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撞上

連清眸微閃，一片深幽，如同無垠的星，折著堂下諸般種種！半響，他緩緩出聲，卻是看向黃氏，“你當真不怕被打板子，不怕被打大牢，不怕死？”

“小婦人——不怕——”裡說著不怕，可子卻是直哆嗦，哪裡又能真的不怕？脣都在發抖，以至於連出口的字都帶著幾分的含糊，“求，求大人，全小婦人——”

連清點點頭，沒出聲，卻是看向一側拽著的孩子一隻手的劉氏，一抹奇異芒掠過，他揚眉，“你呢？”

“我，小婦人——大人，不告了，那就說明這孩子是小婦人的，大人您要治的罪，這孩子，這孩子真是小婦人的啊。劉氏眼底驚喜一閃而過，對著連清磕下頭，“多謝大人全，大人您真英明。”

“先別謝，誰說我同意不告了？”

“啊？”劉氏張張，再張張，是沒敢出聲。

連清輕輕的一哼，掃了眼面大變的黃氏，看向站在一側的莫大，“莫大華安，你們兩個出列。”

“大人。”

“請大人吩咐。”

“把這孩子給我拉兩半，一人一半，讓們帶回家。”

“……”

兩個人都有點傻眼，這這這？

難道，大人真是這麼想的，不顧這個孩子死活，只想把這事了結？可大人，看著不像這樣枉顧人命的子呀，莫大擡頭，猛的看到堂上師爺正衝著自己使眼，他心頭一，再看向堂下的景，略一思忖，雖不說完全明白吧，可卻也模模糊糊的猜到了那麼一兩分，臉一拍，他拱手上前，“屬下謹遵大人吩咐。”

“嗯，劉氏，黃氏，你們兩個且看著吧。”

“是是是，大人，小婦人一定仔細看著。”劉氏點頭啥腰，臉上要笑不笑難看的很，看著莫大兩人上前，劉氏除是鬆一口氣，總算是不用捱打不用被打大牢了。

可同時吧，再看這孩子時便也多了幾分的憾。

好好的孩子，可惜了……

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惋惜卻是完完全全的被連清給看了個完全，眼底冷意一閃，連清的視線落在一臉焦急，心疼，惶恐，驚懼的黃氏上，最後，他看向莫大，“你們兩個還怔著做什麼，手。”

“是，大人。”

華安雖有些不著頭腦，可腦子卻是靈活，看到莫大的作，雖覺得這其中必有緣由，可莫大過去，他就過去唄，在兩人湊近小孩子時，莫大沖個使了個眼神。

華安一挑眉。

兩人相視一笑，瞭然。

“手。”

小孩子被華安兩人一手拉了一隻手，開始還以爲是在玩，後來估計是覺得疼了，一撇，直接就扯了嗓子哭起來，沒一會小臉憋的通紅，聽的一側的衙差都忍不住垂下了頭。

劉氏先是目不轉眼的看著，後來便低下了頭。

唯獨黃氏，全張，如同繃的繩子，隨著孩子的哭聲，的臉難看到了極點，眼看著那孩子哭聲越來越大，竟是半天不過氣來的覺，淚如雨下，捂著拼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的黃氏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撲了過去。

“住手，住手，他還是個孩子啊，你纔多大，你們就這樣對他？我要去告你，你草人命，你這個昏——”看著黃氏用力推開莫大，華安，把孩子寶貝似的護在懷裡，連清和師爺兩人互看一眼，都不約而同的出了口氣——

總算是可以結案了。

這個案子並不是難結案，連清要的是確實。

萬一，把孩子判給了沒有緣關係的一方了呢？

他擔心的是這個。

如今，這麼一試之下，連清卻是立馬心裡就有了主意，在他看來，哪怕黃氏並不是這個孩子的親生孃親，可就看在尚有這麼一抹慈的份上，連清就不會後悔！

至於一側呆呆立著的劉氏？

連清搖了下頭，就是是親孃，這樣的要來何用？

孩子跟著能有什麼好麼？

就是再轉手賣人，估計眼裡看到的全是銀子！可黃氏，絕對會在顧全銀子的同時，儘量選一個對孩子好些的人家。

這就是區別！

堂後，師爺捋了短鬍子，一臉的慨，“大人手裡果然是能人倍出呀，這樣斷案，呵呵，這法子雖然看似歪纏，可卻的確不失一個試探人心的好辦法。”

“是啊，是不錯。”

“敢問大人，這法子，是誰出的？卑職能否一見？”

這個人他是好奇的很，是真心想著一見。

“這個，呵呵，抱歉，怕是你要失了。”連清以前覺得，聽了師爺的話之後，本想著立馬爽快的答應，怕什麼呀，不就是見上一面？可不知怎的，話到了舌頭尖，突然就改了，“不過是個小丫頭想的，事涉宅，還請你見諒。”

原來是宅，這的確是不好見，師爺也不糾纏這些，只笑咪咪的和連清把一些事理好，覺得差不多是該用午飯時了，便起告辭，“卑職告辭。”

