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門之農家醫

“爹——”

“爹小心。”

前一聲是連清，後頭一聲是連夏，他的聲音說出來之後，人已經是上前兩步，眼疾手快的把連老爹給攙住，一臉的後怕，“爹，爹您沒事吧？”

剛纔連午夫妻兩人打架，差點就撞到了連老爹，別看連午人是酸薰薰的，可他對著錢氏下手卻是真的狠啊。

拳打腳踢的。

那可是真的頗有種往死裡打的。

連夏幾個在旁邊看著都覺得滲的慌。他倒是想攔來著，可沒人肯讓他攔啊，而且錢氏是尋個空隙直接照著外頭跑出去。後，連午嗷嗷的，“想跑？臭娘們給老子回來，非，非揍死你。”

連老爹氣的全直哆嗦。

這個逆子！

連夏嘆口氣，“爹，二房的事您就別管了，您傷還沒好，大夫不是說了要臥牀靜養？兒子扶您歇著去。”

“三，三子，你——”

“爹，兒子當您是爹爹，但分家，您不要兒子也是事實。”頓了一下，連清竟然笑了笑，“不管當初您是什麼原因，心裡般算的是什麼，您把兒子趕出去這可是全村人都看在眼裡的。”

“我——”連老爹臉沉沉的，眼裡閃著看不清的幾種緒織，他暗自瞪了眼旁邊的李氏，手拍開李氏過來要扶他的手……

這是這死老頭在牽怒了！

可李氏卻沒有辦法，後退了兩步，是沒敢出聲！連老爹沒再理，卻是擡頭看向連清，一狠心道，“那，我現在這個樣子，大夫也說我要靜養，你把爹我帶到鎮上去養病吧，等我養好了，恢復了，爹立馬就回來，絕不打擾你們一家。”

李氏抿了抿脣，心頭一跳。

這是他們昨晚商量好的！

眼底一抹期盼飛快的過去，連非幾乎是忍著要跳出心腔的快速心跳，上前兩步，很是難過的開了口，“爹，兒子也是您親兒子，兒子是哪裡做錯了嗎，讓您不樂意和兒子待在一起，寧願跑去三哥家裡養病？您這不是在指責兒子不孝，在兒子嗎？”

“你是個好的，你別多心，我，我只是去你三哥家住一段時間。”連老爹對於這個小兒子還是很有的，這會一看連非這樣的難過，心裡又欣又心疼，趕開口安著，“啊，對了，你三哥家不是新添了個娃麼，你爹我可是當爺爺的，還沒見過孫子怎麼？爹去你三哥家裡好好看看孫子，住上一段時間，養好傷自然就會回來的。”

你最好是永遠都別回來。

我纔不稀得你！

心裡腹誹著，可面上連非還是哀求著，連夏在旁邊有些拘束的著手腳，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好好的，之前還在打架啊。

又是求又是鬧騰的。

怎麼轉眼就了要去三弟家養病？

他張張，可又不知道說啥好。

一臉的無奈，“爹，您在家裡好好的，去三弟家做什麼啊，三弟忙著呢，三弟妹又要看孩子，誰管你啊。”

“我不用人管，我能自己。”連老爹是打定了主意要賴上連清，他哼哼著了下子，坐在了炕上，“你三弟現在不是有錢了嘛，買了大房子，家裡還有下人，我過去了還怕沒有人管？”

連清聽著就笑了起來。

敢，他這一趟是自己送上門的啊。他這會也沒了生氣的心思，這些人就在自己眼前，有什麼好氣的啊？

他一笑起，“爹，兒子那房子是伏家的，是岳父出錢幫兒子安置的，下人也是伏家的，您不是最討厭伏家嗎？現在您願意去伏家看人臉了？”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伏家？你二哥不是說你們家有錢的？”

“兒子分家時什麼樣您也都看到了，你說我們有什麼錢？”連清淡淡一笑，他一指旁邊櫃子上放著的幾樣補藥，“看到沒，那都是我岳父給錢買的，若是爹爹覺得伏家不如你的意，還是之前那樣討厭伏家的話，這藥不吃也罷。”

