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初一（二更

大年初一的中午，伏，連兩家總算是吃了個團圓飯，最小的辰哥兒和華姐兒兩個兒都被帶了過去，劉媽媽看著辰哥兒，至於華姐兒則被孃抱著，坐在了齊氏的側。

連清是頭一回見到華姐兒的。

見面禮自是不了，只是人在酒樓，便先給了個紅包，至於見面禮，等到去伏家拜年時再給不遲，齊氏也笑呵呵的道了謝，很是親熱的樣子——

雖然心裡腹誹，可不代表人是個傻的。

連清可是當大的，縣太爺呀。

那可是隻有在戲文裡才見到過的老爺，就拿小姑子開的這個酒樓來說，若不是有著連清這個份，縣裡的那些個大戶怎麼會來鎮上訂餐，用飯呢？

所以，看到連清，還是很親熱的。

雙方見了禮，各自落坐，要說這中間誰最開心？

自然是伏老爺無疑的。

人上了年紀，最想的是什麼？不就是一家老歡聚一堂，好好吃個團圓飯？側兒齊全，兩個孫子輩的繞膝，活到了他這種程度，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到最後，伏老爺是直接就喝高了。

被伏展強給揹回家去的！

伏秋蓮一家三口回到家，連清才撐到家，還沒進屋呢，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下，倒是把個劉媽媽唬了一跳，“姑爺，姑爺這是怎麼了？”

伏秋蓮便笑，“什麼怎麼了，媽媽，他這是醉了。”

“……”聽到是醉了，劉媽媽也就放了心，又有些好笑，“怎麼就喝這麼多呢，真是的。”伏秋蓮已經彎腰把人給扶了起來，連清還在那裡嘀咕，“呃，大哥，喝，岳父，小，小婿敬您——”

聽聽，這都醉什麼樣了，還喝呢。

劉媽媽搖頭，又趕幫著連清解釋，“姑娘可不能全怪姑爺，您沒看到剛纔咱們家大爺那個灌酒的樣，那個客套勁，看的老奴都覺得不好意思。”

聽到劉媽媽提到自己哥哥，伏秋蓮撲吃一笑。

那個哥哥呀，是早早存了心要把連清給灌醉吧？

結果倒好，把自家老爹也給灌醉了。

把人放到了外頭的偏房，火盆升起來，伏秋蓮看向冬雨，“去弄些醒酒湯來吧。”不然，醒過來之後怕是要頭疼了，看著爬在牀上裝死的連清，伏秋蓮想到了伏老爺。

嫂子應該會給煮醒酒湯吧？

沒一會，冬雨捧了兩碗醒酒湯，伏秋蓮幾乎是使出全的力氣才半哄半勸的灌到連清肚子裡，看著他翻個再次沉沉睡過去，知道他暫時不會醒，便招呼了外頭的劉媽媽一聲，自己帶了冬雨去了街上。

兩個人沒有備車，走在路上冷風一吹。

還是很冷的。

冬雨便了子，“太太您這是要去哪啊，有什麼事您吩咐一聲，讓奴婢去不就是了？做什麼非要自己跑這一趟呢，若是您再著了寒氣，劉媽媽會罵死奴婢的。”

“我去買些藥，你們不懂的。”

“啊，太太您哪裡不舒服了，奴婢怎麼不知道呀。”

“你大驚小怪什麼呀，真是的，誰告訴你我子不舒服來著？”伏秋蓮瞪一眼，手在額頭上點點，嗔怪的笑，“我沒事，是去弄些醒酒的藥草，裝在荷包裡放在上，好緩解明個兒宿醉之後的頭疼。”

“哦，太太對老爺真好。”

又自以爲是，“我是給老太爺買的，老太爺年齡大，子骨不比以前，這樣一夜宿醉，明兒早上起來肯定會頭疼不舒服的，弄些草藥裝起來，放到他是，會好些。”

“嗯嗯，太太只是順便買給老爺的。”

伏秋蓮倒是想點頭來著，可不就是順便麼？

若不是想著伏老爺明個兒早上頭疼會難，自己纔不會這麼冷的天兒冒著寒風出來給他買藥弄荷包呢，只是，那將要點下去的頭怎麼在看到冬雨雙眸灼灼的眸子時，突然就有些心虛了呢？

“太太，前面就是藥鋪了呢，應該是有夥計守著的。”

“嗯，咱們過去看看。”

進去之後果然是隻有一個夥計守門，其他的師傅都放了假，伏秋蓮由得那夥計對著自己打千見了禮，彼此道了兩句恭喜，伏秋蓮看向夥計，練的報出藥名，“葛，薄荷，甘草每樣5克，給我包兩份。”

“好勒，太太您稍等。”

半刻鐘後，冬雨拎著兩個小包走在大街上，一臉的狐疑，“太太，這幾樣東西真的就能讓老太爺和老爺明個兒早上不頭疼了嗎？”

“也不能完全好，應該能緩緩。”而且各人質不同，效果如何誰也不敢打保證，只是儘量幫著緩解罷了，“最起碼，能夠疼一些吧？”

