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故人消息

延風有瞬間的遲疑，倒不是他在擔心那個孩子如何，實在是他怕那孩子給纏怕了——

不管他怎麼說，怎麼拒絕。

那孩子就是一副你救了我，你買了我，我就得跟著你，無以爲報，只能以相許，做牛作馬伺侯你的堅決表，這樣讓他這個老實人很爲難的好不？

他倒是想要讓莫大幾個給他解決掉這事。

可那幾個一個個的都在旁邊看他笑話。

讓他直接就找不到人。

真是的，他和冬雨吵架，他們高興的很。

自己怎麼就了這麼一羣損友？

看著他臉上的神，伏秋蓮搖搖頭，“你呀，真真是……”是老實了，可這也忒老實了吧？看向延風，“你即是沒法子，那麼，我來幫你打發了怎樣？”

“多謝太太。”

“以後給我惹冬雨生氣，你們兩個好好的，我就阿彌陀佛了。”伏秋蓮毫沒覺得自己這話說的老氣橫秋的，頗有種岳母教訓頭婿的氣勢。

一側劉媽媽是聽的好笑，角彎了彎。

不過沒出聲。

延風是半點沒聽出來，很是乖巧的點頭，“太太放心，屬下一會就去和冬雨道歉，再不會惹生氣。”

看在延風態度端正的份上，伏秋蓮對著他擺擺手，“你啊，我和你說，夫妻之間的事我這個外人不會管你們，你們兩個一心往好裡過，難道我還的守著你們，盯著你們過日子？”

“冬雨子直了些，這兩年又被你寵的愈發小孩子脾氣，但子不壞，說一是一說二就是二的，素來不會在心裡藏事，這一點你也是知道的。”

伏秋蓮頓了一下，抿了口茶看向伏秋蓮，“不然的話，你也不會一心的喜歡，但有些時侯有些事上，不是一味的縱著，寵著就是對的，我的話，你可懂？”

延風撓撓頭，一臉的不好意思，“那個，太太，好像不是很懂。”

伏秋蓮，“……”

解決了這小兩口，伏秋蓮讓人把延風帶到冬雨的房間，兩人隨便鬧騰去，但有一樣，不準再吵架，有這一句話，冬雨應該不會再鬧。

餘下的就是看延風怎麼哄了。

手裡的筆放下，伏秋蓮看了眼面前的計劃書，足足有十頁厚，這是這段時間陸續寫下來的，差不多已經完善，是該開會的時侯了，了個懶腰起走到外頭。

冬雪已經迎了過來，“太太。”

“那個孩子你可看到了，覺得如何？”伏秋蓮指的是纏著延風不放，害的他們夫妻兩人鬧彆扭的那個孩子，剛纔和延風說話的空，已經著了冬雪悄悄去看。

聽到自家太太這麼一問，冬雪撇了下，“不過是長的還可以眼罷了，自以爲有幾分姿，又知道延風的份，打的好算盤呢。”

伏秋蓮也點頭笑了起來。

說實在的，也得承認，這樣的一個世道，孤弱是真的不容易，被鉗制，偏又不如男的，別說想把日子過好，就是能平安的活著有時侯都是個奢求！

這孩子父母沒了，到一個延風。

一時心裡起了小算盤，爲奴爲婢，當個妾室通房的也就那樣，這個世道完全就是允許的，所以，真的不能怪們有這個想法。

不過，可惜，選錯了人！

眸中掠過一抹芒，伏秋蓮看向冬雪，“可有把握打發了？”

冬雪抿抿脣，“太太放心吧，奴婢這就去打發了。”

