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章

「真這麼好吃？」

老闆娘納悶，東西都打開了，便也盛了一份，沒敢多撈，是喝了口湯，臉上的不滿頓時就散了一些，拿了筷子夾了一塊這果子，為沒過，用牙啃了個尖尖。

「呀，這果子就跟新鮮的一樣，還是乎的。」老闆娘稀罕道。

弟弟拿手著婆娘碗黃澄澄的果子，咬了一口，口是新鮮果子一般的，酸酸甜甜，還帶一點點的味，不驚了，「哥，你嘗嘗，這果子還真是新鮮的。」

老范家的大娘也說好吃，個小孩往日來吃羊湯，說實吃幾口就不想吃了，孩子還小，胃口小，不這湯餅，吃不了多膩乎的，可今個的糖水菠蘿罐頭，那是小孩子都。

陸續進來的食客瞧了，不說：「老二你們家還上了什麼新鮮的吃食？什麼東西啊？老范都能得一句誇。」

「什麼南邊來的罐頭果子，我瞧著新鮮，滋味我家孩子喜歡。」老范說，他嘗了菠蘿覺得還，不過比不得他的羊湯。

他更吃羊，冬日連吃帶喝的渾勁兒。

「這都幾月了？還新鮮果子？」食客也驚了，一瞧，那碗的果子沒過，可確實不是乾癟的，是新鮮的，不來了興趣，問老闆多錢，咋賣？

這咋賣？

一罐頭一文買的，老闆娘瞧了瞧，這拿小碗裝起碼能裝個十碗左右，便不能太貴，要個十七十八？老闆娘做不了意，還是弟弟哥哥商量了，要個十六文。

「這一罐子一來的，老范都瞧，咱們要太多不好，再說我這罐子連著糖水，怎麼也能打個十一二碗，就十六文一份吧。」

最終決定十六文一碗，只要不虧本就了。

他們家店鋪小本買賣，自是不敢多要，能把到手的一罐賣出去賣完就謝天謝地的。這價錢一報出去，老范給豎了個大拇指，說倆兄弟地道實誠人。

老闆兄弟二人沒想，老范一家要了碗，旁邊的食客好奇要了一碗，最後就跟傳開花似得，幾乎每張桌子都來一碗，沒一會的功夫，七碗就去了。

咋這麼好賣？

新鮮的糖水果子能不好賣嘛。時糖不便宜，這菠蘿果子可是用糖水煮的，乾貨果子那是尋常可的，這菠蘿新鮮果是都沒識過的，就是老范媳『婦』兒，平日過日子省著的人，這會嘗了一口，也說是：「嘗個新鮮，可不能多吃了。」

意思是不能天天頓頓吃，就買個新鮮來吃。

老范也說：「誰家把果子當吃食天天頓頓吃，也消耗不起。」

像老范一家想的，羊湯館子大家都這般想，又不是天天吃，難得個沒過的新奇玩意，都館子了，可不是來都來了，不能吃一個？

加上也不算太貴。

倆兄弟一，去了七碗還剩半罐，能再打個的樣子，加上他媳『婦』剛還吃了一口，所以這一罐子應該能賣個十三碗，這就能掙個十三文錢。

錢雖然掙得，可他家不攤什麼本錢啊。

「小兄弟，你這罐頭還沒？」羊老闆弟弟招呼二人進來說。

人自然是不願意，不肯撒手，要著貨呢。於是羊老闆就出去站門口二人說，問咋事，這一車的東西——

「昨天不是雨了嘛，個車隊老闆，拉了許多這樣的貨，說是唐州運到京的，可錢可氣派了，一車貨翻了，砸碎了幾罐子，沒辦法走，就借我家的院子開始收拾，那車放著淋了一些雨水的，人家問我們要不要，不是地上落的就是罐子碎了頭乾淨的……」

