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里。

　陸懷奇走到靖寶旁，“小七，我與工部的人坐一桌，你要不要過去與我同坐？”

　靖寶知道他不放心，忙道：“不用，我在這兒好。”

　陸懷奇看了看同桌之人，見有高朝幾個在，倒也放下了心，“你有事便我！”

　陸懷奇一走，婢為各位監生斟酒。

　靖寶喝完一杯，便把杯子倒扣上，“我晚上還要溫書，就不陪著各位了，來人，沏茶！”

　“喝什麼茶啊！”

　高朝包地搖了下扇子，“倒滿倒滿，再多喝幾杯，今兒不醉不歸。”

　靖寶一臉納悶，出腳暗暗的踢了高人幾下：你和王淵斗酒歸斗酒，可別帶上我，我酒量不行的。

　高朝展眉而笑，笑得麗如花。

　誰說他要和王淵斗酒的？

　今兒這酒是專門為你靖七準備的。

　等你喝醉了，不省人事了，我才能把你的子下，看看那地兒的玩意！

　好好兒的，他笑什麼？

　靖寶懵了一瞬，丫鬟已經把酒倒滿，無奈之下，只能又喝了一杯。

　丫鬟再倒酒時，靖寶留了個心眼，扶著丫鬟的手，只倒了半杯。

　“你這丫頭……瞧什麼瞧……說的就是你，怎麼幫我們靖七爺倒酒的？懂不懂規矩？得滿上！”

　錢三一手指著捧酒壺的丫鬟，“再倒！”

　靖寶轉過頭，用眼神去剜錢三一：你干什麼，瘋了嗎？槍口為什麼對準自己人？

　不對準你，還能對準誰？

　誰讓你拿了這麼多的荷包！

　不把你灌醉，我又怎麼能把你的荷包騙過來！

　錢三一瞇了下眼睛，突然不著調地補了一句：“你瞧瞧你的臉，一看就是氣不足，多喝幾杯酒，能補氣。”

　“都滿上，誰不喝，誰他娘的就是孫子！”

　王淵一拍桌子，豪氣沖天，“靖七，你可別掃興，青山兄的好日子，必須多喝兩杯。”

　喝多了，老子才有辦法上你！

　靖寶蠕了下，臉變了幾剎后，話都咽了下去。

　算是看出來，今日這酒一杯不夠！

　雖然不喝酒，但酒量還是有的，外頭又有阿硯和元吉守著，就算多喝了，有他們在，也不怕出事。

　主意打定，也不再扭，大大方方的由著丫鬟把酒盅斟滿了。

　幾杯酒下肚，肚子有了暖意，這時徐青山過來敬酒，第一杯就沖著靖寶來。

　“娘娘腔，我和你兩年同窗，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清楚。這酒，你喝不喝？”

　靖寶的手垂在上，幾乎沒有猶豫，抬起來舉起了杯子。

　“徐青山，我是什麼樣的，你也應該清楚，話不多說，我祝老侯爺長壽。”

　這便是在說剛剛花園里的事。

　徐青山愣了下，一杯，一仰頭，酒盡。

　“一杯不夠，再飲三杯。”

　徐青山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娘娘腔的眼睛里，有他的影子；什麼時候，這人的心里，也能有他？

　話說得明磊落，靖寶只能點頭。

　又三杯喝完，徐青山沒有刁難，拿酒杯分別向高人他們敬酒，也是一人三杯，不偏不移。

　敬到樸真人，這小子不等徐青山說，自己拿杯子喝了三杯，完了，一抹道：

　“青山兄，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我要說的話，都在酒里，你品品。”

　“老子沒那閑功夫！”

　徐青山把酒盅一扔，扭頭就去別桌敬酒。

　樸真人氣得咬牙切齒，沖靖寶手一指，把氣出上，“靖七，我也要和你連干三杯。”

　誰和你干啊！

　靖寶翻了個白眼，只當沒聽見。

　樸真人哪干呢，哇哇了幾句蘇綠國的鳥語后，作勢要把桌子都掀了。

　“靖七，就當給老侯爺一個面子，鬧大了不好！”高朝勸。

　“也給先生一個面子，掀桌子太難看，何必呢！”錢三一也勸。

　“要不……我幫文若喝！”

　汪秦生剛出聲，兩把鋒利的“匕首”向他過來，汪秦生嚇得一腦袋，不敢吱聲了。

　“我最后三杯，喝完不喝了！”靖寶把丑話說前頭。

　那怎麼可能呢！

　高朝不聲的朝錢三一瞄一眼；王淵不聲的朝樸真人看一眼

　兩個四目相對！

　這幫人瞬間達了一致意見：先讓這小子緩緩，后面再想辦法灌他酒。

　……

　和樸真人的三杯酒喝完，靖寶的胃里火燒火燎起來，皮疙瘩也一層一層的泛起，人難的不行。

　借口散散酒氣，走到院外去看了一眼。

　阿硯和元吉站在樹下，正往里面探頭探腦。

　靖寶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沖他們揮了揮手，這會還能保持清醒，再坐個半盞茶的時間，這宴就散了。

　能堅持。

　靖寶強打起神，勉強維護著腳步，轉，撞一道寬闊的膛。

　眼睛沒看清，味道先識了人。

　悉的檀香鉆鼻間，靖寶愣了愣，抬頭一看，顧長平眸如深海，手穩穩托住了。

　“先生？”

　喝過酒的聲音，顯得而糯，帶著些纏綿的味兒。

　顧長平皺眉，“喝酒了？”

　“嗯！”

　“多？”

　靖寶不想讓他擔心，出三個手指頭晃了晃，“就這麼一點。”

　臉都紅了，才三杯？

　顧長平沒再說一個字，握著的胳膊把人往暖閣里帶，靖寶兩虛浮，走得踉踉蹌蹌，顧長平眉間不悅，手臂卻帶出些勁兒。

　靖寶撐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顧長平察覺目，轉頭與對視。

　這一眼，

　纏纏。

　顧長平沉默的挪開視線，將靖寶扶過門檻，按坐在椅子上。

　所有人瞬間像被點了似的，一個個僵木看著顧長平，各自將心里的鬼胎掩飾好。

　“不要再讓喝了，他酒量不行，會醉。”

　顧長平的強而冰冷，“高朝，你護好他！”

　高朝：“……”

　高朝很想說護不住，但一對上顧長平的眼神，心虛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長平見他應下，手在靖寶腦袋上輕輕拍了兩下，方才離去。

　靖寶順勢垂下腦袋，耳朵里全是嗡嗡聲。

　剛剛先生護著呢！

　不護著，他還拍的腦袋。

　那兩下拍上來，甚至有種想拉住他哭訴的沖：“先生，他們幾個都欺負我！”

　大掌離去的同時，驚了一下，忍住了。

　堂堂靖府七爺沒有那麼脆弱。

　再說了，有什麼資格向先生哭訴？

　是男人！

　這輩子只能娶個人進靖家，然后從族中抱個孩子過來，充當嫡子養著。

　要考科舉，中探花，做大，護靖家平安。

　的一輩子，母親都已經幫安排好。

　只能這樣了？

　只能這樣了！

　靖寶眼睛通紅，鼻子也酸，著地上的某一不言不語。

　許久，抬起頭，沖高人莞爾一笑，“我還沒和你喝三杯，高朝，我們必須喝三杯。”

　因為，我和你一樣，都是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