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學樓出來以后，陳善良卻發現兒的緒始終有點不對，小小的腦袋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就連牽著的手也是攥了一個小拳頭。

　看樣子這小家伙自尊心還強，應該還沉溺在剛才被老師訓斥的難過心中走不出來，于是陳良善像往常那樣走到兒面前，抓住兒的兩只小手就把對方提了起來。

　囡囡被提起來后，忍不住抬頭問道：“爸爸……你生氣了嗎？”

　陳良善晃了晃兒，問道：“我為什麼要生氣？”

　囡囡小聲道：“因為，因為我打架了……”

　陳良善笑著回應道：“囡囡你現在還小，很多事不了解，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人這一輩子有很多架要打，有些架是可以避免的，但有些架，一定要打！而且必須打贏！”

　囡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后卻又問道：“那……那我和劉小玥做朋友，你生不生氣呀？”

　陳良善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那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和劉小玥為了朋友？”

　劉小玥低下眼眸，小聲道：“因為……因為你和媽媽都不喜歡，所以我怕你們生氣，就沒敢告訴你們。”

　陳良善找了一花壇，把囡囡放了上去，這樣的話父倆就能以幾乎平視的目進行流。

　“那我再問個問題，你為什麼會選擇和當朋友？”

　囡囡把兩只胳膊卡到書包的背帶里，兩只小腳在地上來回蹭著，解釋道。

　——“自從劉小玥沒有了爸爸以后，就再也沒有錢給那些小朋友買零食了，就連以前和玩的那些同學，現在也都不喜歡和一起玩。”

　——“而且現在大家都說劉小玥家里的房子和小汽車都被警察沒收了，就了全班最窮的小孩了。”

　陳良善蹙眉，不也嘆現在的人怎麼越來越勢力了，就連小孩子都在攀比誰家有錢，誰的爸爸是大，于是他解釋道：“瞎說，那法院查封，不是警察沒收。”

　囡囡眨著眼睛問道：“什麼查封啊？”

　陳良善擺擺手，“現在告訴你這些太早了，你還是繼續說劉小玥吧。”

　囡囡點點頭，繼續說道：“現在大家都說劉小玥的爸爸是個騙子，在外面騙了很多錢，結果被別人打死了，然后爸爸答應給學校蓋的禮堂現在也不蓋了，惹得老師們都很生氣。”

　“胡說！這些小屁孩懂什麼！”

　陳良善越聽這話越覺得這些孩子過分，但囡囡隨后又道：“所以大家現在都欺負劉小玥，誰都不喜歡和玩，但我覺得他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陳良善：“那你是怎麼做的？”

　囡囡道：“我覺得劉小玥這樣很可憐，而且我覺得被人欺負是很難的一件事，所以我就忍不住……就手打他們了，你到底生不生氣啊？”

　“囡囡。”

　“嗯？”

　陳良善認真地道：“爸爸不生氣，不僅不生氣，而且還很高興。”

　看著兒不懂的樣子，陳良善道：“囡囡，爸爸高興是因為你敢于站出來面對這些壞孩子，不管你到底最終是打贏了還是打輸了，只要你敢于還手，敢于去制止那些壞孩子欺負你的朋友，那你就已經贏了。”

　囡囡本低垂的目在聽到這話以后，突然也變得明亮了起來，“真的嗎？”

　陳良善點點頭，隨后又補充道：“還有一點讓爸爸高興的事，那就是當你看見朋友被欺負時，你能為朋友的遭遇而到共，并且還為了朋友而出，你覺得爸爸怎麼會怪你？”

　囡囡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猛然向前一跳，像樹袋熊一樣地掛在了陳良善的上，剛才那難過的緒此刻也被一掃而空，又重新變為了一個活潑開朗的孩子。

　陳良善抱著囡囡一邊轉圈，一邊在耳邊小聲道：“但是媽媽可能不會這麼想，所以今天我們要先串通好口供。”

　囡囡點點頭，笑著道：“好呀！串通口供！”

　陳良善道：“因為對于媽媽來說，最不喜歡惹事的小朋友，所以今天我們回去以后，你一定要說我不僅狠狠修理了你一頓，而且還把你的電蜘蛛俠沒收了，知道嗎？”

　囡囡張了張，“可是我哪有電蜘蛛俠？”

　陳良善笑道：“你當然有！”

　說完，他就從一旁車后備箱里拿出了一個的玩禮盒，過禮盒的包裝可以看見里面擺放著一個近30cm的玩蜘蛛俠，這一舉頓時惹得囡囡開心地蹦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這下全班就只有我有這個玩啦！”

