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夏收小麥 1

??????雖然才相了幾天時間，但伏秋蓮很喜歡伏家的這些人——如老護小般的伏老爺，子耿直，卻偶爾帶著狡黠和狠厲，但卻從不會對自己這個妹妹說上半句重話的伏展強。

打小服侍著，一腔忠心的劉媽媽。

是真的喜歡這些人。

不摻半點雜質的。

單純的喜歡這些人的子。

喜歡這個家的氛圍。

如今，即將離開這裡，伏秋蓮心裡也是不捨，可不捨歸不捨，卻是看的清楚，自己是一定要回連家的，不然，就是等同於放棄和連清的這段婚姻。

爲什麼要放棄？

暫時找不到自己要放棄的理由啊。

連清那麼好——

這麼想著，伏秋蓮的角就微微翹了起來，鏡子裡，看到一張春意洋溢的臉，不抿了脣，一笑，擡頭，對上劉媽媽滿含期盼的眼，很有幾分疚，“劉媽媽，您這話以後可萬萬不能再說，嫁隨，我即是已經嫁給了相公，自然是要隨著他一起生活的。哪有出嫁帶了夫君一塊住在孃家的道理？”

“正是這個道理，劉媽媽，日後可不許再在姑娘耳邊說這些有的沒有的。”門口，傳來伏老爺響亮的嗓門，劉媽媽趕轉，“老爺，都是老奴的錯。”

“嗯，你是錯了，我知道你心疼這丫頭，可如今已經是加家婦，豈能住在咱們家？你是想讓和連小子好好過日子，還是想著讓連小子厭棄了，讓日後天天以淚洗面？下半輩子不得安生？”

“連家的人敢。”

“有什麼不敢的，你以爲，那加小子是池中之？他啊，早晚會有出息的。”伏老爺自嘆了這麼一句，看著劉媽媽一臉的不解，失笑揮手，“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又聽不懂，你下去吧，中午你親自去廚房，煮些姑娘吃的飯菜，去吧。”

“爹爹，您喝茶。”

“一大早的喝什麼茶，你收拾好沒有？走，陪爹去用早飯。”伏老爺大手一揮，命令似的話裡卻盡是寵溺和疼惜，而且，他那氣勢在伏秋蓮看來怎麼看怎麼覺得都有幾分是虛張聲勢，伏秋蓮抿脣一笑，“好啊，爹爹慢走，兒扶您。”

“扶什麼扶，你以爲爹爹七老八十走不了啊。”伏老爺雖然話是這樣說，可卻還是在伏秋蓮的手出來，攙到他手臂上時，雙眸深一抹笑意掠過，順勢由著伏秋蓮扶著他，父兩人笑著向外行去。

屋子外頭，迎面撞上連清，他拱手爲禮，“岳父早，娘子早。”

“嗯，一塊去和早飯吧。”

“是，小婿遵命。岳父請，娘子請。”

伏家人喜歡在小花廳裡用飯，這會也不例外，早早擺滿了一桌子，米粥，煎蛋，烙餅，甚至是果，千層糕，水晶餃，蝦球——

一桌子擺的滿滿當當的。

全都是伏秋蓮素日裡吃的。

這哪是菜？滿滿都是伏老爺對兒的疼呵，眼圈紅了下，快速收斂去眼底的緒，親自扶了伏老爺坐，“爹爹您坐在這，您想吃什麼，兒給您夾。”

“哪裡用得到你，爹爹自己來。”夾了個蝦球慢慢的吃著，伏老爺眼角餘就看到連清時不時的幫著伏秋蓮夾菜，拿吃的糕點，旦凡是伏秋蓮的筷子才略，他必是早先一步的把那菜夾了過來……

伏老爺拈鬚而笑，這個婿，好啊！

再好，再不捨，隨著時間一點點的到來，過了中午，連清和伏秋蓮攜手和伏老爺告辭，老爺子差點沒落下淚來。

自己寶貝疙瘩般養大的兒啊。

卻便宜了這個臭小子！

雖然伏秋蓮出嫁時伏老爺的緒低落過一回，但伏老爺如命啊，自然是見一回難過一回，難過一回就會對連清這個佔了便宜的臭小子心生不滿，這小子，上輩子燒什麼高香了啊，能娶到自家寶貝兒？

“爹爹，您過幾天想兒了，便去看兒嘛，兒一個人在家好無聊的，您過去也能陪兒說說話啊。”

“嗯嗯，好，乖兒說的是，老爹過幾天就去看你。放心吧，你吃什麼爹心裡都有數，不會忘記的。”伏老爺朝著伏秋蓮一臉疼的笑，看的伏秋蓮卻是牙疼，沒想要吃的，不想再吃什麼了好不。

如今已是七月的子，寶寶該長的，發育的也都齊全了，如今這肚子裡的小傢伙要長的不過就是，嗯，爲了自己的子著想，最好是控制飲食，不要讓肚子裡的孩子太大。

不然，十月分娩，這孩子若是因爲太大而出點什麼差子，這個世界可沒啥剖腹產。

倒是能做這個手。

可是，難道讓自己給自己剖不？

“多謝爹爹。不過，您自己個兒來就是了，兒看到您就很開心了，哪裡還要什麼吃的，是兒給爹爹買東西纔是。”

