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言外之意完完整整出來一個信息：先生不知道是的。

　可能嗎？

　真的嗎？

　“怎麼，瞧你這表還想混日子？”

　顧長平的神突然淡漠下來，“一寸一寸金；年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靖文若，這些大道理需要我和你說幾遍？”

　靖寶低下了頭。

　及時掩住心中翻涌的喜悅之，哈哈哈哈，先生的的確確沒有發現的份，否則不會這般說話。

　帶著病容的蒼白的臉上泛出些許紅暈來，顧長平心一，不由道：“靖府那邊只能暫時瞞著，別人倒也罷了，你長姐……”

　“也瞞著，必須瞞著！”

　靖寶角勾出一個笑容，像是遇上了什麼開心極了的事一樣，“我大姐這人心里藏不住事，這樣才顯得真，不會出破綻！”

　“那便照你的話去做！”

　顧長平端過藥盞，“喝吧！”

　靖寶嘿嘿傻笑兩聲，接過來咕咚咕咚幾口喝完，輕松道：“先生，你去忙吧，不用惦記我這頭。”

　顧長平視線微斜，看向窗外。

　靖寶見他眉頭鎖，心里又打起鼓來。

　這時，顧長平忽然一笑，將帳簾輕輕一勾，落了下來，“那你好好休息，京里的事兒不用心，傷養得差不多時，便是你回京之日。”

　說罷，他走出里屋。

　李敏智迎上來，低聲道：“為什麼不讓知道你已經知道是個孩兒？”

　“這話聽著真繞！”

　“你難道聽不懂？”

　顧長平扭頭看了看里屋的燈火，“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

　李敏智：“……”

　顧長平笑笑：“傷養得差不多時，我猜十二郎會回來，你心里有數就行。”

　李敏智大吃一驚。

　……

　深夜子時。

　顧長平走進書房，燭火很暗，他用剪刀剪去一截油芯，推開窗，去吹風。

　“爺，曹府剛剛從后門運出兩尸，扔進了墳崗。我查了下，這兩人都是吳安的手下，分別和石虎，王淵的人接過。”

　顧長平聲線冷：“不就殺人滅口，曹明康難不就這一招了？”

　顧懌：“這一招才不留后患。”

　顧長平面如常，“還有什麼消息？”

　“錢公子和汪公子晚上在宏福樓宴請戶部的幾個員；徐公子已經回了國子監；他們都已經在手了。”

　顧懌把茶盅遞到他手里，顧長平接過來，放下鼻子下聞了聞。

　“高朝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說了他們，這人若能去了懶勁，是個將相之才。郭長城那邊有什麼進展？”

　“郭統領在石家的墓園發現一暗道，還在里面發現了一些凌的腳印和一道長長的拖痕，郭統領讓刑部人再次勘探現場，刑部查了半天，最后認定石虎曾把靖七藏在這暗道里。”

　話落，忽然一聲碎響，茶盅在顧長平的手上被碎了，水流一地。

　“爺？”顧懌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火。

　“沒事！”

　顧長平掏出帕子，了手心道：“齊林！”

　齊林正在里屋鋪被熏香，聽到喚聲走出來，“爺？”

　“一會去靖府看看，安幾句。”

　“這麼晚？”

　“有什麼問題嗎？”顧長平看了齊林一眼，帶出幾分不聲的嚴厲。

　齊林下意識地低了一下頭，“是！”

　“還有，從明日起，我閉門不見客，”顧長平手一松，了帕子輕輕飄在地上。

　……

　秋雨淅淅瀝瀝連下五日，終結了京城原本就短暫的秋天，一夜冬。

　京城一片蕭瑟。

　但比京城更蕭瑟的，是陸、靖兩府所有人的心。

　陸懷奇已經數日沒有刮胡子，整個人一下子變滄桑大叔；

　五姑娘茶飯不思，以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劉姨娘搬進了小庵堂，沒日沒夜的抄寫金鋼經，期盼著有奇跡發生。

　靖若素病倒在床，吳府連請三個太醫給看病，太醫把完脈，只說心病還需心藥來醫。

　吳誠剛看著了無生機的發妻，心想：再找不到人，就必須給臨安府那邊送信了，也不知道岳母大人能不能承得住打擊。

　這邊水深火熱著，石府那頭的日子也難熬。

　京城上上下下都找過了，就是沒有大爺的影子，他可從來沒有如此行事過。

　他恨靖七沒錯，把人拘一兩天也沒錯，可他自己總要出現吧？怎麼五天過去了，連他的人影都不見了呢！

　就在一眾人倍煎熬時，有一個人像打了似的，每日清晨雷打不的去順天府尹門口擊鼓鳴冤，然后往大堂里一跪，就開始哭。

　剛開始是真哭，到后來嗓子哭啞了，就干嚎，直把那馮大人嚎得，夜里惡夢連連，連和小妾行人道的事，都萎了。

　這人便是阿蠻。

　阿蠻暗的給七爺算了一卦，卦相顯示大兇，過往算什麼，不靈什麼的經驗告訴，家七爺這次一定逢兇化吉，否極泰來。

　有了這個堅定的信念，才有了每天去順天府尹的力。

　馮章一看這丫頭有點打持久戰的意思，為了早日送走這個瘟神，只能不分白天黑夜的審案。

　他把石虎和王淵邊所有的人都拘了起來，一個個問話，一個個過堂。

　這樣還不能問出些蛛馬跡，他這個順天府尹的位，也做到頭了。

　……

　這邊馮章信誓旦旦，那邊錢三一和汪秦生兩個更是豪氣沖天，不為別的，只為對得起靖七給他們的這一千兩銀子。

　萬一靖七人沒了，這可是他最后的！

　這五天他們一天晚上也沒閑著，這個兒請到那個兒，酒喝了幾十壺，話說了幾十籮筐。

　錢三一對汪秦生吐槽說：自己再這麼喝下去，別靖七沒死，他先醉死了。

　汪秦生破天荒的給了他一拳：喝幾口酒就能醉死，說的是人話嗎？對得起文若嗎？

　錢三一：“……”

　徐青山的人生已經坍塌，這五天他活得跟死人沒兩樣，只比死人多了口氣。

　夜深人靜時，他常常想，自己要不要抹脖子，殉算了。

　可一想到堂堂定北侯的孫子為個男人殉，這脖子無論如何都抹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