冬雨似懂非懂的點頭，“太太，您會醫，會做各式的飯菜，會做好多好吃的甜點，還會種菜，還會打算盤……”冬雨扳著手指，一臉的崇拜，“太太您懂這麼多，您真厲害。”

看著小丫頭雙眼瞅著自己直冒星星，伏秋蓮搖頭失笑，“我算什麼，真正懂得多的人有的是，你不過是沒見到罷了。”現代那些所謂的天才就不用說，就是這古代，也不是沒有能人的，至於，不過是腦子裡的記憶罷了。

回到家，伏秋蓮讓冬雪取來兩個素的荷包，把藥材裝進去，小心的好，把其中一個遞給劉媽媽，“勞媽媽跑一趟，把這個就放在我爹枕頭下吧。”

“姑娘放心吧，老奴一定辦好。”

待得劉媽媽轉退出去，伏秋蓮叮囑著冬雪兩個看好辰哥兒，自己則轉去了西稍間，牀上連清睡的正，因著醉意臉是紅的，雙眼閉著，睫蓋在眼睫，比平日竟是憑空多了幾分的風！

伏秋蓮自己想著都覺得好笑。

真是的，連清那是什麼人吶，十年寒窗苦，雖然沒有爲迂腐的書生，可其行事準則，底線也都是有其獨自的標準，如今又是常年的縣令當下來，甚至都帶了幾分威的。

哪裡有什麼風？

搖搖頭，上前兩步，把荷包放到連清的枕頭下，看著他的沉沉的，角翹起來，不知怎的竟然有幾分大號辰哥兒的模樣，伏秋蓮覺得自己手有點。

看了又看，再看，最後，眨眨眼。

要不，兩下？

最後，實在覺得手吶，手，對著連清的臉夾就輕輕的了兩下，兩下，再，兩下，再再，最後，連清估計是有點不舒服，唔了一聲，一個翻。

伏秋蓮嚇的後退了兩步，拍拍口。

還好沒醒。

回頭看了眼牀上睡的人，搖搖頭。

真是可惜吶，沒有照相機。

不然的話這睡姿就能拍下來了。

多好？

辰哥兒也在半下午時睡了過去，伏秋蓮沒什麼事，就圍在桌子上和幾個小丫頭打牌磕瓜子吃點心，這一鬧騰直接就到了酉時末，冬雨幾個要去煮晚飯，伏秋蓮給攔下，“不用著急，不是有之前熬好的高湯嗎，一會直接用來下餃子，然後，再弄些紅棗小米粥，備些小菜，足夠了。”

“那，等姑爺醒了再弄？可您不麼。”

伏秋蓮笑，“我不，你們若是，且去廚房自己煮餃子吃去，反正之前咱們包了那麼多，也就是吃這麼一兩頓，可不能放壞了。”前世有冰箱，這裡可沒有。

“奴婢可不呢，奴婢晚會再用。”

“奴婢也不——”

劉媽媽笑著點頭，“您就不用心們了，我一會去看看外頭，讓前院的自己先去開飯就好。”前頭有連清帶來的莫大幾個，可不能著他們的肚子。

伏秋蓮點點頭，“那就有勞媽媽跑一趟。”

連清這一覺足足睡到了戌時中，醒過來後天都黑了，屋子裡點了一盞燈，燈影搖搖，外頭偶爾有炮竹聲響，他個懶腰坐起來，習慣的眉心，下一刻連清就有些驚奇。

自己這次醉酒竟然沒有頭疼？

他下牀的靜引來外頭的伏秋蓮，進來後看到他一笑，“相公起來了？可覺得口要喝茶，我給你倒？”

“不用，我先洗把臉。”走路有些晃，不過還算是能站穩，而且這會酒意多過去了大半，不過是還帶著幾分無力浮罷了，待得他一番梳洗，坐在小花廳的椅子上，伏秋蓮笑著給他遞了茶，“相公喝茶。”

真的覺得有些口，連清一口氣灌了兩杯茶，對著伏秋蓮搖搖頭，想著之前的事，他有些醉意模糊，記不清了，“岳父呢，回老宅了嗎？”

“嗯，被哥哥給揹著走的。你們兩個也真真是的。”

連清撓撓頭，臉上浮現幾分不好意思的笑。

“相公可是了？我讓人給你備了小米粥，然後，弄了兩碟小菜，讓冬雨煮了你吃的芹菜餡的餃子，你看還有什麼要吃的，我讓們去弄。”

“不必了，就這些就好。”

伏秋蓮點點頭，那就。

冬雨幾個的手腳很是利落，沒一會就陸續把飯菜端上來，餃子餡是分了兩種的，連清喜歡吃芹菜餡，伏秋蓮卻是打小就偏韭菜的，說也奇怪，在現代吃這個餡，可穿過來之後才發現，原主也是就吃這個口味的。

別的口味的餃子打小吃了就各種鬧騰！

夫妻兩人對坐著用了飯，吃到一半時小傢伙醒了過來，劉媽媽抱著，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裡哇哇哭著要找娘，看到伏秋蓮委屈的不，小腦袋趴到伏秋蓮懷裡就不了。

“乖，我們辰哥兒乖呢，不哭了好不好？”