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

可不是那個一點就著，炭似的冬雨。

楊杏兒雙手抱著肩，儘量把自己的子起來，漂亮的杏眼卻是睜的大大，生怕錯過延風的影子。孃親和說過，眼神正的男人一般都是靠的住。

那個延風，他給銀子，卻不收下。

知道他是爲自己好。

可自己如今無親無故，一個弱子能去哪？

這個男人正直，憨厚可靠。

哪怕是爲奴爲婢呢，只要有一條活路就好。

楊杏兒不知道自己這樣惹人煩嗎？

可爲了活命，只能用這種類似於耍無賴的方式。

畢竟，以前的生活真的不想再來一回。

冬雪走到跟前的時侯，一怔，接著臉就變了，瑟的站直了子，眼裡盡是惶恐，“您，您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後別在出現在這裡，我們家不歡迎你這個人。”冬雪不可能同，再難過的人也不是沒見過，想當初萬山的那個時侯。

旱災，澇災接二連三。

和伏秋蓮等人被迫離開，見到的哪一個不比眼前這個慘？冬雪看著那孩子咬著脣，一臉悽楚的著，一笑，“別和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我讓你走就趕走，我們家不缺你一個丫頭，之前給你的銀子是有餘的，僱輛車子，回老家去吧。”

“可是，可是——那位延風大哥，他買了奴家，奴家就是他的人，請問姑娘您是——姑娘您放心，奴婢真的沒什麼別的想法，只想報答救命之恩。”

冬雪懶得和周旋，輕聲道，“你覺得是延風出了銀子，就是他買了你，幫了你，所以，你就一定得報答他，服侍他，是嗎？”

“是，奴家的孃親教過奴婢，一定要恩怨分明——”

冬雪不等把話說完，直接點頭道，“，那你把銀子全拿回來吧。我記得延風給你的是五十兩銀子吧，他現在覺得你煩，不想當這個救命恩人了，所以。”

楊杏兒一臉的震驚，張大，所以？

“所以，你把銀子還回來呀，還給我，就當，之前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延風沒救過你，你也不認識他，更不曾在這裡特意的堵他這麼些天……”

“不不，不是這樣的。怎麼會是這樣？”

楊杏兒看著冬雪一步步後退，小臉上滿是惶恐，甚至的帶了幾分的怒意，怎麼可能是這樣？

他明明幫了自己的啊。

那些錢也是他給自己的嘛，怎麼能算沒給？

楊杏兒看著冬雪過來的手往後躲，“這位姑娘，您別，咱們有事慢慢商量——”那些銀子都花的差不多，哪裡還有還的？

冬雪卻是不理，一擺手，兩個婆子在不遠走過來，笑著給屈了下子，“冬雪姑娘，您有事吩咐？”

“去看看上有多銀子，都搜過來。”

楊杏兒一看不好，小臉一白是撒就跑啊。

上就剩下那麼一點銀子，絕不能被搜跑。

後，冬雪的聲音響起來，“你們兩還怔著做什麼，去追呀，還有以後，看到在這站著，直接就搜收銀子，五十兩，不夠的話就把丟到怡紅樓去抵。”

怡紅樓，那可是院啊。

楊杏兒嚇的，雙都了，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跑出那個衚衕的。靠在街邊的一株樹上，大口大口的氣，心裡是氣的很，那個人是誰？

憑什麼這麼欺負啊。

自己又不是去找的……

可想到之前冬雪的吩咐，楊杏兒是沒敢回頭！

當然，不甘心的楊杏兒也回去過兩次。

但無疑的，都是還沒到後衙門口呢，就被早在那裡盯梢的婆子給看到，一聲呼喝就跑過去要搜銀子。

楊杏兒被嚇了幾次，一時間再也不敢過去。

後來，把手裡的銀子花，流落到茶館酒樓，以彈小曲賣唱爲生，最終被一個紈絝子弟看中，帶回家當了第n房小妾，也算是過上了來手飯來張口，有奴婢服侍的生活，總算是達到了的心願。

回頭，延風和冬雨夫妻兩人攜手來向伏秋蓮道謝。

冬雨更是一臉的不好意思，頭微微垂著，幾乎不敢看伏秋蓮和冬雪幾個，“太太，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子太著急，沒有好好聽他解釋……”

“爲了我們的事，老惹太太您煩心。實在是我們的錯，請太太放心，奴婢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是屬下的錯，沒把外頭的事置好，害的冬雨有所誤會。”