　囡囡開心地抱著禮轉著圈，卻突然瞇起眼睛看向遠，繼而深吸一口氣，大喊道：“小玥！小玥啊！”

　順著兒目看去，在遠教學樓大門口，一名材瘦瘦弱弱，穿著臟兮兮校服的孩正從里面走了出來，當聽見囡囡的聲音時，那張掛滿了憂慮的小臉也頓時舒展開，朝著這邊奔跑了過來。

　雙向奔赴的二人很快拉著手跳在了一起，但劉小玥很快就不放心地問道：“囡囡，蕭老師是不是把你狠狠k了一頓？”

　囡囡笑道：“才沒有！我爸爸都說了，今天我做得對！是許大腦袋他們的錯，誰讓他們欺負你的，該打！”

　劉小玥似乎都顯得有點不相信，又追問道：“咦？真的嗎？你爸爸真的這麼說啊？”

　囡囡得意地道：“那當然，剛才在辦公室里，我爸爸還把蕭老師說了一頓呢！”

　“哇哦！你爸爸……好酷哦！”

　劉小玥在說這番話時，臉上掛滿了羨慕的神。而囡囡也是很快把帶了過來，向陳良善介紹道：“爸爸！這就是劉小玥！嘻嘻……”

　此時，若不是陳良善親眼看見，他絕不相信在面前這個瘦弱的、臟兮兮的孩竟然會是劉小玥，是那個曾經在漠北市叱咤風云的劉建民的兒。

　干干瘦瘦的小包在校服里顯得又寬又松，臉頰的兩側瘦削得幾乎凹陷了下去，最令人想不到的是面前這個孩的眼神，當看見大人時那自不覺地散發著防備而恐懼的神。

　明明在3個月以前，劉建民沒死時，這個小孩還是一個集萬千寵于一的小公主，陳良善無論如何也不明白為什麼會變現在這副模樣。

　“叔……叔叔好。”劉小玥打招呼時聲如蚊蚋，不安地著小手，就仿佛做錯了事一般。

　看見對方這副模樣，這副說話時小心翼翼的神，陳良善的心也仿佛到陣陣的酸楚，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因自己當初一時的沖殺了劉建民，才使得面前這個孩變了如今這樣。

　陳良善點點頭，勉強出一笑容道：“小妹妹你好，你就是劉小玥吧，你和囡囡……要好好相哦！”

　劉小玥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只是低下頭用力點了點，算作是同意了。

　陳良善好奇地問道：“小玥，你為什麼這麼晚還不回家呢？”

　劉小玥張地道：“我先不能回去，我要在……在班里把作業寫完。”

　“那你每天都一個人自己回家，沒人來接你嗎？”

　劉小玥搖了搖頭。

　陳良善心里一咯噔，雖然他不知道現在劉小玥的監護人是誰，但是讓這麼小的孩子放學一個人走回家，這怎能是一個大人干出來的事？

　于是，陳良善看向囡囡道：“囡囡，我們先把小玥送回家吧？”

　“好呀！嘻！”

　盡管劉小玥一再推辭，但囡囡還是三兩下就把對方塞進了車里。

　上車后，劉小玥一眼便看見了那個電蜘蛛俠玩，眼中盡是充滿了喜的神，而囡囡也是很大方地拆開了包裝，拉著對方一起玩了起來。

　不到1分鐘的時間，后排座椅上的二人也是嘰嘰喳喳地玩在了一起，陳良善也悄悄過后視鏡發現，當劉小玥和囡囡在一起玩耍時，的臉上也不再有之前那抹憂傷的神。

　不來實在不忍心打擾二人，但陳良善還急著囡囡剛才告訴自己小玥家被查封的事，于是他回過頭看向二人，問道：“小玥，和叔叔說一下，你現在住在哪里呀？”

　劉小玥拿著玩的手也頓時停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變了凝重的神，低聲說了幾個字。

　“什麼？”陳良善把頭湊了過去，問道：“哪里呀？我沒聽到，小玥你再說一遍。”

　半晌后，陳良善也終于聽清了劉小玥那如蚊子哼哼般的聲音，對方說的正是“北郊方向”。

　陳良善心中一沉，他知道在1978年建市時，漠北市的北郊區域都被劃分為了工業廠區，因此那一片基本上也只有最廉價的房屋與最窮苦的住民。

　然而當陳良善又一次問道對方，在北郊哪里時，卻聽到了令他心悸的一句話。

　“北郊……北郊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