這倆兄弟家人沒過，一聽說是果子，淋了雨水怕甚？洗了就好啊。可那半截的陶罐送上來，還剩大半罐子，一家人都傻了眼，沒過啊，再一聽那老闆說，頓時長了識。

「梁老闆人特別好，借了我家院子住，本是留了二——」這說的哥哥本說留了二銀子，結果被他弟弟打了，忙就不說了。

弟弟說：「我阿『』沒要銀子，借一晚地方住，一些熱水，哪能管人家要銀子？後來梁老闆就說送我家八罐子罐頭，讓我們來賣，聽說還蝦、魚罐頭，不過這個貴價。」

羊湯店眾人聽得驚奇，讓說的再多些，蝦魚罐頭多錢？

「我不知，梁老闆沒說，對了還說荔枝罐頭，不過特別，要到京賣的。」

「荔枝罐頭？這荔枝名怎麼這麼？」

老范是學做雜務的，當即說：「不就是那跑死馬兒的荔枝麼？」

眾人一聽，頓時想起來了，紛紛點頭附和，原沒吃菠蘿罐頭如今都要點上一碗，「荔枝的沒過吃不起，可跟荔枝一個地方出來的菠蘿，咱們能嘗一嘗。」

「哈哈是這麼個理。」

人信人不信，可不信的菠蘿就這，你說這不是南邊荔枝一個地方來的，那你說你這你過沒？自然是答不出來。羊館的老闆這熱火氣，又是咬咬牙買了一罐子罐頭。

小兄弟收了銀錢，才想起來，說：「梁老闆說了，這罐頭只要不開蓋子，能放月呢。」

「啥？！」

「要是開了罐子，天冷能放一日，夏日就不啦。」

「我是說這東西能放這麼久？」

「不開蓋子自然就是了，那罐頭頭蓋子是法子，聽梁老闆說東西只昭州，旁的地方都沒，了這東西才能存住。」

眾人不信怎麼能放這麼久不壞，可聽小兄弟說的真切，羊店弟弟把剛拿來的蓋子遞給其他人，眾人一一傳，這白的、的，還真沒過。羊店弟弟向來是心細會人打道，了這東西，便想著用完了也不能丟，攢著。

既然是這麼能放，那就再來一罐子吧。

小兄弟本來推著八罐子，天不亮起來進城，試一試賣，結果沒想一單就賣了三罐，之後去旁的客棧、食肆，自然也壁的，可陸續這麼賣，午時剛過沒多久，這就賣完了。

倆人是怔愣住，也不敢數銀錢，推著車也顧不上吃飯，忙是出城村。到了家，爹娘、叔叔/伯伯就問如何，倆人不是親兄弟是堂兄弟。

「賣完了，車都空了。」

兄弟高興啊，家人也愣住了，這麼貴的東西還真給賣出去了？別是賣不出去，價賤了才賣出去——

然後便到了從兜掏出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銅板，銅板落桌上，滾到了地上，叮叮噹噹的作響，沒比這靜還要好聽的響聲了。

一家人驚了眼，圍一起數，一二百文錢。

這就一銀子？！

他們家一的嚼頭是夠了。這梁老闆可真是大善人啊。

殊不知要是讓梁老闆聽了，肯定笑，就沒聽人這麼說過他，他心善？行掌柜掌事的，凡是打過道，都說他心個頂個的黑。

梁從小小紀跟著伯父做買賣，早是為了利益，白的都能說黑的。一路艱難到了京，卸貨上貨架，等定價錢時，梁從著一排排他辛辛苦苦拉來的罐頭——

「荔枝罐頭一子，這個留著不對外賣，凡是咱們蘭香閣消費一千以上的才能買。」

底人剛還心想梁管事這是轉了了？竟然子，這般，一以上才能買，肯定是耍旁的手段花招呢。

「菠蘿的一罐子二銀子，魚蝦的三銀子。」

「罐頭要注意的都說清了，旁的明日開張遇到了事再說吧。」

都做了這麼久昭州貨的生意，也不該出現什麼大麻煩。二天東西平安街上的蘭香閣開門了，人像尋常那般來買一些椰皂之類的，可瞧架子上放的，還人玩笑，說你們家莫不是要賣醬菜了不？

