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陳公公呼天搶地的沖進書房，“皇上，皇上，靖侯爺留了張紙條，不見了！”

　“拿來朕看！”

　皇上：

　我，顧長平未過門的媳婦，決定在養病之余，去長白山接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尸要拖回來。

　為此，我威脅了我的兄弟高朝，錢三一還有汪秦生，作為路上解悶的工，皇上有任何怒氣，可等我接回了人，再向那人告狀；

　若接不回……

　皇上看在我是寡婦的份上，多擔待。對了，車馬費記得報銷。

　落款：靖寶。

　“那個……胡鬧，簡直就是胡鬧！”

　李君羨大喊道：“來人，來人……”

　一旁，新上任的國子監祭酒沈長庚長了脖子，瞄了眼。

　奇怪！

　這說話的口氣，怎麼這麼悉？

　……

　豪華馬車里。

　汪秦生抬頭瞄靖寶一眼，若無其事的挪開；再看靖寶一眼，再挪開。

　看到第九眼的時候，扇柄狠狠敲上來。

　“你他娘的吃什麼把腦子吃傻了，敢窺師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錢三一白了人一眼，“人家不過是好奇一屋睡三年，怎麼就沒發現七爺是個的，對吧，秦生！”

　汪秦生點頭如搗蒜，眼地向錢三一看過去，“還是你懂我！”

　錢三一哼哼。

　懂個屁。

　不過是過來人罷了。

　“你們倆別欺負秦生！”

　靖寶倚著馬車壁，問：“那一位，還沒找到嗎？”

　汪秦生：“誰？青山嗎？”

　扇子和栗子同時敲上來。

　汪秦生疼得慘一聲，“啊——”

　還有臉喊“啊”，這二百五不知道這個名字，也不能在七爺面前提嗎？

　錢三一忙道：“沒找到，但一直在找，派出了幾撥錦衛。”

　靖寶：“是……逃了嗎？”

　城門打開時，宮里的火熊熊燒起來，李從厚將皇后、皇子、數位嬪妃斬殺后，與老太監王中一道走進火中。

　倒是半死不活躺在水惜殿的蘇婉兒，撿回了一條命。

　火滅后，并沒有找到兩人的尸，建興帝的下落，便了千古一謎。

　“逃沒逃，從哪里逃的，逃到了哪里，這些事你都別管，更不能深想，只當是死了。”

　高朝替將被子往上掖掖，嘆息道：“我只是替席老覺得惋惜。”

　城破，除了蘇太傅自刎外，王子澄等數位大臣，也紛紛自盡。

　席泰安則沐浴更后，用一麻繩，把自己吊死在梁上，殉了建興帝。

　與他們形鮮明對比的，是皇后的娘家王家在李君羨攻下皇城后，第一時間跪地稱臣。

　“有人貪這紅塵，有人視這紅塵是錦繡地獄。”

　靖寶無聲嘆氣：“沒有誰對，更無誰錯。人，三一，秦生，你們三個將來有什麼打算，一輩子還長著呢！”

　這口氣？

　怎麼聽著跟顧長平的這麼像？

　高朝沒好氣道：“你就是咸吃蘿卜淡心，這該是你心的事嗎？你心心你自己的。”

　“行了，靖七你給我閉，閉眼睛，睡覺。”

　錢三一更沒好氣，“不要想東想西，萬一顧長平沒死，你這副鬼樣子，他也早晚紅杏出墻。”

　靖寶看著這兩人惡狠狠的眼神，默默的閉了，閉了眼。

　高朝：“走，我們上后面的馬車。”

　一扭頭，見汪秦生的眼睛里又開始含著兩泡淚在眼眶里。

　高朝看向錢三一：已婚男人就這德？

　錢三一：鬼知道！

　……

　車隊越往北走，天氣越寒。

　靖寶此刻才發現，這一趟人他們并非心來，而是早有準備，炭盆，手爐，腳爐，皮襖，各吃食點心備了整整兩車。

　侍衛也是前所未有的多，小七，小九，史明，史亮，銅板，富貴……足足二十幾號人。

　月末，終天走到長白山腳下。

　所有人看著這巍巍雪山，都傻眼了，這麼多山峰，祁神醫的家安在哪一個？

　“小七，小九，速去四周打聽打聽。”

　“是！”

　二人去的快，加得也快。

　小九：“爺，說是在白云峰，這里最高的一個峰。”

　高朝看一眼靖寶，“阿硯，小七，小九，你們三個流背七爺，余下人出發！”

　錢三一：“我爬不！”

　高朝：“那你去死！”

　錢三一沖靖寶眼睛，“你看看他，不，俗不俗，都不配再人。”

　汪秦生：“那什麼？”

　錢三一：“野狗。”

　“野狗”的狗蹄子踢上來，錢三一疼得嗷嗷直。

　靖寶看著這一唱一和的三個活寶，也淡了，恨也淡了，連眉眼間的愁，都淡了。

　當有人為了哄，連臉皮都不要了，那麼這一輩子，就算沒有顧長平，也是幸福的。

　靖寶輕聲道：“留十人原地看管馬車資，余下人上山！”

　“是！”

　半個時辰后。

　錢三一看著汪秦生的背影，氣吁吁道：“鑒定過了，已婚人士的力，比咱們倆強。”

　人一副快死過去的樣子，“不是說江南的男人都不行嗎？”

　錢三一：“……”

　一個時辰后。

　錢三一一屁坐在地上，差點口吐白沫：“人，我不行了。”

　人比野狗還得急，“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想想二爺！”

　錢三一哆嗦著站起來：“我又有勁了！”

　人：“……”

　，我該想誰？

　忽然，打頭的小九大喊一聲，“大家小心。”

　高朝抬起頭。

　“……”

　什麼玩意？

　一排猴子，正和他們大眼瞪小眼。

　怔愣中，猴王扔過來一只野果子，果子包著一張紙，紙上的字跟狗爬似的：

　顧狗的學生，一人學一聲狗。

　所有人：“…………”

　這就是神醫干出來的事？

　“汪！”

　“汪！”

　“汪！”

　“汪！”

　四聲狗后，猴子一哄而散。

　眾人咬牙，又往上爬了一盞茶的時間，猴子又扔一個紙團過來：

　顧狗的學生，一人夸一句神醫！

　夸？

　那就是救下了！

　靖寶眼眶泛紅，更咽道：“神醫神醫，你最棒！”

　汪秦生：“求死扶傷，第一人！”

　錢三一：“舉世聞名，再難找！”

　高朝：“祝你一夜，七匹狼！”

　三人齊唰唰看向高朝。

　高朝自己也懵了。

　我怎麼會說這種話？

　可這話就像在邊打滾，不知怎麼的就口而出了！

　猴子又一哄而散。

　眾人接著往上，只走了幾步，就到了一開闊之地，地上三間石屋。

　祁老頭倚門而立，雙手抱著，臉十分的難看。

　有什麼樣的先生，就有什麼樣的學生！！

　靖寶定定地看著他，聲音都了，“祁神醫，我，我先生呢！”

　“喏！”

　祁老頭往邊上一努。

　眾人扭頭看去。

　一個土堆堆，上面著塊木牌，牌上寫著四個狗爬的大字——

　顧狗之墓！

　墓前，站著一人，寬背，窄腰，虎虎生威。

　那人緩緩回過頭，目落在靖寶的上，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