甚至是勸著兒媳婦多回孃家的。駱明湘畢竟不是駱家的親生兒,自然也希跟駱家父子兄弟的關係好一些。
但此時需要的時候找不到人,心裡卻還是難免不舒服。
“夫人,老夫人那邊來人了,問世子醒了沒有?傷勢如何了?”又有侍在門外問道。
淳安伯夫人吸了口氣道:“你去回話,就說世子已經醒了。老夫人不適,就別勞過來了,回頭等世子好些了再過去給老夫人請安。”
“是。”侍恭聲告退,淳安伯夫人這纔看著兒子嘆了口氣道,恨鐵不鋼地道:“你說你…這個要關頭你跑出去做什麼?你祖母方纔親自出來審問你邊的人,所幸我在旁邊沒讓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老太太急著了暈眩的病又犯了,這才讓我勸了回去。我早跟你說過,那個賤人留著就是個禍害,讓你早早的……”
“娘!”許昭臨打斷了的話,擡起頭朝門口看了幾眼,才又重新躺了回去。
淳安伯夫人也發現自己失言,只得將到了邊的話吞了回去。
這裡雖然是許家是兒子的院子,但現在這院子裡駱家的人可不,若是被駱家人聽了去……
許昭臨低了聲音道:“玉娘跟了我好幾年,如今又有了孩子,我怎麼忍心……”
淳安伯夫人神也緩了緩,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說你怎麼就……”
雖然能對那外面的人下狠手,
但對自己的孫兒卻下不去手的。只是這終究是一個藏的危險,容不得不多想。
攝政王府裡,駱君搖正在問候許昭臨的八輩祖宗。
謝衍坐在一邊翻看著奏章,一邊聽著清脆的罵聲十分有活力的樣子脣邊不由泛起幾許笑意,毫沒有被幹擾到的模樣。
等駱君搖終於停了下來,他方纔端了一杯茶走過去道:“不麼?喝口茶潤潤嗓子。”
駱君搖扭過頭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才仰著頭著他道:“你說姓許的不是個人渣?”
謝衍隨手將茶杯放到一邊桌上,笑道:“能讓王妃從昨天罵到今天,可見是個罪該萬死的。”
駱君搖這才滿意地哼哼了兩聲,謝衍雙手扶著的肩頭道:“別爲了那種人氣著自己,聽翎蘭說你跟謹行今天做了些攔路打劫的事?”
聽他這麼一說,駱君搖纔想起來什麼,低頭從袖袋裡掏出一堆東西扔在了桌上。
“許昭臨的東西,噁心!”
謝衍隨意掃了兩眼,幾張銀票碎銀,還有就是玉佩髮簪之類的玩意兒。
“也能換點銀子,王妃這一趟倒也不虧。”謝衍道。
駱君搖了他,“你真當我是攔路打劫的?”
謝衍安地住纖細的手指,道:“你們今天做的事,也算得上是釜底薪,徹底斷了許昭臨以後的路了。對這種人,沒必要放在心上。”
駱君搖眨了眨眼睛,謝衍淡笑道:“淳安伯府只是普通勳爵,許昭臨雖然是淳安伯世子,但自前朝裁撤勳爵之後,本朝功勳只有三等。他以後最多隻有一個恩賜的資治尹,許家的爵位在他這一代就算是完了。因此他必須參加科舉仕,如果將來立下大功,淳安伯府的爵位或許還能再延續下去。”
歷朝歷代到了後期總是宗室勳貴遍地,空耗銀錢爲國家的負擔。因此無論前朝東陵還是大盛都在用意制宗室勳貴的數量,本朝高祖對勳貴更是苛刻。
駱君搖微微偏著頭思索了一下,有些明瞭地道:“他如果不能參加科舉,淳安伯府就不會將爵位傳給他?”其實也不算是爵位,資治尹是個朝廷恩賞的文勳爵,算是對這些功勳子弟最後的恩典。
若是過了這一代還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再次獲得爵位或高,那就只能變沒有爵位的普通宦人家甚至布百姓了。
因此許家這些年才著意培養許昭臨,就是爲了讓他能順利朝爲。如果他不能建功立業,在上雍這樣的地方是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從三品的文勳爵的。如果本還有實職位那是錦上添花,如果只有這個還不如一個從五品的實權文有用。
“許家會換世子?”駱君搖挑眉道。
謝衍道:“這是必然的,除非駱家肯出面替他撐腰,那自然是大不一樣。”
駱君搖翻了個白眼,駱家瘋了才替他撐腰,駱家現在只想落井下石。
謝衍拍拍的背心道:“這就是了,一旦大姑娘和許昭臨和離,許昭臨就只能一蹶不振了。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他敢去戰場上拼命,立下戰功。”謝衍道。
駱君搖嘲諷地笑了一聲,就算他敢也沒用,許昭臨手已經斷了。以後連拿筆都困難,更不用說拿刀了。
更何況,可不認爲許昭臨有這個勇氣。
古來征戰幾人回,除非他不怕死。
“他不會死死揪著我大姐姐不放吧?”駱君搖突然警惕起來。
謝衍道:“這就不必擔心了,難道搖搖認爲駱家還解決不了這點問題?”
駱君搖一想也笑了,若是爹爹和大哥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那也枉自執掌定國軍這麼多年了。
“啓稟王妃,淳安伯府來人了。”門外管事稟告道。
駱君搖回頭看向門外,“淳安伯府?他們來攝政王府做什麼?”
