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震驚

伏展強父子到了前院，伏老爺便擺了手，“你去你的，不用管我。”之所以跟出來不過是覺得在廳裡不舒服罷了，自家那個兒媳婦這幾天臉有些不好，他要是婆婆還能勸兩句，可讓他這個公公勸兒媳婦？

還是免了吧。

“爹您歇著，兒子過去看看。”和自家爹沒什麼客氣的，伏展強點點頭，隨著小廝進了另一個院的客房，掀起簾子，就看到劉大人坐在那裡喝茶，往日看著明的眉眼不復，有的只是濃濃的疲憊和無態，看到伏展強進來，他放下手裡的茶盅，“強子過來了，沒打擾到你用飯吧？”

“沒有，大人您有什麼吩咐？”伏展強覺得能讓劉大人這樣著急的跑過來，一下是有什麼急事的，難道，鎮上又有什麼案子了？可他這兩天沒聽說啊。

聽到他的話，劉大人卻是沒有回答，徑自看向伏展強，“強子，我了，幫我弄些吃的吧。”

“啊，好，大人您稍等——”對於這種跳躍極大的話題轉變，伏展強鼻子，覺得自己真心有些接不來，不過，劉大人這話他卻還是一定要聽的，立馬招呼侯在門外的小廝，“去後頭和太太說，送一份早飯過來。”

一刻鐘後，齊氏親自提了食盒送過來，對著劉大人行了禮，那一臉的拘謹和張，看的伏展強眼角直，最後，直接出聲趕人，“行了，你回去吧，這裡我來。”

齊氏咬了咬脣，勉強笑了笑，轉走出去。

只是站在院子裡頭，才一擡頭，那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

怕劉大人，這事很丟人嗎？

是，是丟人。這個家裡伏展強不怕，伏老爺不怕。就是連的兒都不怕，嫁出去的小姑更不用說了。可你們一家人不張，就代表也不能張嗎？

出去問問，這鎮上，方圓十幾個村子，誰不怕？

側，小丫頭咬咬脣，悄悄上前，“太太，您別這樣，這裡還是前院，一會若是讓人看到，又會說閒話了。”哪怕那些人上不說，可心裡也會說的。

“我這人都丟盡了，哪還顧得了別人？長在們上，。要說由得們說去。”雖然是這樣說，但齊氏還是快速的手抹了抹眼角，擡起腳飛快的向後院行去。

芹菜嘆口氣，趕小跑著追上去。

屋子裡，劉大人擡頭看了眼伏展強，“你媳婦好像很怕我。”他能夠看的出來，伏展強他媳婦看著自己時雖然努力想保持平靜，可放碗筷的手卻抖個不停……

伏展強瞪他一眼，“您對著鏡子看看您這臉，不怕纔怪。”倒不是說他有多想維護齊氏之類，畢竟吧，這媳婦可是他的，自己嫌棄可以，別人可不能說半點不好。怎麼說，這也是他家的人啊，是他孩子娘不是？

劉大人掃了他一眼，沒出聲——

死了，吃東西！

兩碗小米粥，一碟蒸餃，一碟水晶煎包，一碟千層糕。

劉大人是吃的乾乾淨淨，伏展強忍不住移開了眼。

“敢問大人，您有多久沒吃飯了？”死鬼投胎似的。

吃飽喝足，劉大人上總算是有了些活氣兒，有些嫌棄的看了眼伏展強，“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可是你上司。”

上司媳婦都跑了，還上司呢。伏展強翻個白眼，讓下人把這收拾了，自己看向劉大人，話也沒多客氣，“我說您到底是演的哪一齣，好好的家鬧這樣，很好玩嗎？”

沉默了下，劉大人眼中猙獰一閃，“安哥兒不是我的孩子。”伏展強本來坐著喝茶呢，聽到這話差點一口奔出來，下意識的就是反駁，“不可能。劉大人，依著屬下看，劉太太還真就不是這種人。”

雖然和自己的頂頭上詞談論上司太太這事有點不靠譜，而且，特別是這他們兩個談的還是關於眼前這個上司頭上帽子有沒有的問題，可伏展強卻是直接就反駁了。

在他心裡，劉太太真不是這種人。

“別說你不信，我也不想相信，可——”劉大人一揮手，終是覺得和下屬談這些事有些拉不下臉子，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他臺頭看向伏展強，“你派個人給我問問，們母子是不是去了你妹妹尋邊。”

“這個倒是可以，難道你想通了，要把他們找回來？”

“這個你別問我。”劉大人擺擺手，臉上的複雜一閃而過，他也不知道自己找人做什麼，把人找回來後做什麼，臉上的複雜一閃而過，他瞪了眼伏展強，“你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讓你辦就趕辦。”

“是是是，屬下遵命。”伏展強沒甚誠意的拱拱手，半點沒被劉大人不耐煩的語氣給嚇到，心裡甚至腹誹兩句，說不過別人就惱怒，切，什麼人吶。

磨磨蹭蹭的，伏展強好不容易把人送走，扭頭回到院子裡，看到伏老爺正在澆花兒，他咧咧，“爹，這些活讓下人做就了，您又手。”