兩個人爭先恐後的道歉，伏秋蓮聽的直翻白眼，最後更是本就懶得說什麼，直接就揮手趕人，“趕走趕你們的，看著你們兩個都煩。”

冬雨咧呵呵笑，手拉了延風跑出去。

劉媽媽跟著搖搖頭，真真是的，就們兩個親早，看看現在這個樣子，就沒個讓人放心的時侯。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已是十二月初，一場大雪毫無預兆的降下來，大地一片銀白，樹枝上一片的白雪，如同萬樹梨花開，銀裝素裹，端的是分外妖嬈。

華姐兒幾個孩子是樂的不，打雪仗，滾雪球，故意的踩在雪地上來回的鬧騰，華姐兒最是淘氣，看著誰路過樹下，會突然過去輕輕一推。

落下一樹的雪花。

在別人的驚呼聲中，卻是灑下一路銀鈴般的笑聲跑遠。當然，通常捉弄的是冬雨幾個。劉媽媽是不敢的，至於伏秋蓮和齊氏也不敢。

伏老爺子嘛，卻是捨不得。

其實吧，最想捉弄的是辰哥兒。

可惜，辰哥兒不上的當！

在人們還沉浸在這場大雪中沒有完全走出時，不知不覺的，年節已然到來，大年三十祭祖，晚上一家人守歲，樂呵呵的玩葉子牌到天明。

初一到初五是宴請，赴宴的時間。

不是請客就是被人請。

吃吃喝喝的，轉眼就是正月十五上元節。

連清帶著大家一塊去外頭看的花燈，幾個孩子簡直是玩瘋了，中間還差點出了差子，華姐兒和大家走散了！

好在這小丫頭機警的很，最終有驚無險的找到了伏秋蓮等人，當時齊氏嚇的臉都白了，抱著華姐兒半天沒出聲，真的是嚇壞了。

如果華姐兒有個萬一，也不活了！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

華姐兒針線學的愈發練，辰哥兒的課業也讓連清極是滿意，只有城姐兒一個小丫頭還在瘋跑，活的隨心又隨意，伏秋蓮這當孃的不拘著，齊氏等人自不會說什麼。

衙門裡頭的事連清已是完全上手，雖然龔明哲那邊偶爾會有些想要喧賓奪主的氣勢，但經過幾年的緩和，連清卻是直接不把他放在眼裡。

一般的睜隻眼閉隻眼。

真有什麼事出格或是過份的，直接拍死！

伏老爺如今是有孫萬事足，基本上把所有的事都放了手，由著伏秋蓮自己去安排，他只留在家裡守著幾個孩子，偶爾也會和伏秋蓮唸叨幾句伏展強。

伏展強如今已是升爲了從五品的副將。

幾場戰爭打下來，也曾過傷，甚至幾次從鬼門關裡闖過來，伏老爺有時侯也會擔心，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偶爾會做夢，夢到伏展強一是的站在自己跟前兒。