梁從笑了，這人跟他到罐頭時想一去了。

一一介紹了，前頭還試吃的一小碗，讓大傢伙瞧瞧，很快就開張賣了一罐，跟著二三罐，是菠蘿、魚蝦都，唯獨沒荔枝。直到中午過後沒多久，一輛馬車停了來，車上來一人。

梁從上前招呼，這人是容府採買的管事。

容管事把以前要買的讓人搬到車上，梁從這邊也是早準備好了，這買賣貨做完了，才說新到了一批昭州罐頭，頭是昭州果子，跟新鮮的差不多，特意給府上留了荔枝的，我這兒外頭都沒擺出來。

荔枝罐頭？

容管事對著荔枝可不陌生，早他家宮娘娘寵時，夏日也能得一盤子荔枝用，後來嘛，多了些鶯鶯燕燕的狐子，尤其是那番邦子，蠱『』的聖上一段時間冷落了娘娘。

幸好，如今娘娘總算是福氣來了。

皇子大前程，哪一位上去了，娘娘是太后，他們容府以後便是國舅爺府了。這京中，現誰家敢小覷他們容府？

「竟荔枝，你莫要閃了舌頭，這東西不好得。」

「自然不敢矇騙容管事，這荔枝不是新鮮的，是製了果子罐頭，為難得，我這還不給旁人賣，蘭香閣一花銷一千以上才的。」

旁人沒，花一千就，這就是份面，容管事便說：「我們容府一你這兒可花了不。」

「可不是嘛，稀的荔枝罐頭我可都想著老客呢。」梁從樂呵呵捧了，讓手忙給容管事搬荔枝罐頭。

容管事也笑了，「那就來個十罐吧。」

旁邊人聽了，怎麼他買只菠蘿魚蝦，怎麼這位就什麼荔枝？梁從自然是上前好聲好氣解釋，容管事一聽，真是旁人沒，蘭香閣掂著他們容府，倒是個識趣會的。

那旁人一氣之，說你查查，我缺多花錢補上。

真杠上了。

最後這人花了三百多銀子，湊足了一千，自然是不落後，要買二十罐荔枝罐頭——

「多錢來著？」

「一子，沒多要都是遠路來掙個辛苦錢。」

這也太了。這人剛花三百多還窩火生氣，覺得蘭香閣會哄騙人，如今一聽頓時又沒了氣，可這荔枝確實是梁掌事說的，、稀罕。

且說容管事到了容府，當天午容府院就知道這荔枝罐頭了，打開一，還真是荔枝，容夫人算是貴重了，可這荔枝還真沒吃過幾，當即嘗了一顆，與記憶中的新鮮荔枝滋味差不多。

其實也記不得了，時日太早了。

「給府幾個爺們院子都送些，這滋味難得。」

婆子說：「夫人，這東西管事買了十罐也不算。」

「那就再給幾個姑娘送一些。」這般貴重的荔枝，竟買了這麼多這般好買？容夫人一問一罐銀子，當即是疑『』起來。

可確確實實是荔枝。

容府一小院，位置是略偏了些，但景緻好，院子修的也大，氣派，此乃是容夫人嫡三子，容燁的住。

今個桌上多了一碗去殼的荔枝。

容燁瞧這東西，沒勺子，而是問旁邊伺候的，「我母親讓送來的？」荔枝好東西，竟捨得送他這個廢兒子？

「是，夫人親自吩咐的。」

容燁還是沒勺子，「幾個妹妹那兒也吧。」

「是，爺。」

容燁倒是來了興趣，他就知道，若是稀缺的，那就不可能送他這麼一份，他嘗了一口，倒是不怕毒，若是母親想給他毒要了他這條命，那是防不住的，也是早早能結果了的。

糖的荔枝，水分也足。

「誰送的？花這麼大手筆。」

那僕人也不敢問一句說一句，把容管事去蘭香閣買罐頭的事原本說了，「……聽說這罐頭是昭州運來的，不開封蓋子能放三四個月，還菠蘿罐頭、魚蝦罐頭，都是昭州的東西。」

「爺定是不知道昭州吧？聽說特別南邊，這沉甸甸的運過來，蘭香閣的管事倒是賣的不貴一個。」