連清本來是想著再調一些案宗看的，前段時間他一直往鄉下村子裡頭跑，也沒多空翻看舊案，這兩天好不容歇緩口氣，剛好查下以往的案宗，只是案子才翻了兩頁。

卻是怎麼也看不下去了。

最後，連清霍的合上卷宗，起出了屋子。

對著頭頂的看了下，咪咪眼。

嗯，剛好用午飯時間呢。

後院，秋至正在擺碗筷，看到連清回來，笑著見禮，“老爺安。”又揚聲看向屋子裡頭，“太太，老爺回來了呢。”

屋子裡，伏秋蓮拍拍辰哥兒的小腦袋，“你爹爹回來了呢，去給爹爹打簾去。”辰哥兒自然是不明白打簾是什麼，不過爹爹兩個字卻是聽清了，而且外頭也響起了連清的笑，小傢伙便扭了個子，邁著小胖短朝著門口跑過去。

連清才進來，就看到一個小球撲過來。

趕彎腰把小人兒抱起來，“辰哥兒有沒有淘氣？”

“爹爹，爹爹——”

被兒子這一迭聲的喊聲給的，想起前頭堂上奪子的一幕，連清心頭本來還存著的幾分霾就這樣，瞬間被兒子歡快的笑聲給驅散，化爲烏有。

伏秋蓮笑著把辰哥兒抱過來，放在地下，看向連清，“相公想吃什麼，我讓劉媽媽去廚房加兩個菜。”

“哪裡用這麼麻煩，娘子是把爲夫當客人了嗎？”

“怎麼會，我是覺得相公在外頭辛苦呢。”

夫妻兩人說著話，連清已經在一側的水盆裡洗了手，接過帕子試乾淨，轉接過伏秋蓮遞來的茶放在一側，“爲夫覺得娘子纔是辛苦呢，要打理這麼大的家，還要爲著我的事心，多謝娘子。”說著話連清卻是站起，對著伏秋蓮拱手一禮，“爲夫在這裡謝過娘子。”

“相公。”

伏秋蓮趕側避過，可不能真連清這一禮。

用過午飯，連清繼續去了後頭，才坐下來，莫大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大人。”

“如何？”

“那婦人被關在了牢裡，只是哭天抹地的，並沒有說其他的。”莫大頓了一下，看向連清，“大人是懷疑什麼？”

“我也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據那個黃氏說，們這一路同行也有月餘，爲什麼偏在萬山縣住了幾天之後那劉氏卻和掙起了孩子？”

“大人？”

擡頭看了眼莫大疑的眉眼，連清揮揮手，“沒事了，你退下吧。”待得莫大退下，連清一人坐在椅子上，了眉心，不知怎的他總是覺得這事好像沒完似的。

可明明劉氏進了大牢，黃氏帶著孩子走了。

他這覺，來的奇怪吶。

“太太，咱們一會要出去嗎？”後頭屋子裡，看著伏秋蓮彎腰給辰哥兒整理袖的伏秋蓮，冬雨一臉的興，“太太您是想要出去買什麼東西嗎，您放心，奴婢一定會看好小公子的。”

伏秋蓮翻個白眼，“我有說要帶你去嗎？”

“……”

冬雨跺了下腳，委屈的扁了下，不依，“太太。”

劉媽媽在一側瞪，“還站在那裡做什麼？不出去備車去？”冬雨清脆的應了一聲，比兔子還快的跑了出去，劉媽媽在後頭直搖頭，“太太您看看，都寵什麼樣了。”

“還是個孩子呢。”

伏秋蓮笑而不語——和前世比，豈不就是個小孩？

讓人去前頭和連清說了一聲，伏秋蓮帶了幾個丫頭，還有劉媽媽，以及辰哥兒坐上了馬車，辰哥兒如同出了籠子的老虎，在車子裡撒歡的蹦，在猛不丁的發現冬雨竟然可以掀起車簾一角往外看時，不就樂了，跳著腳的要夠車簾。

冬雨彎腰把他抱起來，“來，和冬雨姐姐一塊看。”

“嗯嗯，要，要杮杮，要——”

伏秋蓮翻白眼，直接把簾子給他翻下來，嚇唬他，“再跳不老實，孃親就把你給丟下去。不要你了啦。”

小傢伙纔不理呢，跳著腳的在車子裡瘋玩。

外頭車伕的聲音響起，“太太您是要去哪？”

“先去順安街吧。”新買的鋪子在那邊，甜品鋪子這段時間伏老爺一直在跟著裝修，還沒去過一次呢，即然出來了，怎麼也是要去看看的。

兩刻鐘後，車子停在甜品屋前。

馬車停下來，正在屋子裡忙碌的伏老爺看到，先前還沒意識到是伏秋蓮母子，卻在看到車簾掀起一角，辰哥兒樂的嗷嗷的小影時，他卻是被嚇了一跳，兩步走過來，接住要掙著小子往下跳的辰哥兒，略帶幾分責備的看向兒，“外頭熱呢，你們兩個怎麼出來了，有什麼事讓們跑一趟不就了？”

