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評說完,漠然地移開視線,不再搭理靖寶,和別的男賓們談笑風生。
但口氣中的凝重卻讓靖寶覺得,錦鄉伯一府的人已經準備好菜刀打算砍死。
冤不冤哪!
靖寶在心深深唾棄了自己的弱,就不該屈服于高人的威。
就該抵死不來!
跟隨引路小廝往里走。
上一回是夜里翻墻進的侯府,今日明正大走正門,靖寶才發現這侯府著實氣派富貴,便是那門窗廊柱都是描金繪彩的。
比起臨安的靖府來,富貴的不是一個兩個檔次。
也難怪徐青山眼珠子生在了頭頂,除了一個高朝,誰也不放在眼里。
靖寶扭頭,看了眼阿硯、元吉。
兩人立刻明白,爺是讓他們今兒要小心著些,定北侯府這架勢,來的必定都是貴客,可別沖撞了什麼人。
“小七!”
陸懷奇?
靖寶眼睛一亮,趕沖來人招了招手,“表哥,你也來了,舅舅呢”
“在門口被人絆住了腳,我遠遠瞧著那人像你……”陸懷奇話音忽然頓住,“你怎麼來了?”
“徐青山給我下的帖子。”
陸懷奇沒吭聲,隔了一會才道:“聽說你前些日子被錦鄉伯的孫當街攔住了?”
真是好事不出門,丑事傳千里。
靖寶苦著臉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是誤會了。”
“那你今兒小心些,就在我邊呆著,被錦鄉伯那一府的人盯上,可不是鬧著玩的!”
靖寶心里重重地一跳,“表哥,那府人就這麼不講理嗎?我沒招惹他們啊!”
陸懷奇盯著頭頂的發髻,臉上的表仿佛在說:小七,你還是涉世未深啊!
錦鄉伯府的起家,和定北侯府的起家,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憑著幫太祖皇帝打江山,立了軍功起家。
論功行賞時,葉家功勞低點,就封了次一等的伯府。
上一代錦鄉伯的妻妾們,個個肚皮爭氣,生的都是男娃,一個丫頭片子都沒有。
兒子多了就想要個兒。
也是巧了,老錦鄉伯有一回出遠門,在路上撿了個奄奄一息的嬰。
這嬰原是生了天花,被家人棄的,本來必死無疑,誰知老錦鄉伯一發善心,就把這嬰帶回了家,找太醫治好病,還收為養,賜名葉巧。
葉巧順順利利長到十六歲,竟一個提親的都沒有,生過天花的臉留下一臉的麻子,丑得嚇人,要命的是還生潑辣。
就在這時,老錦鄉伯的大兒子告訴自家親爹,愿意娶妹子為妻。
老錦鄉伯一聽,妙啊,反正也不是親兄妹,水不流外人田,就讓二人了親,還把伯位讓大兒子繼承了。
要說這世上之事,什麼壺配什麼蓋,都是天注定。
葉氏又丑又兇,但錦鄉伯就是,就連葉氏放的屁,聞著都覺得香。
據說有一回,兩人去首飾鋪買東西,葉氏看中了別的子定下的一只白玉手鐲,直接搶過來往腕上一套。
手鐲好戴不好摘,錦鄉伯舍不得妻弄疼了手,扔了張銀票,夫妻二人土匪似的揚長而去。
葉氏為錦鄉伯生了四個兒子,葉筠芷是夫妻二人的小兒,滿月酒辦得比四個兒子還隆重。
定遠侯帶著一家老小上門喝酒,葉氏看著小小年紀就一英氣的徐青山心生歡喜,便隨口聊起了兩家結娃娃親的事。
定遠侯沒應這個茬。
為啥?
上頭四個大舅子呢,夫妻倆有個口舌,四個大舅子殺過來,可不是鬧著玩的,于是就打了個哈哈混過去。
但葉氏卻從此惦記上了,對兒的言傳教中也常常出對徐青山的欣賞。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葉筠芷將將三歲時,就放出豪言壯語將來非徐小哥不嫁。
上頭的四個哥哥也非常積極的幫妹妹促此事,見著徐小哥,就左一聲妹夫,右一聲妹夫,把個徐小哥氣得,從此看到葉家人便繞路走。
“小七啊,不是我嚇唬你,那府里……”
“那府里怎麼了?”
“……”
靖寶順著陸懷奇的目看過去--
只見數丈之外,四個威風凜凜的男人齊唰唰的駐足看著:
一人向出沙包一樣大的拳頭;
一人了腰上的佩劍;
一人沖做了個箭的作;
另一人手往脖子上一抹,里發出一聲響:“咔嚓”
靖寶雙手環,一臉懵,“表哥,他們就是葉家四兄弟?”
陸懷奇已經被氣得渾發抖。
毒兄!
真乃毒兄也!
靖寶一看這形,哪還有不明白的,大步走到四人面前,先作了一個揖,然后陪笑道:
“四位哥哥,我已經和葉家姑娘說得很清楚了,我沒有那方面的好,我是個正常人,你們不要誤會。”
葉大哥神冷淡,“鬼知道你是不是講得真的?”
葉二哥哼哼,“娘里娘氣的小白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葉三哥撇,“快離了這里,省得污我的眼。”
葉四哥看不出喜怒,“我覺得咱家小妹倒可以考慮考慮這姓靖的小子。”
其他三個哥哥異口同聲:“為啥?”
葉四哥一臉淡定,“徐青山咱們打不過,這人嗎……細胳膊細的,將來萬一小夫妻鬧矛盾,可以往死里揍!”
靖寶在極度震驚后,落荒而逃。
果然涉世未深啊!
這葉家人的腦回路不同于常人。
真他娘的彪悍!
……
被葉家四兄弟這麼一絆腳,兩人到正堂的時候,已經晚了。
正堂里已經坐滿了給老侯爺拜壽的人,一屋子的人,靖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顧長平。
他穿一件玄鑲邊寶藍撒花緞面圓領袍,正與邊上的蘇秉文低聲說著什麼。
似察覺到有人看他,他抬起頭。
四目相對,靖寶沖他咧一笑,無聲的喊:“先生,早啊!”
顧長平眉眼角的線條有極細微的變化,像是在聽到靖寶說話的瞬間,線條和了一些。
他沖微一頷首。
“你這學生,秀氣!”蘇秉文順著顧長平的目看過去。
“江南人。”
“長得也好!”
“還行!”
“你對他……似乎有點不一樣?”
顧長平回首看他,“哪里不一樣?”
蘇秉文指了指顧長平的眉眼:“這里!”
“你看錯了!”
蘇秉文:“……”
后,把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聽進去的齊林,心里有如黃河一般在咆哮--
爺啊,你說謊都不打草稿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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