伏老爺一擺手，示意這個話題不用再談，他給兒買些吃食怎麼了，誰看不順眼？伏老爺很是囂張的擺擺手，有本事過來咬他啊！

“兒啊，你這子回去了爹爹也不放心，昨晚我想了一夜，讓劉媽媽隨你回去吧。”伏老爺一語定音，不容伏秋蓮反駁的，直接點名，把劉媽媽往前一推，最後方扭頭朝著加連清極是誠懇的一笑，“賢婿，你不會怪我這個老頭子自作主張，沒和你說一聲，就往你家裡塞個人吧？”

“怎麼會，小婿還要多謝岳父，有劉媽媽在，娘子會輕鬆很多，小婿也能多放幾分心了。”這話倒是出自連清的肺腑之言，雖然吧，他是多有幾分不滿——

伏老爺想要娘子把劉媽媽帶回去。

怎麼也得和他這個大活人先說一聲吧？

這樣提都沒提，直接就把人給推了過來，他若是駁了岳父的話，豈不是失禮？而且，他敢肯定，要是他開口說不，回家之後自家娘子那裡絕對會有無數個‘驚喜’等著他呢。

他現在最不想的就是惹自家娘子生氣。

帶就帶吧，反正就是多張唄。

多大點子事兒？

劉媽媽又驚又喜，“老，老爺，您真讓老奴去服侍姑娘去？”這下，可不用擔心自家姑娘沒人服侍了，去！待到過了兩個月，姑娘待產時，自己還可以幫著姑娘做對月。

保準把自家姑娘和小主子養的白白胖胖。

如是，來時輕車簡從，不過是兩個人，幾包袱行李，回去的時侯卻是大包小包的足足裝了大半輛馬車！

這還是伏秋蓮再三攔阻，又在伏老爺面前很是保證了一番，說自己過些天再回來，這些東西便先放在家裡，待下次來時再拿云云，伏老爺才罷休，大手一揮，放行！

馬車穩穩當當的行駛在通往三里屯的小路上，趕車的是伏展強，用伏家老爺的話就是，別人趕車他不放心，也就這小子趕車技還算可以，剛好送伏秋蓮回家。

伏展強聽的一臉黑線——

敢，自己在自家老爹眼裡，就這麼一個有用的，那就是趕車？

車子緩緩駛進三里屯，連清早早就下了車子，不時笑著和村人打招呼，有那兩家關係相近些的，還被人拉住親熱的寒喧幾句，不知不覺的，半柱香不到的路程就能走到連家門口的，結果是被連清用了一柱半香的功夫！

馬車停在連家門口，伏展強把馬栓好，挑起車簾，“妹子，哥扶你下來。”

“謝謝哥哥。”

劉媽媽也跳了下來，在旁擔心的看著，“姑娘您慢點，腳底下可踩結實了，別磕到到。”一邊又唸叨，“大爺您可扶穩了，別跌了姑娘，可不得了——”

等到連清終於走到家門口，伏秋蓮幾個已經進了家！把伏秋蓮放在院中的凳子上坐下，劉媽媽便挽起袖子打掃屋子，心裡卻是越看越涼。

自己打小千百寵的姑娘啊。

就是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了這麼兩年多？

再看看這簡簡單單的一個廂房，屋子裡有什麼啊，除了一張桌，一張桌子，兩張椅子的其中一個還是斷了一條的……

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爲過吧？

邊收拾著，劉媽媽一邊便落了淚。

心疼自家姑娘啊。

伏展強擰著眉走進來，看著在那裡洗洗，一邊地抹桌子一邊落眼淚的劉媽媽，腳步頓了下，在心裡嘆口氣，終究還是開了口，“媽媽你放心吧，妹妹沒什麼委屈，這家是才分的家，沒什麼正經能用的東西卻是真的，你放心，過幾天我休假，該買的都去買回來，絕不能短了妹妹的花用就是。”

“大爺可別。”劉媽媽擡頭，一臉焦急的喚住已經一隻腳萬到門外去的伏展強，“大爺，您這樣豈不是要陷姑娘於不義？”

“這話怎麼說？”

劉媽媽眉心，瞅著伏展強嘆口氣，“大爺，這男人啊，都是極要自尊心的。老奴這幾天冷眼瞧著，姑爺本就是秀才，又有能力，眼看著就要下場考舉人，他會高興看到家裡全都是岳家買的東西？大爺您想想看，換您，您樂意這樣嗎？”劉媽媽還有一句話存在肚子裡沒說，若是令的姑爺生氣，到時侯不得安寧的不還是家姑娘，大爺您的寶貝妹妹？

伏展強濃眉一掀，“他敢。”

小白臉要是敢給他妹臉看，看他怎麼收拾他。可想歸想，伏展強卻還是在心裡立馬打斷了要買東西的想法，只是臉有些難看，“那就只能委屈我妹子？”