管事手裡捧著一封帖子,恭敬地道:“啓稟王妃,淳安伯府來人說他們家世子傷了手,聽說咱們府上有位神醫,想求王爺和王妃幫幫忙,請神醫去看看。”
駱君搖挑眉道:“那可是不巧了,薛神醫回老家過年,還沒回來呢。”
這倒不是駱君搖故意推諉,用薛神醫的話說太皇太后的病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再如何也不能扭轉幹坤。如今太皇太后有宮中衆多太醫看著,薛神醫也使不上什麼力氣了。這次回去也就不急著回來,此時確實不在上雍。
聽了這話,管事也就不將帖子送進來了,行了個禮道:“屬下明白了,這就去回淳安伯府的人。”
淳安伯府裡,淳安伯夫人聽了派去攝政王府的管事的彙報,臉越發慘淡起來。
“怎麼會這麼巧?神醫當真不在?”
管事道:“夫人,聽說那位神醫是幷州人士,年前就回去過年了,而且那位神醫年事已高。若是過了正月纔回來,如今無論如何也不會在上雍的。”
淳安伯夫人臉微沉,坐在外間的一位大夫聽到這話也擡起頭來道:“許夫人,薛神醫確實不在上雍。聽說要三月纔會回來,令郎的傷勢,可等不到那時候了。”
淳安伯夫人連忙站起來走到外間,低了聲音道:“羅太醫,小兒的傷勢……”
羅太醫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夫人,我跟您說句實話,令郎這個傷勢…就算薛神醫在此,也不會有別的結果。除非他當真有能夠活死人白骨的靈丹妙藥,可若當真如此……”羅太醫搖搖頭沒有說完,淳安伯夫人卻明白他的意思。
若薛神醫真有這樣的本事,太皇太后如今哪裡還會躺在宮中只是吊著一口氣呢?
淳安伯夫人心中也漸漸絕起來,這位羅太醫是藉著駱家的面子請來的太醫,醫在太醫院也是數一數二,尤其專外傷。除了他以外,之前兩個大夫的診斷也是一般無二。
難道當真就要眼看著最有前途的兒子這麼毀了?
淳安伯夫人眼眶漸漸地紅了起來,羅太醫起道:“夫人,還是早早和家裡人商量好吧,世子這傷早治,說不定還能好一些,若是拖得久了……”
“多謝羅太醫,還請羅太醫稍坐,我這便去與家裡人商量。”
羅太醫並不著急,“夫人請便。”
且不說許家如何因爲許昭臨的事鬧得飛狗跳,傍晚的時候許家再次派人來請駱明湘回去,說是大夫要爲許昭臨切開皮取出裡面的骨片,還是請夫人回去也好讓世子安心一些。
許家顯然是已經接了事實,許昭臨的手真的廢了。
蘇氏自然不願意讓駱明湘回去,駱明湘卻拉住了母親。
駱明湘跟蘇氏私下低語了幾句,還是帶著人跟隨來接的管事下人一起回了淳安伯府。
淳安伯府裡此時已經是一片霾,駱明湘纔剛進門就察覺到了氣氛不同凡響。
往日裡駱明湘總覺得淳安伯府上下和睦,比起父親和兩位兄長回來之前駱家是不是飛狗跳的況不知好了多。
直到今天出事了方纔知道,並不是淳安伯府的人天生和睦,而是因爲從前他們沒有多鬧騰的資本。
許昭臨是淳安伯府嫡長子,得淳安伯夫婦和老婦人看重,本才華能力也高於其他衆人,又跟駱家結了親。
如此一來許家其他人還有什麼可折騰的?
自然都要奉承這個世子夫人。
畢竟只要駱家不倒,將來等許昭臨執掌了許家,這個駱家反倒是比許昭臨這個一家之主更能照拂他們。
駱明湘一踏大廳,許多目就齊刷刷地落到了上。
“父親,母親。”駱明湘垂眸緩步走大廳,彷彿沒注意到衆人的視線一般, “娘怕我擔心,方纔才告訴我昭臨出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淳安伯夫人連忙道:“明湘,你還懷著孕呢,彆著急。”如今這個兒媳婦還有未來的孫兒,已經是兒子最重要的護符了,淳安伯夫人看著駱明湘的目越發熱切關心。
駱明湘靠著扶著自己的丫頭,急促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好好地怎麼就……”
“大嫂,你別擔心,大哥沒事。”坐在一邊的一個年道:“只是…以後手恐怕不能再寫字了。”
“什麼?!”駱明湘腳下微蹌,靠在丫頭上看起來越發虛弱了。
“方式!”淳安伯夫人生怕有事,連忙呵斥了說話的年。
又指揮衆人道:“還不快扶著夫人坐下休息!”心中卻有些煩悶,這個兒媳婦平時穩重大方,也經得住大場面,今天怎麼就這麼脆弱了?
駱明湘搖頭道:“不,我要先去看看他!”
見如此關心許昭臨,淳安伯夫人心裡又舒服了一些,嘆了口氣道:“罷了,你去看看吧。一會兒太醫就要爲他治傷了,你勸勸他。先把傷治了,說不定…沒那麼嚴重呢。”
駱明湘垂下眼眸,朝前方淳安伯夫婦微微一福道:“是,我知道,我先告退了。”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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