“沒事，你妹不是說了，適當的勞是健嘛。”伏老爺子笑笑，把最後一排的花澆完，手裡的水壺遞給側的兒子，就著一側的水盆洗了手，拿帕子乾淨，他笑呵呵的看向伏展強，“怎麼，劉大人坐這麼久，有事嗎？”

“有什麼事，他懷疑劉太太去找妹子了，讓我打探下消息。”伏展強撇下，搖了搖頭，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好好的夫妻鬧這樣，你看看現在那劉家，什麼樣了？

整個鎮上曉得這些事的誰不在背後裡笑？

伏老爺搖搖頭，心思和自己的兒子差不多，在心裡對劉大人卻減了幾分的好印象，不管怎樣，現在劉家這樣，是他自己沒把家事理好！妻妾和睦？那裡有那麼容易哦，你看伏家多好，就直接不納妾！老爺子把自己的袖口翻下來，理好，擡頭看了眼兒子，“這是他們劉家的家事，我可告訴你，不許手啊。”

“爹您放心吧，兒子心裡有數。”頓了一下，伏展強低聲音，如同作賊似的，“爹，要是劉太太真的帶著兒子去了萬山，那妹子那裡？”

“那是你妹妹的事，是連小子要頭疼的事，不歸咱們管。”伏老爺子云淡風輕的笑笑，神極是莫測高深的喵了眼自己的兒子，揮一揮手，不帶走半點雲彩的直接走人。

伏展強在後頭眼都快要眨酸了，也沒想出啥意思。

其實只是他想多了。

老爺子的話本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別無他意！

千里之外，萬山縣。伏秋蓮陪著連清用過早飯，笑著送他出去，“相公中午不回來用飯了？”

連清飛快的握了下的手，溫一笑，“嗯，我上次不是和你說過嘛，我和大人弄了幾塊試驗田，又加上你的想法，也不知道那個什麼大棚能不能，先試今年冬天，如果能，明年這田可就能增產很多東西，到時侯呀，老百姓可就是有福了。”說起這些，連清是眉彩飛揚，一臉的開心。

伏秋蓮很開心，“我家相公就是能幹。”

“是娘子你的想法奇妙，如果此事能，娘子你可是萬山縣，不，有可能會是整個國朝的大功德一件。”連清的眼裡全是亮晶晶，滿滿的都是驕傲，“到時侯，爲夫定給娘子請功。”

“我可只是，真正手的是你們，別把我算上啊。”伏秋蓮笑咪咪的往外推他，真是的，說起這些來整個人都變了，如果說平時的連清是抹溫玉，芒斂而溫潤，那麼，說起老百姓，說起農田，此刻的連清是驚人的。

他上的芒在這一刻得到全部的散發。

彩奪目，耀人雙眼！

“娘子辛苦了，辰哥兒若是淘氣你可不許再寵著他，男孩子嘛，不嚴不氣的。”伏秋蓮翻著白眼，直接往外趕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相公您趕走，婆婆媽媽哦。”

連清哭笑不得，他倒了婆婆媽媽？

伏秋蓮笑咪咪的回頭，就看到一側牽著安哥兒走過來，一臉平靜笑容的劉太太，看到看過來，兩人的眼神一撞，伏秋蓮彎眉一笑，把視線落在安哥兒上，“安哥來，讓義母看看我們安哥兒長胖了沒有。”

“不胖，哥哥說，不要胖子。”這個哥哥自然說的是辰哥兒，現在的安哥兒可是把辰哥兒的話當了聖旨一般的對待，劉太太甚至都有些吃味，自己這個親孃的話都未必那麼管用，可偏偏辰哥兒隨口一句，小傢伙時刻謹記！

“好好，咱們不要胖。那個，安哥兒呀，你哥哥有時侯說的話也不是全對的，你沒必要都記在心上。”對著劉太太有些冒酸氣的眼神，伏秋蓮覺得有些心虛——

看看，自家兒子太招人喜歡，也不好啊。

劉太太撇下，“他要是不記住纔怪。”在院子裡說了會子話，伏秋蓮看向劉太太，“我想著左右你也沒事，不如，陪我出去走走？”

“你要去哪裡？”劉太太有些狐疑，一早上讓人和說，晚會要出去，還想著今個兒在家裡把給辰哥兒的那件小裳給好呢，“要是沒別的事，我們就不去了吧？”

們母子如今算是客居，哪裡能隨心所？

劉太太在這一瞬間，淡淡的笑了。

生活，纔是最可靠的老師呀。看看這纔多時間呀，大半輩子沒有把衝傲然的子磨過來，如今不過幾個月功夫，卻足以讓把上的棱角給收斂，打磨乾淨。

“是正事，你陪我去個地方。”

即然是這樣，劉太太便點頭，“，那走吧。”