“我，我——”

“怎麼不吃，當家的你子骨重要啊。”李氏一聲輕呼，很是勤快的幫著連老爹續了茶，“當家的，三郎即是這樣說，兒子們都忙嘛，三郎又馬上要趕考——還是老婆子我在家裡照顧，陪著你吧。”

“我就是要去，他要是不給我去，他就是不孝！”連老爹的話聽的連清和連夏很是無語，兩個人對自家爹沒辦法，可卻轉而都在心裡暗自牽怒上了李氏——要不是這個人，老爺子哪裡會這樣鬧騰？

門外頭，傳來一道男子中氣十足的聲音，“誰在家，人呢，都做什麼呢，你們二哥二嫂打起來，沒人管了是吧，難道是想讓那混子貪上人命不？”

是劉里長！

連清眸底笑意一閃，他剛纔還在算著，按著之前約好的時間，自己這麼久不出去，劉里長也該過來一趟了呢。

“劉叔，我們都在屋子裡頭呢，您請進來吧。”連清笑著起，瞟了眼李氏，看到子一，似是下意識想要藏起來的作，不笑了笑，推開虛掩的門，他看向對方，“劉叔您請進。”

“我哪裡有空進啊，馬上就是過報，村子裡頭一攤子的事呢，你之前過來不是說好了給我去寫春聯的？還不趕走，想懶不是？”

“怎麼會呢，不過是——”

“那就了，連老哥，我找三子有點事，我們先走啊。”在門口往裡掃了兩眼，看到了從屋子裡看過來的李氏，他嘆口氣，有些歉意的掃了眼連清，這事，他這個里長也沒法子幫啊。

你說人家一個願打一個原挨。

又是老夫老妻的。

還生了一雙兒呢。

連老爹要收回休書，把人接回來。

他這個當里長的不同意？

憑啥啊。

“三，三子——”

“爹，您在家歇著吧，我去劉叔家幫忙。”連清是頭也不回的走人，他這一趟就不該回來的！可事實上，若是時倒流，讓他重新選擇，怕是，他還是不能完全放開，要走上這一趟吧？

無非別的，眼前這個是他親爹。

就這麼簡單而己。

連夏站在屋子裡，半天不知道說啥。好半響纔想著憋出一句話來吧，卻被連老爹一瞪，又給嚇了回去。

“爹，那個，爹，三弟他——”

“哆嗦什麼，還不趕跟上去，好好看著你三弟，讓他忙完趕回來，我還有話要說啊。”以爲把里長拉出來他就怕了啊，他去兒子家住，犯法？

“當家的，要不，這事就算了吧。”眼看著連夏被趕走，李氏若無其事的幫著連老爹扶好他後的枕頭，悄悄給兒子使個眼，連非黑著臉轉，回來後端了熬好的藥，“爹您喝藥，這是兒子熬了半天才好的，得趁熱喝。”

“哎，還是你孝順。”

“知道就好。小四哪點不好？要不是你之前不讓他讀書，只滿心滿眼的是三郎，這會說不得小四也是個秀才舉人啥的了。”李氏也有些埋怨，瞪了眼連老爹，“現在知道小四的孝順了吧？”

“還用你說，小四從來都孝順。”

李氏的聲音很是幽幽的響起來，“你說，三郎還會原諒咱們嗎？”李氏聰明的沒說原諒，直接把連老爹給綁在了的戰船上——以前是傻，現在可是想好了，就是賴也得和連清一家子賴在一塊！

憑什麼他們一家幾口吃香喝辣的。

自己卻得肚子，喝西北風？

憑什麼啊。

“他敢！”連老爹一瞪眼，氣呼呼的。連非眼珠一轉，很是乖巧的捧了藥上前，“爹，兒子喂您吃飯。”