大半夜的被嚇醒，一全是冷汗。

好在，幾年的時間，已經習慣了這種景。而且，伏展強年底的時侯來信，幾個月後會儘量空回一趟家。這個消息讓伏老爺子開心了好幾天。

笑不攏。

就是齊氏都覺得心好了不。

日子平靜而溫馨，瑣碎裡帶著難以言說的生活暖意，就這樣，送走了春，迎來了夏，秋天悄悄登臺，冬天忽嘯而過，不知不覺的，時間又是兩年過去。

伏秋蓮覺得自己老了不。

能不老麼，冬雨的孩子都一歲多了，會太太，再過一年基本上能打醬油了好不，辰哥兒都有人上門說親了，說親，想到這件事伏秋蓮就覺得鬱悶。

有種想要吐口的衝。

這纔多大啊，二十出頭好不，好嘛，人上門，兒子將要說親，再過個幾年，要當婆婆，當？

這些事想想都覺得一惡寒。

伏展強中間回來了一趟，齊氏倒是真的有了孕，可惜，還是個兒，取名做星姐兒，不到一歲，伏老爺心裡雖有憾，但卻仍是寶貝的很。

倒是齊氏，一臉的自責和疚。

都怪，怎麼就不能給相公生個兒子呢。

主給伏展強提出納妾，卻被伏展強笑著拒絕，伏展強和說的很清楚，如果咱們沒有兒子，那就是咱們的命，納妾什麼的實在是沒這個必要。

本來夫妻兩個人的就不深。

一路維持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容易。

再多個人，家裡會更，他哪有力去應付？

伏秋蓮想著這些事，眼底一抹笑意掠過。

縱有憾，但大多都是好的。

這樣就很好了啊。

外頭，有腳步聲響起，是梳了婦人頭的冬雨，笑著屈了屈，“太太，錢太太給您來信了呢，還送了一車萬山當地的產。”

“錢太太來信了？快拿過來。”接過冬雨手裡的信，伏秋蓮笑著拆開，邊看邊問冬雨，“是誰送過來的，送信的人在哪？”

“回太太話，人就在外頭呢。”親幾年的冬雨多了抹穩重，褪去了之前的跳，已經是伏秋蓮側最得力的助手之一，笑著幫伏秋蓮續了茶，抿了脣笑，“太太可要這會見見那位媽媽？”

“見，怎麼不見，趕讓進來。”

聽到故人的消息，伏秋蓮一掃這段時間來的忙碌和浮躁，餘下的只有高興和開心，一迭聲的催著冬雨去把人喊進來，自己則興的站了起來。

不過是半柱香功夫。

冬雨後跟著一位著了藍斜襟小襖的中年婦，恭敬的隨在冬雨後頭進了屋子，也不擡頭，對著椅子上的伏秋蓮就磕了頭，“奴婢見過連太太，給連太太請安。”

“媽媽快快請起。”伏秋蓮親自上前虛扶，待得錢媽媽起，一側冬雨已經搬了個錦凳，伏秋蓮便笑，“媽媽別客氣，坐下來，咱們邊說話邊喝茶。”

“奴婢謝過太太賞。”雖然知道伏秋蓮的子好，又和自家主子親近，但卻不是放肆的理由，不過是個下人，不能逾越，半側了子坐下，錢媽媽雙手捧了茶，恭敬的放到一側的小幾上，“太太一向可好？我們家太太可是甚爲的掂記呢。”

“我很好，倒是你家太太，怎樣？家裡一切可都好，你們家老爺，待應該不錯吧？”錢太太，不是別人，正是伏秋蓮在鎮子上時下的友，後來和劉大人鬧翻，萬里迢迢帶著孩子去投奔伏秋蓮的劉太太。

萬山縣連清卸任，伏秋蓮自然是夫唱婦隨。

但劉太太卻直接帶著孩子和弟在萬山落了腳。

好在之前有伏秋蓮給打下的人脈在。

而且還有如歸樓的收益。

也不至於委屈了們一家的生活。

沒想到去年，劉太太親自給來信，竟然說自己要嫁人了，當然，信寫的很是委婉，但意思就是這麼一個，可以看的出來劉太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過字裡行間偶爾提起那個要嫁的人，還是可以看到有幸福的影子，對方是一個小商人，做的生意也不大，三十多歲，之前因爲家裡窮也沒過親。

等到小有家業，把弟弟妹妹的事安排好，他這個當大哥的再一回頭，可不是將近三十？高不低不就的，直到，遇到劉太太這個人。

伏秋蓮看著就笑，真的覺得好的。

派人送去了一份重禮。

已經有半年沒聽到們的消息了呢，不知道劉太太嫁人之後過的如何，還有自己的那個義子，應該不會什麼委屈吧？纔想著呢，錢媽媽已是笑著開了口，“好教太太得知，家裡一切都好，哥兒正在用心讀書，準備著過幾年應試呢，還有一件事，我們家太太有喜了，再過個半年，太太您怕是又要多一位小侄兒小侄呢。”

伏秋蓮一聽這話，眉眼都彎了起來。

這可是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