“您放心吧，除了沒有家裡舒服，其他還有我呢，老奴在這裡，怎麼捨得讓姑娘委屈？”劉媽媽笑著往外推伏展強，“天兒不早了，大爺快回吧，您若是不放心，過幾天再來看就是。”

院子外頭，連清也是一臉的歉意，“娘子，讓你委屈了。”若是不去伏家也就罷了，可才從伏家回來，再看看自家這院子，連清覺得很是疚，他輕輕握了伏秋蓮的手，眼底盡是憐惜，“娘子你且忍上兩年，待爲夫高中，爲夫定把娘子的這些委屈都補回來。”

“好，我可就等著夫君高中，然後，我當個太太使威風呢。”

“好，爲夫定早日高中，讓娘子早日當上太太。”

夫妻兩人各自揚眉一笑，眼底盡是歡喜。

“喲，三弟，弟妹，你們終於回來了。呵呵，短短幾天功夫，二嫂覺得好像過了幾個月沒見弟妹，三弟似的。”

“二嫂好。”雖然很不想看到這個人，但人家即然先打了招呼，俗話說的好，手不打笑臉人，人家臉上笑了一朵花。

難道，你要惡聲惡氣的還回去不？

“好，好著呢。”站在東廂房門口，錢氏滿臉帶笑，手裡拿了個洗菜的盆走出來，邊走邊扯了嗓子咯咯的笑，只是話沒說兩句正常的，轉眼就變了諷刺，“喲，三弟妹和三弟倒是好，呵呵，我還以爲你們會在伏家多住上一段時間，怎的這會就回了，難道，哎喲三弟，難道說，是伏家把你趕了出來不？”

“二嫂您說笑了，我爹爹可是不得夫君把那裡當家。都不捨得讓我家夫君回來呢。”伏秋蓮挑了下眉，不聲的把心裡早早想好的某些話語傳了出去。

希籍著錢氏，能讓話傳到連老爹耳中。

伏秋蓮雖然也知道連清之前幾天的舉是無奈之舉，不過是想著給連老爹個警告，哪裡有真的住進岳家的道理？只是饒是如此，還是想著用自己的話告訴連老爹——

你要是再偏心眼的心疼那邊母子三個，而對，對連清們這一房坐視不管，又還破天慌的想著日後連清有了出息，跟著們這一房過好日子，指著連清宗耀祖，那就給我收斂點，不然，連清不是沒地兒可去。

我們伏家可是不得的他住過去呢。

果然，連老爹聽到這些話的時侯，正在飯桌上吃飯，一口苞米麪的餅子才咬到裡，一個怒火，差點就噎了過去。

“爹，爹你怎麼樣了。”

“當家的，你可不能這個時侯有事。”

連非正在幫著連老爹拍背順氣，連甜兒自打這次回家之後就沉默了不，整個人坐在那裡一不的，你讓吃飯便吃，你讓坐就坐的，沒有人讓做事，就坐在那裡雙眼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眼神空而茫然的很。

這會聽到屋子裡的靜也只是略了眼珠，隨意的掃了眼嗆的老臉通紅，連連咳嗽的連老爹，又把眼皮垂下去，繼續對著的腳尖發起了呆，連非又氣又惱，“連甜兒，你還不趕倒杯水來？”

“哦，就去。”只是轉的當，連甜兒卻又拿了個苞米麪的餅子，小心冀冀的遞給連非，“給，我不吃，你吃吧，都給你吃——”

“你——”連非用力的閉了下眼，眼底痛楚過，眼瞼輕閡間，卻有一抹恨意自他的眸底深如同流星一樣閃過去。

旁邊，李氏已經抱著甜兒哭起來，“我的心肝，我苦命的兒，這要是還不好，你這一輩子可怎麼辦啊，那些個黑了心的玩意——”

好半響，連老爹緩過這口氣，看著抱頭痛哭的母，心頭也不好，可想起連清之前說的那些話，要是不嫁甜兒，不把三媳婦的租子還清，以後，這事怕是還沒完吧？

“哭什麼哭，先吃飯吧。明個兒這小麥都了，該收了，我和他們幾個去田裡，你和甜兒們幾個在家，中午的飯就送吧，著忙活兩天，咱們也好趕把小麥收回家，免得老天爺不憐惜人，落了雨。”

“當，當家的，讓老三也去，這都分家了，憑什麼他不去？”李氏收了哭聲，臉上還帶著淚花兒，眼底猙獰一閃而過，語氣尖銳，“以前沒分家也就罷了，可現在家都分了，憑什麼還讓他白吃白喝，給老大老二幾個給他扛活？”

“可老三從來沒幹過這些活計——”連老爹心裡還是帶著幾分猶豫的，不能和這個三兒子鬧翻啊，日後自己這好日子還指著三兒呢。

“各家收各家的，誰怎麼滴就怎麼滴，我是不伺侯了。”李氏瞪了眼，氣勢洶洶的看向連老爹，“我兒子不是給人扛活的長工，你要結你三兒子你自己結去，連非你要是敢去幫著他們收小麥，看我不打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