“嗯，乖。你放心吧，爹不會讓你吃虧的。”連老爹喝了藥，畢竟是上了年紀，又摔了一跤傷了元氣，沒一會就覺得暈暈沉沉的，躺在炕上睡過去。

屋子裡，連甜兒先蹦起來，“娘，就這樣讓三哥走了，那咱們怎麼辦？”

“是啊，娘，他還沒答應呢。最起碼也得和他要些銀子啊。”連非也是一臉的不滿，看著李氏黑著一張臉，“你兒子我還沒親，人家人可是說了，聘禮要三兩，還得自己建一間大屋子，可不能在這裡住。不然人家就不嫁。”

“還有兒，娘，您不能不管兒啊。”之前可是好幾回和對方說要退親，可那殺千刀的竟然提著刀來嚇。

說啥要敢退親，就一刀砍了！

連甜兒只要一想到那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案首頭名舉人老爺的妹妹啊，怎麼能給個黑殺豬的？

“你別急，娘會想辦法的。”

李氏著眉頭，看著躺在牀上呼呼大睡，睡的和一頭豬沒什麼區分的連老爹，眼底深佈滿了濃濃的憎惡——

這個沒用的東西！

連個兒子都把控不了，沒用到家。

劉家，劉里長看著連清，也是一臉的無奈，“三郎啊，這事你也別怪叔，叔是真的沒法子——”清難斷家務啊，難道讓他一男人和李氏理論去？

“這事哪裡能怪您？是我們家的事，倒是給劉叔你添麻煩了。”連清了眉心，很是有幾分歉意，“是我給劉叔添麻煩纔是。”

“說什麼話呢，我們家麻煩你們夫妻的事還？”劉里長笑著搖了搖頭，招呼著連清往屋子裡走，“走吧，你嬸給你煮了麪條，吃了就趕回去。”

“不用了，劉叔我不。”

“說什麼混話呢，叔能讓你著肚子回去？”拍了下連清的肩頭，劉里長嘆了口氣，終是沒再說什麼。

吃了一碗麪，說是馬上走，可連清還是給劉叔家吃了幾副春聯，又有人聽到信兒趕了過來，連清也不好推辭，挨家挨戶的把春聯寫好，時間已經到了申時末，連清只好起告辭，“劉叔，我真的得走了，這樣，若是誰家還要寫春聯的，你看誰去鎮上，拿到我家吧。”

“，你小子有良心。”

陳大壯很是憨厚的捶了下連清，力道沒控制好，疼的連清咧了咧，他卻是笑著看向陳大壯，“有段時間沒見，陳大哥力氣又大了些啊。”

“哈哈，你嫂子也這樣說。”

一番說笑中，連清拱手告辭。村子外頭，小廝都要咧到耳朵後頭了，“老爺，您終於出來了。”他好幾次都要找上門去，可連清之前吩府讓他在外頭侯著，沒有主子的命令他也不敢輕易上門，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大半天。

“了吧？走，咱們回家。”

“不，老爺給奴才留了好些吃的呢，奴才吃的可是飽飽的。”小廝說的也是實話，之前連清是怕家裡有什麼意外，一時就沒讓小廝隨他回去。

又怕他，便提前留了兩包點心。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可連清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大冷天的在這裡喝西北風，吃冷點心——

可轉而一想，自己也沒落好啊。

嘆了口氣，拍拍小廝的肩，“來，上車，咱們走吧，回家吃好吃的去。”

因爲他們是在車子裡的，所以，路上就和趕車回家的周氏等人錯了過去，回到家，已經是酉時中了。

伏秋蓮正等的焦急，看到連清回來，心底繃著的那線總算是鬆了下來，笑著迎上來，“路上冷了吧，快進屋烤烤火。”又聽了連清的話後轉而吩咐劉媽媽，“媽媽你去帶小安子去吃些東西，嗯，先來碗熱呼的湯。”

“姑娘您放心吧，老奴這就去。”