容燁一口一顆荔枝，吃了三口便不吃了，說：「昭州啊，之前還個什麼流綢也是昭州來的？東西都不貴，可缺個稀罕，這些東西出現，那原翰林寒門探花郎就是去了那。」

「探花郎還去這般遠的？」僕人搭，爺不說了，他就不問了。

容燁著荔枝想事，當日跟孫沐抖出二皇子康親王曾提過要娶孫明源，這還是他設的計，之後果然如他所想，孫沐梁子致跟瘋了一般對付康親王，眾目睽睽講學。

一切都他的設想中，可惜戲唱到最熱的時候，戛然而止了。

被人了柴火，降了溫。

自然就是那不起眼的翰林探花顧兆了，孫沐新收的徒弟，不過才多久，容燁本來沒把這人當事，一個新收的徒弟，哪能比得過去世的親哥兒孫明源？

可確實是此人。

孫沐熄了火，康親王自然是不會再出手了，劃不來了出名的讀書人。容燁也沒想過，他的籌謀設局已被破，本是一切歸原樣，可沒想到顧兆竟然會自請調任。

顧兆調去昭州，其中手筆——

容燁想子，眼帶著幾分冷笑和嘲弄，他自詡聰穎做局玩弄人心，得勘破的，可沒想過會走了眼。

人人皆子沉穩仁厚堪是仁厚之君，可卻本不知道此人毫無容人之量，若是說二皇子康親王略是暴躁手段殘忍，子相比，一個快刀殺人，另一個鈍刀子磨人罷了。

都是殺，誰還比誰高貴仁厚了？

可他卻踏上了這條船，幫子容燁拉攏了已去大皇子兒嫁去的林家——是了，當日林小公子花燈走丟，也是被顧兆捷足登一趟，這計謀落空。

已是計了。

當子許諾，說林小公子也算是他的至親，只是藉機走丟拉攏林家，也不會對小孩出手，不過一二人便送去了。容燁雖是不忍設計稚子，可想著自己前程，還是應了。

之後八皇子修書案。

自然康親王『』了一手子也不遑多讓，推波助瀾藉機生事端罷了。容燁想到一件件一樁樁，不嘆息一口氣，此刻要，擺子怕是難上加難了。

他姓的可是容啊。

這京這般大，多方角逐，卻沒他位置了。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容燁又抄起了勺子，一口一個荔枝，咯吱咯吱的嚼著，如今能吃便吃吧，像這樣稀罕的好，若子登基了新皇，怕是容家烈火烹油花團錦簇，不出十便會落個慘局。

宮的娘娘也保不住的。

容燁搖搖頭，閉了眼，心中無限後悔，可為時晚矣。

京其他貴府自然也用上了這道荔枝罐頭，沒容燁借著荔枝想那般多，貴們吃的是個痛快高興，一說一的誇讚，還賞了採買的銀錢，旁邊的媽媽趕喊姑『』『』可不能再用了，就是再好的東西，吃多了夜要肚子疼的。

貴們才作罷。

「若是旁的我過也不稀罕，沒這副小家子模樣，不過荔枝我還真是。」貴上說道，省的多的傳出去說沒識，低了份。

媽媽自然說：「這確實是，荔枝要不是小姐今日吃，我連聞都沒聞過，更別提了。」

貴這才高興起來，把剩的給媽媽。媽媽便笑呵呵說了句謝小姐賞了。

今日實是太晚了，就是想知道這荔枝怎麼得怎買的也要等明日了。二日起來，貴還記著荔枝，中午時飯桌上就多了一碗，不詫異，怎麼這般多？不難得啦？

「小姐，老奴問過了，這荔枝是蘭香閣的東西，整個京也沒多府，荔枝罐頭拘著買的。」媽媽上說不清楚，貴聽了好一通，才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