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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探花多嬌媚》 第一百八十章拜師宴

 顧長平的眼睛落到高朝臉上,用平淡的不帶任何起伏的語調,道:“只這一次。”

 “痛快!”

 高朝還沒答,徐青山已一掌拍在桌上,“來,倒滿,咱們敬先生一杯。”

 “對,對,敬先生一杯!”汪秦生的反應永遠慢半拍。

 “我說收你們了嗎?”

 “不收?”

 錢三一炸了,撲通跪倒在地上耍起了賴,“那我就長跪不起,你們幾下也一并跪下。”

 徐青山和汪秦生聽了,也紛紛跪下。

 唯有高朝和靖寶,一

 顧長平臉上表消卻,“你們怎麼不跪?”

 高朝想了想,道:“跪了也沒用。”

 “你呢?”

 靖寶咬咬:“我不想先生為難!”

 顧長平端起酒盅,面上表淡薄,眸卻星灼灼,“你倒說說,我為什麼為難?”

 “我們跟了先生,拒了曹大人,先生夾在當中,自然為難。”

 錢三一冷笑一聲:“非得都拜在曹大人門下,才算皆大歡喜嗎?”

 徐青山:“先生待我們如子,我們自然拜在先生門下,想那麼多做什麼!”

 汪秦生拼命點頭:“對,對,對!”

 高朝看著酒盅上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懶懶道:“不就一個曹明康嗎,怕他個姥姥!”

 “你不怕是你后有公主府,先生孤一人!”靖寶連腦子都沒過,恨恨道。

 這一句,眾人剎那靜默,紛紛看向,連同顧長平在

 靖寶悔得想自己一,忙解釋道:“我,我,我的意思是說,萬,萬一曹大人心眼小呢,場上,誰說得準!先生,你說是不是?”

 顧長平與,隔著幾寸距離,一段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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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見靖寶心虛的挪開眼睛,垂頭咬了下

 的五一向致,這會卻在了一起,口鼻眉眼,全表一個意思:

 擔心!

 “都起來吧,把酒盅端起來!”他說。

 眾人不敢有違,忙端起酒盅。

 顧長平的聲音如同鐘鼓,很沉。

 “一年前我江南,見了一些人,查了一些帳,很不對勁,你們可知,江南是誰的地盤?”

 錢三一思忖道:“我爹說過,曹大人是安徽府人,江南離安徽不遠,應該是他的地盤。”

 “江南各府各州,吃公家飯的不下幾萬人,你們可知道做一個縣令,需要多銀子?”

 “走,二三千兩吧,頂天了!”汪秦生有所耳聞。

 “三萬疏通關節費。”顧長平冷笑一聲,“其中一半,你們可知落誰的口袋?”

 “誰?”

 “曹大人!”

 我的個姥姥哎!

 靖寶心里哎喲一聲,一個縣令就能貪這麼多,那江南大大小小數萬個位,曹明康一年得掙多銀子!

 怪不得連陸懷奇說他買個小,足足花了五千兩。

 他太他娘的黑!

 “這些年春闈上榜的舉人,為了謀個好職位,哪怕傾家產都要送錢。這些人坐上位,以此為效仿,凡找他們辦事者,都只能拿銀子開道,長此以往……”

 顧長平說到這里,話音頓住了,“五年前金陵的儒生案,你們可知道?”

 包間里數聲氣聲。

 都是讀書人,怎麼會不知道。

 五年前,朝廷接到匿名飛書,舉報金陵儒生以詩歌傳遞,與金陵府的諸位結黨謀逆。

 閣首輔曹明康下令徹查,從一首詩,扯出金陵府數百名儒生,幾十名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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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新科榜眼郭怒都不曾幸免,天下第一縣六合牢獄人滿為患。

 第二年,郭怒問斬,行刑前喊出驚天地的一句話:“曹明康你個大賊,我在曹地府等著你來。”

 “郭怒的父親是金陵府知府,為了替兒子冤,再次上書給天子,奏章被半道攔了下來,十天后,郭知府被拿下位,一家人被發配海南,半道上,遭賊人埋伏,郭家五十八口,無一人生還。死者中最小的,是郭怒的侄兒,剛滿三歲。”

 所有人都驚到了,然后,顧長平的下一句話,更讓他們驚了魂。

 “郭父死后,一封信送到我的案桌上,信中寫道:‘我兒不是造反謀逆,而是想舉報首輔大人在江南賣的惡行。’”

 “這信是郭父寫的?”靖寶口而出。

 顧長平點點頭。

 “為什麼寫給先生?”又追問。

 顧長平慢悠悠道:“郭怒是我同窗,在國子監里我們住同一個齋舍,他長我四歲,我喚他一聲哥。”

 錢三一皺眉:“先生是曹大人的門生,郭父把信送給先生,沒多大用啊,他難道希先生為了他兒子,叛出師門?”

 “他寫信給我,目的不在于此。”

 “是什麼?”連汪秦生都被吊起了胃口。

 “這個你們無需知道!你們只要知道,終有一日我會還郭怒一個清白,如此……你們還愿意拜在我的門下嗎?”

 顧長平聲音如同銹跡班班的鐵片刮過瓷盤,鬼氣森森,讓人汗倒豎,所有人的心一沉到底,慌起來。

 還郭怒一個清白,不就是要和曹明康對著干嗎?

 曹明康黨羽、學生滿天下,顧長平一個小小的祭酒,能干得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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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

 學生造先生的反,他不怕自己名聲變臭嗎?

 愿意?

 不愿意?

 所有人都沉默著。

 片刻,顧長平笑起來。

 這笑,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但細品,卻能品出三分失,兩分嘲諷,一分認命。

 靖寶看了,心中一痛,“愿意!”

 兩個字說得鏗鏘有力,早就拜在先生門下,沒的選擇,也不想選擇。

 愿意,徐青山瞬間就痛快了,“我姓徐,徐家人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汪秦生酒還沒喝,就開始借著酒勁假哭:“你,你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聽你們的!”

 “瞧你這出息!”

 錢三一齜了齜牙道:“先生,等春闈過了,把我弄進戶部罷,只要你把我弄進戶部,哪怕當個給人端茶遞水的,我都跟著你!”

 “你竟然敢威脅先生?”汪秦生氣得哭都忘了。

 “撈好要趁機!”

 錢三一白他一眼,扭頭問:“高朝,你呢?”

 高朝斯斯文文吃下簽子上的,又拿帕子干凈了角,笑道:

 “顧長平,你生,我生,你死,我拉著你不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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