回到了屋子裡，把連清上的大氅接過去，放到一側的帽架上，待他衍好手，伏秋蓮把手裡的帕子遞過去，而等到連清落坐，已經把滾燙的茶送到了他手裡，“相公喝杯熱茶暖暖。”

“多謝娘子。”連清沉默了下，低頭喝茶，只是掃了眼伏秋蓮，便又沉默了起來——他家裡頭的那些事，讓他怎麼開口說？

伏秋蓮也不以爲意，想也知道沒什麼好的，他即不樂願說那就不說唄，笑著看向連清，絮絮叨叨的說著家裡頭一天發生的事，又說周氏過來的事，“相公你不知道，嫂子和劉家的嫂子今個兒一天賺了五六兩銀子呢，每人分一下，就是三兩呢，拋開那些花生，人工，也能賺個二兩左右呢。呵呵，嫂子和劉家嫂子可是樂的合不攏呢。”

“是麼，大嫂過來了？”難怪他在家裡沒看到，不過，“我在路上怎的也沒看到？”

伏秋蓮便抿了脣笑，“您在裡頭坐了車子，又沒往車外頭瞧，就這樣錯過了唄。”

“倒也是。”連清這下臉上有了點模樣，“能賺些也是好的，這下，大嫂能給幾個孩子買些東西，好好過個年了。”

“可不是來著，周掌櫃的還和鎮上的幾家鋪子都簽了契約，年前這段時間裡，再給他們多送些貨呢。我算了算，賺不多，也能每家有個二三兩的。”

“這就很好了。”

做人要知足，像大嫂這樣就很好。

夫妻兩人說著話，外頭冬雪的聲音響起來，“太太，老爺，晚飯好了呢，是這就擺還是再等等？”

“相公？”

“走吧，趁著辰哥兒這會睡著，去吃飯。不然一會那小子又要鬧騰了呢。”說到了兒子，連清心裡頭的霾總算是了一些，也多提起了幾分的神，想了想，自己突然發現回來後還沒和伏秋蓮提起回家的事呢。

他回去，帶回去的補藥，吃食都是伏秋蓮準備的，一律不缺，安排的極是細心，自己若是一句不提的話。

豈不是要傷娘子的心？

張了張，他看向伏秋蓮，“娘子，我今個兒回去——”伏秋蓮卻是飛快的打斷他的話，“相公，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啊，你便是不，我可是的很了呢，再大的事還能比吃飯大？”

頓了下，連清菀而一笑，起。

“好，咱們去吃飯。”

娘子這樣他，他要惜福的。

晚飯很是平靜的用過，冬雪兩個收拾碗筷，劉媽媽換過了茶捧上來，便忙不跌的去看屋子裡的辰哥兒——

擔心辰哥兒醒了見不到人會哭。

夫妻兩人喝著茶，說著些瑣雜的事，半響後，連清放下手裡的茶，深吸一口氣看向伏秋蓮道，“娘子，以後，爹那裡，咱們只管著送些東西，盡孝就好，至於其他的，暫且不管了就是。”

伏秋蓮點點頭，知曉他在連家的況一定不好，便笑著開口道，“，我都聽相公的。”暫且就暫且，以後的事誰能知道啊。

“爹真的把李氏接了回去？”

這在伏秋蓮覺得很是不可思議的事，之前李氏說的那些話，難道連老爹都忘了不？李氏是真的想害，而且也的確出手過好幾回，是要害連清啊。

不過是連清和他二哥哥命大罷了。

可現在，連老爹竟原諒了兇手？

握著茶盅的手一，連清沉默了下，突然擡頭道，“若是爹真的要再接納李氏，咱們，咱們日後就再也不回那個家了。”該出的，該他要做的，他會出，他相信大哥大嫂也不會真的不管爹，他寧願多出幾兩銀子……那是他親爹，他不會真的不管他，可也僅只是這些罷了。

其他的？恕他無能爲力罷。

－－－－－－題外話－－－－－－

有二更。我儘量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