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雲皎這個名字，是靳長寧選的。

當初母親懷孕，父親給還在肚子裏的新家庭員取了好幾個名字。男孩孩的名字都有。

妹妹生下來之後，父親把那些孩的名字，一一寫到了紙上，讓他這個做哥哥的抓鬮，然後，他抓到了這個。

那時的記憶，有點遠，朦朦朧朧的，他記得那會兒的自己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對著妹妹笑，妹妹會走路時，搖搖晃晃的他，還會很負責任的牽上，一起走。

等到妹妹會跑時，他就和妹妹一起玩，裏會：「阿皎，阿皎，走路慢點，別摔著。」

妹妹太能摔倒，一摔就哭。

那是他最大的印象，這和歡歡摔了還笑，完全不一樣。

再後來，妹妹和爸爸媽媽一樣，被到了墓碑上，再也不哭不鬧不撒，他變得寂寞了，孤獨了，總盼著有朝一日，清晨醒來，妹妹會出現在床頭，滿口水的親他的臉。

可那些再不可能出現。

再後來，歡歡降世了，旺盛的哭鬧，給他帶來了全新的驗，做哥哥的自覺，再一次被激發。

想不到，隔了這麼二十幾年，他居然會聽到這樣一個消息：雲皎還活著。

那一刻，他的結，止不住的了起來。

那一刻，他的眼角，不自潤了起來。

那一刻，他緩緩站直了子，對著那個已哭出來的孩，暗啞著聲音了一聲：

「阿皎，真的是你嗎？」

下一刻，早已按捺不住的孩飛撲了過去，投進了那雙緩緩張開的懷抱：

「哥，是我，是我，是我……我是雲皎，我是雲皎。」

下一刻，他的抱住了這個已經長大姑娘的妹妹，腦子裏翻想的是小時候，和妹妹一起玩耍嬉戲的畫面……那個小小的，搖搖晃晃的，墩墩的小子，總能把自己撞翻，總能惹得父母大笑的妹妹，沒死，現又回到他懷裏了……

這是怎樣一種覺啊？

失而復得的骨至親，重新聚首，那止不住的心酸就像火山一樣發了出來。

*

靳長寧不是第一次擁抱酈，那時擁抱這孩子，是什麼覺呢？

是歡喜得了一個乾妹妹，在出生的地方，終於又有了一牽絆。

雖沒有緣關係，但因為格相投，而結為兄妹，那也是人生的一大緣份。

現在呢，才知道原來這個妹妹不是平空得來的，這場緣份也不是平空得來的。

因為，本來就是妹妹，那個在他還很小的時候，賴在他懷裏，翹著小辮子著「嘟嘟、嘟嘟」的妹妹，原來沒死，並一直好好的，活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在他無比思念年那抹朦朧的小廓時，不是一抷灰，而是一個鮮活的人。

淚眼，簌簌的落。

靳長寧在哭。

很小的時候，在他還是瀾寧的時候，他只會笑，陪著爸媽笑，陪著妹妹笑，陪著笑，陪著整個世界笑。

出車禍那天，他哭了，看著爸爸不再答應他，看著媽媽滿頭是的，他慌了，他急了，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年紀太小，小到還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

再後來，他不哭了，也不笑了，只知道沒了爸爸媽媽和妹妹的世界，好無聊。沒什麼可笑的，也沒什麼可哭的。安安靜靜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做自己想做的事，這樣好。

再後來，歡歡出生了，哭得那麼的富有生氣力，笑得那麼的好乾凈，他那冰封的世界，被喚醒了，笑容重新在臉上如花般綻放。

自此，他沒有再落淚，也和哭絕了緣。

可今天，他哭了。

因為，這樣一個意外之喜，又因為這樣一份相見不識的悲與痛。

妹妹……

「好了，好了，都不要哭了。」

邊上，燕不悔輕輕的道，眼裏，的也生出了幾分之氣：

「大家都冷靜一下吧！」

靳長寧抹了一把眼淚，是的，是該冷靜一下的，有太多的事，都需冷靜的分析，冷靜的查證，激只是一時的緒，接下去，他要面對的問題會越來越多。

酈跟著破泣為笑了，滿臉皆是晶瑩的淚花，又深深的抱了他一把：

「哥，我終於可以名正眼順的你哥了。」

名正眼順，這個詞，有點刺耳。

他緩緩收起了笑，推開黏著自己的妹妹，有個問題，他得好好的弄個清楚明白，所以，他看向燕不悔的眸，又變得深深的了：

「很好，現在，麻煩你們給我解釋一下，老燕，你和雲皎是什麼時候知道兒就是我妹妹的？」

這個很重要。

「這件事，父親一直瞞著我們，我知道有幾年了，兒知道沒多久，大約是年後才知道的。」

燕不悔就知道他會問，立刻據實以告，只是這個回答，會引發更多問題。

果然，靳長寧投遞過來的目變得異常嚴厲：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一聲輕嘆幽幽響起：

「父親不讓。」

「理由。」

他問的異常冷靜。

「你在靳家待的越久，取證越容易，讓你知道了，就怕你沉不住氣，壞了替你父母復仇的大計。」

這就是理由。

「復仇？」

靳長寧喃喃嚼著這兩個字，卻發現心臟，好像有在滲出來。

「對，不認你，是等著一個合適的機會，幫你父母報仇雪恨。我父親花了二十幾年時間，查明了當年車禍和靳家有關。現在缺的是證據。除了證據，我父親還想幫你做到一件事，以你父母的在天之靈……」

幽幽的冷，在燕不悔眼底閃著，竟看得靳長寧背上一陣生冷發寒，他的腦海閃過了燕歸城那溫厚的長者姿態，如此這般故意親近，原來竟懷揣著這樣一份心思。

「什麼事？」

他低低發問。

燕不悔沉默了一下，眸於瞬息之間變得寒厲：

「讓靳家傾家產，以賠付你們瀾家失去的一切……」

因為這句話，他猛的打了一個寒。

「對於我們來說，人證已有，現在，只缺證。」

這補上的一句，又立馬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居然還有人證，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所認定的事，幾乎已經是鐵板錚錚的事了？

他暗自琢磨了一下，繼而問：

「人證現在在哪？」

「一個在臺灣一個在北京。」

「我能見他們嗎？」

他請求，看到燕不悔眼底出了遲疑之。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有權知道，不是嗎？」

「我得問一下我父親。他今天在境外洽商……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一問。」

燕不悔去取了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完了之後，折回道：「沒問題。」

「什麼時候可以見？」

他馬上追問。

「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什麼時候就去。」燕不悔說。

靳長寧想了想，看了一下手錶，已經零辰四點多：「早上八點的飛機，我等一下去拿護照……先去北京，然後，飛臺灣，當年之事，我必須弄清楚。」

燕不悔了窗外，天黑沉沉的，雨還很大的樣子，大家又是一宿未睡的，現在有點不太適宜，但他還是滿口答應了：

「時間有點趕，這樣會有點累，但如果你堅持，我們捨命陪君子。」

「好！我就這回家拿護照。」

他拿起自己的錢包，以及手機，看到手機的電快用完了，也正是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歡歡的來電。

這個時候點了，怎麼還會和他打電話，難道，還沒睡？

他劃了一下，擱到了耳邊……

不，應該說還未到耳邊，手機就移位了……

哦，不，正確來說，是被酈搶走的，在他還沒反過神來時，一把就往牆頭上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