帶著兩個孩子出行，冬雨兩個自然需要備著不的東西，小點心，溫水，還有每人兩套換洗的裳，帕子等，一行人上了車子出門已經是兩刻鐘後的事。

車子緩緩行駛在路上，劉太太很是疑，“你這是要去哪？”怎麼覺得走了好半天都不到地界，而且，聽著外頭這聲音，竟然是越走越偏的覺？

倒不是說懷疑伏秋蓮如何，們母子都跟著呢。

只是覺得好奇罷了。

伏秋蓮便笑，“帶你去孤兒院。”頓了一下，又加一句，“還有養老院。”養老院是這次返回萬山之後推出來的，有孤兒自然就有失去孩子的老人，伏秋蓮不過是和連清一說，那邊轉頭就挨著孤兒院重新擴出了一塊很大的院子。

如今，孤兒院和養老院已經收留了不的老人，孩子。

當然了，這幾運行的費用多數是靠城中人的義款。

而且，連清還把每個同齡界的孩子分在一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兒，至於那些老人，他在伏秋蓮的提醒下也充分利用起來，有識字的便教孩子認字，也就等於是個娛樂。

真正的啓蒙連清自然是另外找了人的。

還有那些有一技之長的，直接就被連清請過來教那些孩子，編竹筐的，赤腳大夫，壘炕修竈盤鍋的，等等不一，用伏秋蓮的話就是，藝多不！

這會他們還小，就當是玩遊戲了，

但說不定長大之後就是一門技藝呢？

聽了伏秋蓮的話，劉太太一臉的震驚，直到下車，看到那兩相連著的大院，劉太太還沒有回過神來，“你是說，這是連清辦的專門收養老人，孩子的什麼院？”

“太太，是孤兒院和養老院。”冬雨笑咪咪的上前，很是傲的小臉上一副以我家太太爲傲的與有榮焉，“這可是我家太太幫著老爺想出來的，然後，老爺纔在外頭慢慢建，還有，我家太太還幫著籌了好多的銀子呢。”

“你，真的是這樣？”劉太太有些不敢相信，看著伏秋蓮的眼神彷彿是不認識，更多的卻是震驚，人，也可以做這麼多的事，做這些的事？

要知道在劉太太眼裡，這些可都是男人能幹的事！

看著的震驚，伏秋蓮卻是微微一笑。

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麼？

劉太太即然走了出來，以現在的況，肯定不會是一帆風順，一片坦途，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人誰沒有個三災幾難的？可現在，伏秋蓮覺得劉太太最先要做的卻是改變自己腦海裡的想法——人，真的不是非要依附男人的！

當然，這會很累。

可當你所有的依靠都消失，你不堅強，難道要等死？

伏秋蓮搖搖頭，這是不可能的。

帶著劉太太走這麼一趟，就是想讓知道，這個世界很大，足以比想像中的還要大很多，而且，很多的事並不就必須是男人才能做的出來，人，照樣可以！

“進去看看？”

“唔，好——”

劉太太幾乎是被伏秋蓮幾個給簇擁著走進去的，是從孤兒院的大門走進去的，一進院子，幾個正在大門口玩的小孩子眼尖，一聲歡呼，“姨姨——”

伏秋蓮親熱的和每一個小傢伙打招呼，“虎子長高了？喲，三胖了嘛，呵呵，小花呀，長的漂亮了，咦，小板子，你這幾天是不是又淘氣了？”語氣親熱而自然，伏秋蓮甚至彎下腰抱了各自幾個孩子，劉太太在一側看的清楚，有兩個孩子小手很髒，在伏秋蓮的襬上印下一團污漬。

可不管是伏秋蓮，還是冬雨幾個，彷彿都沒看到！

也只有張了張，“你的裳——”可是，這會沒有人看到。深吸了口氣，眸微微轉，這一看又怔了下，就連辰哥兒都和幾個孩子轉眼玩在了一起！

而的兒子則跟在辰哥兒後頭，亦步亦趨。

劉太太眉心，覺得自己的眼神有些看不過來。

眼前的一切，簡直可以說是顛覆以前的生活觀！

以前，怎麼可能會來這裡？

伏秋蓮可是縣令太太呀，不嫌那些孩子髒嗎？

是，們上的裳是齊整。

但這種齊整，乾淨也不過是堪比外頭那些花子罷了，真的比起來，連在鎮上見過的村子裡的那些農人都不如！你看看那幾個孩子，有些裳乾脆就吊在了腳脖子上。

一看就是穿了再穿，都小的不合，還在穿。

伏秋蓮把懷裡的幾個孩子放開，讓們去和冬雨姐姐玩，自己則笑著起，理袖的時侯低頭髮現襬上的幾團污漬，毫不在意的笑笑，走到劉太太跟前，“怎樣，有什麼想法？”

“我覺得，我以前都白活了。”沉默了下，劉太太看向伏秋蓮，眼底佈滿濃重的複雜，“這樣的生活，是以前的我想都不敢想，甚至，也不可能想的到的，在我眼裡，這是男人的事，是男人要來的場合，人要是做這些，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甚至不合禮教，規矩的。”

伏秋蓮點點頭，表示自己完全能理解。

如果不是穿過來的，也不可能會接這些的。這個社會就是男尊卑，人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繡花撲蝶，雖然不限制也偶爾有子拋頭面，經商……

只是，那些人，都被歸爲不正經的異類。

這是不可否認，也否認不了的事實！

－－－－－－題外話－－－－－－

有二更。我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