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寶之所以不能對阿蠻說,是因為要做的事有些見不得。
藥鋪在走馬街,三間闊大的門面,頭頂掛著一塊大牌匾,上寫著:謝家藥鋪四個大字。
是的,靖寶替先生相看師母來了。
說是相看,其實心里清楚,自己就是酸了。
酸到什麼程度?
里泛苦水!
這才讓元吉暗中去打聽。
也是巧了,謝瀾姑娘本來今天休沐不出診,也不知何故,竟然又在了。
靖寶過門檻進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太師椅上的謝瀾。
這姑娘穿一胭脂對襖,頭發梳一個髻,用一只木簪子定住,全上下竟無半點裝飾,沉靜不語的模樣,面容顯得格外白皙。
好個素凈的子!
靖寶掏出一個事先預備下的橘子,剝開了往里塞了一瓣。
元吉看了自家爺一眼,趕去隊伍后面排隊。
到他時,按照爺的吩咐道:“謝大夫,我最近拉不出屎,你看是不是上火了?”
“出手來,把袖往上拉拉。”
聲音也好聽,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清脆聲。
靖寶往里又丟一瓣橘子。
元吉照做了,謝瀾的三手指落下來,扣住腕間,擰眉不語。
要怎麼形容那三手指呢?
修長、白皙、干凈。
靖寶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覺得和謝姑娘的比起來,像豬蹄。
“你沒什麼大礙,就是火有些旺,是虛火,泄一泄就行。我幫你開一劑藥方,三天的量就行。”
“謝大夫,三天就能治好嗎?不用再多吃幾天?”
“不用!”
元吉扭頭看自家爺,只見自家爺正往里塞著橘子:爺,說不用呢!
不用就不用,你看我做什麼?
靖寶瞪他一眼,扭頭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嘆。醫過關,還不為了銀子糊弄人,良心這一塊卡得死死的。
藥方寫好,元吉起鞠躬,把藥方遞到靖寶手上。
靖寶一眼掃過,郁悶的把最后幾瓣橘子都囫圇塞進了里。
字跡絹秀工整,完全沒有沿用那些老太醫慣用的龍飛舞,上面不僅有藥方,還寫病癥,一條一條寫得清清楚楚!
嘶--
這橘子怎麼這麼酸?
酸死得了!
“去抓藥吧,我在外頭等你!”
靖寶溫吞吞的吩咐了句,唉聲嘆氣的轉離開。
這個謝瀾配顧長平,雖說門第上稍稍弱了些,但相貌和人品上,半點不弱,也算是天作之合!
我……可以瞑目了!
“咚”的一聲。
“誰撞我,走路怎麼也不看著啊啊啊啊啊--先生?”
靖寶著腦門,大驚下猛退兩步,差點撞著別人。
顧長平堪堪忍住笑,他道怎麼會有人徑直往他懷里沖過來,原來是。
還懂先聲奪人!
“靖文若,你來這里做什麼?”
靖寶憋得臉紅脖子紅,艱難的往外蹦字:“我來……給我的小廝看病!”
像是為了印證靖寶沒撒謊,元吉拎著藥顛顛的走來,“爺,藥取好了,咱們回吧!”
靖寶頓時像得了救星般,長松口氣道:“先生,我就是來看病的。”
“只是看病?”
怎麼,我臉上的表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嗎?
靖七爺的臉皮很值錢,就算丟也不能是現在。
于是強撐著一口氣,反擊道:“沒錯啊,只是看病。先生你呢,來做什麼?”
“也來看病!”顧長平回答的四平八穩。
騙鬼哩!
靖寶撇撇,堂堂國子監祭酒,刑部準尚書大人,怎麼可能連個宮里的太醫都不認得。
不就是想暗的看看未來媳婦的模樣嗎?
靖寶一副“我就不穿你”的高深表,道:“那先生慢慢看,我先回國子監了!”
話音剛落,背后有個抓了藥的急著要回去,“讓開,讓開,別擋著門口!”
“小心!”
顧長平眼明手疾,手落在靖寶的腰間,輕輕往自己懷里一帶。
那人堪堪著靖寶的角奔出了藥鋪。
“爺,沒事吧!”
元吉這一問,讓靖寶猛的驚醒過來,“啊”了一聲,慌的推開顧長平。
該死!
顧長平和謝姑娘正在議親,自己還不知檢點的往顧長平的懷里鉆,人家姑娘會吃味兒的。
顧長平舉拳抵在邊,連著咳了好幾聲。
什麼意思?
嫌棄他?
“你在門口等著!”
他命令一句,不再看,徑直走到謝瀾面前,作了一揖。
“大夫,有個急事,我好友的兒子在我府上突然腹中絞痛,勞您去看一看。”
謝瀾面無表看著顧長平。
灰袍,兩道濃眉微蹙,角輕抿,雙瞳剪水,男人生這樣,過于標致了些。
“我這里還有病人,你把他帶來吧!”
“他不得,就在藥鋪門前的馬車里,不耽誤您多時辰,那孩子蘇念梅。”
“蘇念梅?”
謝瀾眼皮一跳,這孩子好像在手上看過一次病。忙招來別的坐堂大夫,自己飛快的沖出去。
車窗一掀,出一大一小兩張臉,大的一臉焦急,小的滿臉痛苦。
“謝大夫,犬子午睡起來,就喊腹痛,您幫著看看!”蘇秉文急道。
謝瀾探過去半個子,手落在孩子的脈上,診了片刻后,另一只手從孩子下抄過去。
“得施針。”
說罷,將孩子打橫抱起。
蘇秉文吃驚于的臂力,忙道:“謝大夫,你快放下,孩子沉,我來!”
“都這會了,還計較這個!”
謝瀾扔下一句,抱著孩子進了藥鋪。
蘇秉文匆匆跳下車,三步兩步跟過去,“謝大夫,小心門檻。”
“是個不錯的姑娘!”
頭頂傳來悉的聲音,靖寶緩慢的深吸一口氣,低頭看著鞋子,你顧長平看中的,自然差不了。
“搭你的車去國子監。”
“啊?”
靖寶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你不等蘇先生了嗎?”
“不必!”
靖寶看著這人大搖大擺的坐上的馬車,一時矛盾糾結到底是把馬車讓出來給他獨坐,還是兩人同乘一車。
“靖文若,你是時間太多了嗎,站在人家藥鋪門口發呆?”
顧長平含笑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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