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角門,靖寶往門房小廝手里塞過去二兩銀子。
“小哥,勞煩通稟一下你家大爺,我是顧祭酒的弟子,找他有要事。”
“這個時辰……”
“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小廝掂了掂銀子的份量,“你等著!”
阿硯低聲道:“爺,你不說找蘇太傅嗎,怎麼改主意找蘇家大爺了?”
靖寶:“我猜蘇家大爺和先生的更深些。”
阿硯:“……”
僅僅等了片刻,靖寶便被請進書房。
蘇秉文睨他一眼,冷冷道:“你是為顧長平的事而來?”
靖寶:“是!”
蘇秉文:“想通過我轉述給我父親,讓他幫顧長平說說話。”
靖寶:“是!”
蘇秉文:“都求過誰了?”
靖寶:“能求的,都求過了。”
蘇秉文低頭吃茶,心底卻暗自驚異,短短幾個時辰,這小子把所有能求的人都求了個遍,行可夠快的,倒也不枉子懷對他另眼相看。
“你回吧!”他道。
“我不走,您還沒給我個準信兒呢!”靖寶屁都沒挪。
蘇秉文不由氣笑,把茶盅往桌上一擱,道:“你不走,我怎麼去見我父親!”
說罷,甩甩袖子便自顧自的離開了。
就這麼走了?
也不怕順手拿個什麼東西走!
這脾和先生簡直一模一樣,難怪郎舅做不,還能做朋友,夠豁達!
蘇秉文一路直奔東路正房,快到大門口的時候,突然腳步頓下來,這個時候還不應該由父親出面。
他和新帝的關系,是顧長平的最后一重保障,不到關鍵時候,絕不能用。
“來人,備車。”
“大爺,這麼晚了您這是要……”
“去謝府,找謝瀾!”
謝太醫每日會進宮給妹子請平安脈,由他遞消息給妹子,讓妹子先探探皇帝的口風,再做定奪。
……
王國公府,燈火通明。
謀士放下一顆白棋,王國公看了棋盤片刻,把手里的棋子一扔,“我輸了。”
謀士笑道:“往前追溯五手,國公爺心了一下。正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下棋與做一樣,都心不得。”
王國公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謀士:“我想說,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把顧長平拉下馬,他一倒,蘇太傅并無實權,不足為慮;中宮之位,再沒有人能撼。”
王國公擰眉不語。
謀士:“若我們籌謀的好,連長公主府都能踩在腳下,報當年之仇。”
王國公:“你有什麼好辦法?”
謀士把頭湊過去,“這事兒的關鍵在兩個人上,頭一個便是樸真人,其次是皇后娘娘。只要樸真人一口咬定顧長平公報私仇,再加上娘娘的枕邊風,皇上不可能從輕罰。至于長公主府,就看國公爺能不能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王國公目一凜。
謀士忙垂首道:“男風盛行,國子監,咱們公子逃不,高朝更逃不!到時候咱們再參顧長平一個管理不當,他只怕連祭酒一職都保不住,王公爺,一箭三雕,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啊!”
“漂亮!”
王國公大喜過,拍案而起,“立刻想辦法傳訊給娘娘和樸真人。”
“我這就去辦!”
王國公等人離開,喜不自的了幾下手。
干掉顧長平和長公主,接著皇上立下太子,前朝由王家保駕護航,后宮由皇后牢牢把持,王家的滔天富貴能永世齊昌,將來說不定這天下,都由我們王家人說了算!
養了樸真人這麼些年,這小子到底還是派上用場了,哈哈哈哈,老天都在全我們王家!
巨大的野心,在王國公心頭蓬升起!
……
靖寶回到府中時,整個四九城已宵。
阿蠻見回來,忙命人備了熱水,凈房水備好,再回房一看,自家爺已經蜷在床上昏睡過去。
心疼替了鞋,蓋上錦被,吹了燈燭,掩門離去。
阿硯站在門口等,見妹子出來,招招手。
“哥,什麼事?”阿蠻打了個哈吹走過去。
阿硯言又止。
“說啊,這吞吞吐吐的!”
“阿蠻,你有沒有覺得咱們爺……”
“爺怎麼了?”
阿硯無語片刻,“算了,沒什麼!”
“哎,你怎麼話說一半就走啊!”
阿硯頭也不回的擺擺手,無憑無據,那后一半的話他怎麼說出口呢?
總不能說,憑我的直覺,咱們爺似乎對顧大人不太一樣啊,行事從來沒這麼著急過。
算了,主子的事,做下人的沒資格說,爺做事總歸是有分寸的。
靖寶一覺睡到天亮,連個夢都沒有,匆匆用罷早飯,便去顧府等消息。
一進書房才發現沈長庚在里面坐著,見的頭一句話便罵開了。
“你們這幫敗家玩意,吃個壽酒都能惹出禍事來,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還要不要科舉?”
靖寶低著頭任由他罵,不一會,那三只也來了,四人排一排聽訓。
沈長庚很是罵了一陣,罵累了,命齊林添了新茶來喝。
趁這個空當,四人各自把況一匯總,都沒實質的進展,個個沮喪的把頭耷拉下去。
唯有汪秦生歪著腦袋。
汪大爺委婉的表示,由于昨晚枕頭太,落枕了。
沈長庚喝了幾口熱茶,見這四個還柞在面前,氣更大了,“一個個的還不滾回國子監用功讀書,想罰跪呢?”
四人齊唰唰的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先生和高朝都不知道怎麼樣了呢,怎麼可能有心思讀書?
“看什麼看,你們當中有誰做上了戶部尚書,放個屁都能震三震,還用像現在這樣跟無頭蒼蠅似的圍在一起,求這個,求那個嗎?”
四只:“……”
“遲到曠課,打架斗毆,你們當國子監是你們開的?”
四只:“……”
沈長庚的唾沫星子噴了四人一臉,“再不快滾,老子拿刀砍死你們一個個!”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麻利的滾了。
算是看出來了,再呆下去,沈長庚指不定要與他們同歸于盡。
“沈先生這又是何必呢,那四個孩子替爺心了一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齊林忍不住替那幾個說好話,他忘了昨兒個,自己也同沈長庚一樣,嫌棄的不行。
“心有個屁用!”沈長庚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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