“我出來轉轉，這會還早呢。”若是論起時間來，也才九點多不到十點的樣子，在外頭轉一圈，帶著辰哥兒出來放放風，一會就回去，剛剛好。

伏老爺曉得自家兒怕熱，趕讓進來，可隨即又皺了眉，看了眼手裡的辰哥兒，半響後看向劉媽媽，“劉媽媽，你和冬雪兩個帶著辰哥兒在外頭玩會吧，秋至你們兩個也去，小心看著哥兒。”說著話，他把辰哥兒遞給劉媽媽，解釋道，“屋子裡頭的很，又髒，小孩子還是別進去的好。”

“嗯，爹爹想的周到。”

甜品鋪不是很大，兩間屋那麼大，如同記憶裡頭的那種茶室之類，不會很小，但也不大，纔開業，慢慢來，若是以後生意可以，大不了再擴充。

裡頭是雕花實木的桌椅，屋頂上被伏秋蓮強烈要求鋪了一層花紙，當然，是親自配，並且畫出來的，後頭廚房隔出來，沒有玻璃，所以只隔住了下面的部分。

上頭便了一堵牆似的，隔開外。

客人可以在這裡點單，選東西。

廚房的夥計也可以在這裡把做出來的東西放好，然後就由著前面的店夥計捧出去，不必讓更多的人進廚房——

而且，這樣還有一個好，那就是可以一目瞭然。

廚房裡的人怎麼做，做什麼都是清清楚楚的。

乾淨，整潔，講衛生。

這是伏秋蓮特意和伏老爺待的，選夥計的時侯可就是朝著這幾個標準來的，當然，勤勞也在其。

裡頭正在磨地磚，依著伏秋蓮的意思，全換了木地板，看到伏老爺過來，便有人笑著迎上來，“老爺子，這位是？”

“這是店裡的老闆，是我兒。”

“原來是東家的兒啊。呵呵，長的真好。”便有人開起了善意的玩笑，後的冬雨倒是有些不憤，不過還沒出聲呢，便被伏秋蓮用眼神給制住——

不過是幾句玩笑罷了。

有什麼啊。

伏秋蓮並沒有在屋子裡留太長時間，畢竟辰哥兒在外頭有些不放心，仔細的看了一遍，發現了幾不合心思，卻還能再改改的地方，便和伏老爺仔細說了，而後，笑著看向伏老爺，“爹，左右這裡沒什麼事，您要不和我一塊回？”

“不用了，爹再待一會，你和辰哥兒先回吧。”

“好，那幾位大哥，辛苦你們。”

“伏家妹子好走。”

伏老爺在這裡租鋪子，自然是沒有暴自己份的，所以，這幾個工人也不曉得伏秋蓮便是這萬山縣縣令大人的娘子，只是以爲是一個商戶家的兒，生的好些罷了，看著伏老爺小心的呵護著，便有人善意的玩笑，“老爺子，您這兒生的好，嫁人沒？”

聽到有人表揚自己的兒，伏老爺可是高興的很，拈著鬍鬚樂呵呵的，“嫁了嫁了，兒子都要兩歲了，呵呵。你們這些個小子啊，晚嘍。”

“那，老爺子，您還有小兒嗎？”

“滾你小子的，老夫就這麼一個寶貝兒。”這麼半月下來，伏老爺子和這幾個人快速混在一起，打了一片，所以這會聽到他們在開玩笑，也不以爲意，只笑著瞪了一眼那個湊過來的，一掌拍在他腦袋上，“趕給我幹活去，不然明個兒中午沒吃。”

“哎，老爺子您不能這樣啊，我馬上去。”

伏老爺子樂呵呵的，“趕的幹活啊，有吃。”

屋子裡一片笑聲，屋子外頭伏秋蓮正陪著辰哥兒在街上鬧騰，小傢伙死活不回去，也不讓人抱，他好像是怕伏秋蓮把他往家抱似的，邁著小短拽著伏秋蓮嗖嗖的走。

而且他還不老實的走，看到兩邊有小攤販什麼的，直接撲過去，看到什麼拿什麼，不管是能不能吃的，拿到手之後直接就先往裡送！

伏秋蓮只能在後頭跟著付錢，搶東西……

這樣一路獨特的風景倒也吸引了不人的眼，辰哥兒生的好，穿著大紅的小肚兜，頭上紮了個朝天鞭，烏黑漆亮的雙眼似黑寶石一樣活靈活現，朝氣而靈。

就這樣往人家攤前頭一站，好像是畫上的金下來。

偶爾就也有人主拿個包子或是糕點給他，冬雨便趕隨著給錢，一定要塞到人家手裡爲止，只有多的絕不會有。家太太可是再三和說了，絕不能因爲這個而影響到自家老爺的聲譽！

不知不覺的，辰哥兒便走了一條街了。

小傢伙竟然一點也不累，邁著小胖短還在那裡噌噌的往前跑，伏秋蓮手拽他，“不能再往前走了，咱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