不，頭也不擡一下。

“孃親又不是故意的，現在孃親餵我們辰哥兒喝粥，吃棗子好不好？”伏秋蓮勸著兒子，眉眼裡一片溺寵，溫，看的坐在一側的某個男人心裡不得勁——

對兒子那麼溫，怎麼對自己就沒有這麼溫過呢？

汗，連大人吃自家兒子的醋了。

然後，就看著自家娘子在那裡低聲小氣對著懷裡的辰哥兒各種哄，連某人最終，嗯，不樂意的黑了臉，“娘子，他是個男孩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待他，男孩子要養，辰哥兒你給我把頭擡起來，好好的吃飯。”

“哇——”

本來已經緩過最初的起牀氣兒，小臉上多了抹笑的辰哥兒才一擡頭，就看到連清黑著的臉，以及那一席話，雖然小傢伙是聽不懂，可小孩子敏呀，直接就一咧。

抱著伏秋蓮的脖子再次哭了起來。

伏秋蓮又氣又惱，狠狠瞪了眼連清，“有你這樣訓兒子的嗎？趕吃你的。辰哥兒乖呀，咱們不和你爹計較，他就是個壞人。”真是的，辰哥兒纔多大呀，他又不是平常都這樣，只是今天剛睡醒，沒緩過神來罷了。

“娘子，我也是爲他好——”連清有些訕笑，趕解釋。

伏秋蓮瞪了眼連清，覺得這話題自己再接下去估計就要吵架了，什麼爲他好？你爲兒子好，是，兒子現在兩歲多，你單獨帶過他多久，你最近有多久沒和他見過面了？

回家還沒一天整呢，這就想著端起老爹的面子訓人？

你這爹也當的忒簡單了吧？

低頭把辰哥兒哄好，讓人拿了個小碟，把餃子慢慢分開，一點點的餵給辰哥兒吃，當然，也就是一兩個，餃子小孩子吃多了也不好，喂著粥，兩個餃子吃下去，半碗粥也喝完了，辰哥兒這會也緩過了神，在伏秋蓮懷裡開始坐不住了。

小子來回的扭著。

一會要夠這個一會要拽那個的。

那活潑勁看的一側的連清直覺得牙疼！

有心想開口訓幾句吧，可剛纔那兩句直到現在自家娘子還黑著臉給他呢，張了張，他把話給嚥了下去，出一個笑臉看向自家兒子，“辰哥兒乖，爹爹來抱，讓你娘吃飯，好不好？”

“不要，壞——”

“……”連清的臉直接就青了，他是壞人？

伏秋蓮倒是撲吃一笑，衝著連清揚揚眉，讓你再訓兒子！

最後，還是劉媽媽把辰哥兒給抱走，伏秋蓮才能輕鬆的吃飯，飯罷，夫妻兩人坐著喝茶，連清小心的看向自家娘子，“娘子，那個，我剛纔不是故意要訓辰哥兒的。”

“我知道，你想耍當父親的威風嘛。”

“——不是。”至於怎麼個不是法，連清覺得自己說不出來，難道他能和伏秋蓮說，你家相公我不是想過父親的威風，是吃自己兒子醋，覺得娘子你對兒子太好？

這話說出來連清自己都會被噎死的。

伏秋蓮橫他一眼，“辰哥兒還小，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他教個紈絝子弟的，該教的我會教小，而且讀書啓蒙之類的我也不會攔你，但他現在才兩歲，不管怎樣都還小，你可不許現在打他主意。”雖然他覺得三四歲的孩子啓蒙太早，學那些知乎之也的，多難爲孩子呀。

可沒辦法，這個社會的趨勢就是如此。

不可能讓辰哥兒一個人例外。

那樣不是他而是害他！

夫妻兩人又說了一番話，彼此換了些意見，最後，伏秋蓮看向連清，“相公這次回來，那邊的事能放這麼久嗎，你準備在家待幾天？”

“我初三就得回去。”

“……”

今天初一，明天一天，後天就要回去……伏秋蓮張了張，抿了口手中的茶，幽幽的嘆口氣，“嗯，我明個兒讓人給你備行禮。可需要另外備些什麼嗎？”

“不必，行禮越簡單越好。”

知道他還是打算輕車簡行，伏秋蓮便有些心疼，想勸來著，可自己說的話怕是他也聽不進去，只能點點頭，“不管如何，相公自己保重子。我和辰哥兒可是都靠著你呢。”

“有你們在，爲夫一定會好好的。”

曾經，在萬山那一個月，有多次他都是靠著思念著妻兒來撐過那一夜又一夜的？差一點他就……最後，幸慶他撐了過來，連清眸中複雜一閃而過，笑著握了伏秋蓮的手，“娘子放心，爲夫心裡掛著你們，就是閻王爺都不能收走我的。”

“盡胡說，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

“好好，是爲夫的錯。爲夫給娘子陪不是，如何？”

夫妻兩人相視而笑，連清幫著伏秋蓮續了茶，想了想後道，“一會你備好幾份禮，明個兒咱們先去劉大人家，然後，再去一趟學堂，最後，我要回一趟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