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秦生哭喪著臉：“不會抄家吧！”

　錢三一給了他一記栗子：“你想什麼呢，抄家哪是這麼容易的。先生了不得丟，高朝了不得離開國子監。”

　靖寶一顆心筆直下沉。

　高朝離開了國子監，還有長公主府，還能參加科舉；

　先生呢？

　他還能做什麼？

　他本應該是大秦最有前途，最年輕的尚書，前程似錦。

　“總要做點什麼？”靖寶無聲地嘆了口氣，“不能就這樣干等著。”

　汪秦生哭喪著臉：“能做什麼呢，連長公主都說不上話！”

　靖寶果斷道：“徐青山，你去求求老侯爺，讓他用宮里的關系，打聽一下里面的況！”

　徐青山：“！”

　“錢三一，你也想想辦法，去國公府套點消息回來。”

　“銀子呢？”

　錢三一習慣的一攤手，靖寶把盛沒要的銀票掏出來，重重往桌上一拍。

　“夠不夠？”

　錢三一義憤填膺道：“靖七，你把我錢爺當什麼人。”

　靖寶：“……”

　錢三一：“你把你今兒收的荷包給我就。”

　靖寶氣得掏出荷包，用力砸過去，恨不得砸死他！

　錢三一惦記了一天的荷包到手，渾舒坦，朝汪秦生一點頭：“我們走！”

　“我也去嗎？”汪秦生看著靖寶，等他發話。

　靖寶：“去吧，別忘了還有樸真人的下人。”

　徐青山：“娘娘腔，我們走了，你先歇著！”

　“我也要出去！”靖寶撐著椅把手站起來。

　“你去哪里？”

　“沒有到絕路，有一個人也許能救他們。”

　“誰？”

　“蘇太傅！”

　“娘娘腔！”

　“嗯？”

　徐青山看著靖寶的眼睛，“我若出事了，你會不會也這麼急，滿世界救我？”

　“會！”

　靖寶斬釘截鐵地扔了一個字。

　轉眼，人走屋空，只有三盆炭火，孤零零的擺在屋中間，一盆比一盆燒得旺。

　齊林站在門口，看著外頭黑漆漆的天，心里又是急，又是酸。

　急的是爺，酸的是靖七。

　他算是看出來了，靖七這個小崽子，對爺是真真兒的上心！

　爺啊爺，若是你能平安回來，我齊林一定睜只眼閉只眼！

　你們咋咋地吧！

　……

　夜中的皇宮，像一只沉睡的獅子。

　書房里，溫暖如春；

　一門之隔，寒風徹骨。

　頭頂的燈籠映照出兩個人影，人影沉默著。

　朱門吱呀一聲打開，太監王中執拂塵過門檻，沖兩人微微欠：“皇上有令，請顧大人和高公子在偏殿住上一夜。”

　“喲，還請我們住一夜！”

　高朝低低嗤笑一聲，沖門里大喊道：“皇上，您這可太熱了！”

　王中見他這副不思悔改的模樣，別開眼睛看向顧長平：“顧大人，請吧！”

　“有勞公公帶路！”顧長平頷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王中拂塵一掃，轉走下臺階。

　顧長平反手一抓，穩穩的拿住了高朝的胳膊，帶著他往前走。

　高朝賭氣一甩，沒甩開。

　顧長平眼皮輕抬看他一眼后，又垂下去，作小的仿佛只是眼睫了一下，高朝卻心一驚，乖乖的跟他走了。

　就在三人的影消失在拐角時，盛走進殿。

　“皇上？”

　新帝看他一眼，“起來說話。”

　“謝皇上！”

　盛站起，整整上的服，道：“事有些眉目了。”

　“說！”

　“起因是因為一個靖文若的監生。”

　“等等，這個名字朕在哪里聽過。”

　“回皇帝，靖文若秋闈科考第二名。”

　“怪不得耳。”

　“這個靖文若定北侯孫邀請，去吃壽酒，席上被多灌了幾杯酒，醉了。高朝與他一道離席，走至半路，車轱轆斷了，就在高府別院歇腳。”

　盛說到這里，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遞到新帝手中，“皇上請看，這是臣在別院房里撿到的東西。”

　新帝放在手中看了又看，“這里面裝的是什麼？”

　“回皇上，是迷藥。”

　“迷藥？”

　“是的，臣問過靖文若記不記得醉酒后的事，他說不記得，也沒聽到任何靜，顯然是被下了迷藥。”

　“誰下的？”

　“應該是高朝。”

　“這混帳小子！”新帝的臉變了變。

　“高朝下了迷藥，正行不軌之事時，王淵和樸真人趕到，這才有了房里的打斗。這二人花了五兩銀子買通了高府看后門的老翁進的府，兩人此行目的，也是為著靖文若來的。”

　“胡鬧！”

　新帝氣得把瓷瓶砸在地上。監生不好好讀書，反倒行起男男之風來，還爭風吃醋，簡直太不像話。

　盛面不改道：“而顧大人之所以會跟來，是因為在定北侯府看到了王淵和樸真人的隨侍從，他隨口問了一句‘你們主子呢’，侍從出慌張，被顧大人發現，怕出事這才趕了過去。”

　“那樸質子的膝蓋到底是怎麼碎的？”

　“回皇上，據樸質子說，是顧大人恨他，故意將人瓶砸在他小所致。”

　“顧長平怎麼說？”

　“顧大人沒為自己辯解，只說是失手。”

　“失手？”

　新帝冷哼一聲，蹙眉目起，在室踱了幾步，最后在盛面前止步。

　“他這一失手，差點惹出禍端。”

　盛不敢直面帝，垂下臉。

　“你去替朕問問他，到底是不是因為顧家與樸家的舊事？還是有別的？”

　“是！”

　……

　這邊，三人到了一間闊大的朱門前，過門檻，就見八個帶刀侍衛，分兩側站立。

　“什麼意思，這是要把我們關起來？”高朝臉大變。

　王中眼風都沒向他掃過去，“顧大人，咱家便送到這里。”

　“公公辛苦，慢走！”

　顧長平聲音平淡的如同在自己家中送客一般。

　王中掀了掀眼皮，冷笑著離開。

　顧長平這時才放開高朝的胳膊，目不斜視的走進去。

　一路都扯著，這會突然放開，高朝還有點適應不過來，站在原地半天沒吭聲。

　回過神的時候，顧長平已走出數丈遠。

　高朝脾氣上來，索不走了，他倒要看看，這人會不會回頭看他一眼。

　偏沒回過頭。

　袍消失在門口的時候，高朝心里罵了聲“他娘的”，大步跟了上去。

　這個男人，可真是一點都不慣著他。

　進門，顧長平已經坐在炕上，炕上有一張小幾，上頭擺著幾道熱菜，還有一壺熱酒，兩個宮在一旁侍候。

　高朝手一指，“你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