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順親王也算是命好的。

康景時期，因為中毒案壞了子導致以後『子嗣稀薄"，太醫院給的話算是婉約的了，當時消息傳了出來，一些高、皇親基本上都知道了，這就是『"壞了，不能生了。

那就是廢一個。

順親王排行十一，生母出也不算高貴，只是個貴人，中毒案之前，十一皇子並沒有娶妻，只是在皇子苑自己地盤有幾個妾，生了個孩。

中毒案后，十一皇子先是被封郡王，天順帝在位時封親王，也算是順順噹噹的一路做了富貴閑人王爺。到了武帝進京時，雷霆手段，那些還在的皇子兄弟，下場皆是凄慘，順親王又逃了一劫，平平安安的。

如今外頭說起這位親王，都會誇一聲命好。可各種滋味，也就只有順親王自己知道了。

今日順親王妃和側妃帶的孩子，除了那個男孩是宗族沾了皇脈邊過繼到順親王名下的，另外兩位孩，一位就是順親王親生的，那位側妃就是之前在宮裡的那個妾，如今母憑子貴了。

另一位孩是王妃娘家的孩子，王妃姓林，說起來還要長泰公主一聲嬸嬸。

如今王府格局就是這般，順親王並不沉溺——不行，比較煩躁這些。府里都是老人，王妃名下一子，過繼的。側妃名下親生兒。

黎周周早聽小樹說了順親王府後宅八卦，小樹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我聽說啊，聽說順親王不能人道，跟個公公似得，也不知道真假。」柳樹小聲嘀咕。

「因為這個，王府里王妃和側妃其實很出門走。」

黎周周當時沒想過來，「這有什麼干係嗎？」

「怕給他戴——」柳樹比劃了下頭頂，「綠帽。」

黎周周：「……這就不該了。不論真假，既是夫妻一也該信任對方的。」

「那我可不知道，反正確實，兩王妃很出來走，以前王妃去長泰公主府去，與公主好一些，側妃娘家以前不，現在是的，加上又有在邊，聽說在王府，能給王妃甩臉子看。」柳樹說道。

「周周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今日就見到了。

天氣冷了，京里眷貴婦們的著還是老樣子款式沒變，就是做工繡花上多費了心功夫，王妃是立領寬袖襖，下頭馬面織金款，穿了件滾了邊的比甲，一多是素雅，頭上首飾用的是珍珠。

側王妃上則是奼紫嫣紅的鮮艷，上沒穿比甲，而是一張滾了邊的薄斗篷，首飾多是翡翠，十分通，乍一看，自然是先被側妃吸引了目，不知的還以為這位是正妃。

王妃見黎周周面相，有些不好意思寒暄，黎周周笑笑，先招呼二位帶孩子進府里，「……裡頭搭了爐子能暖和一些。」

赴首輔宴自然是不會有人遲到，甚至來的都早。

順親王府和長泰公主車馬是一前一後到的，沒一會尚書夫人們也到了，黎周周陪著人進了后宅正院，裡頭點著炭火，這些貴婦們出來都帶孩子玩的，尚書夫人們就是一個，都是自家嫡孫——

六部尚書在大曆是正二品的，能坐到這個位置，老爺們年紀最輕的了，早做了爺爺。夫人們年歲也大，擱時下那是做祖母年紀，平日里在府里清福，出門應酬那都是底下幾位兒媳干，們的份地位，能請們的，京里人數不多了。

如今一把年紀親自上黎家門，可見黎家此時在京中多炙手可熱。

黎周周還是按昭州辦宴會來的，小孩們黎照曦去接待，大人們他們一起聊天說話，請了戲班子聽聽戲，聊聊家常孩子，午後沒多久這些客人就該告辭了。

他再挽留一會，一來二去，差不多到了下午就正式結束了。

這會在廳里，小孩子們介紹。打頭的是順親王府的倆孩子——按品階順親王同長泰公主都是正一品，可時下男不同，另則，長泰公主在順親王跟前還算是晚輩。

不過這咋說，當年康景帝時期，長泰公主風頭顯赫，個順親王那是輕輕鬆鬆的，到了天順帝時期，長泰公主風頭就遜幾分，更別提如今，甭管長泰公主還是順親王妃，這會都是來捧黎家的熱灶了。

順親王繼子歷延綿，如今六歲，算時間是林王妃嫁過去沒多久就抱過來的。長歷朝思，十四歲，跟福寶同年。

大家一通誇小孩模樣好、秉好，反正各種讚之詞。

長泰公主兒子林康安已經十七，這麼大小夥子按理是不該進來的，不過長泰公主不把規矩放眼裡，在座的尚書夫人還能當面提醒不？

至於黎周周沒習慣這規矩，沒想到這方面。

後來小樹說起來，黎周周恍然大悟而後說：「你看吧，這『規矩"也是區分人的，區分男人人哥兒，還能區分普通百姓和權貴，所以說這規矩也不是鐵打的很重要，能改的。」

「顧夫人怕是早不記得康安模樣了？」長泰公主笑著說：「當年我們家與黎家也是有段緣分，那年康安四歲花燈節走丟了，還是顧首輔救回去的。」

黎周周就笑說：「是啊，當時天冷，孩子凍得，幸好平平安安長大了。」便去看林康安，「一眨眼這麼大了。」

林康安作揖行禮，端的風度翩翩，口稱：「康安在此多謝顧夫人當日相救。」

「客氣了。」黎周周道。

這林康安小時候模樣就出奇的俊俏，就是不說話，如今長大了，模樣跟小時候沒變——都是一樣的俊俏，劍眉星目，眉宇間還有幾分冷意，加上長公主養出來的孩子，金尊玉貴這般長大，自是多了幾分貴氣。

黎周周著林康安模樣，心想要是相公看見了，肯定要得句：小白臉。

之後就是四位尚書夫人家的孩子了，孩年紀小的八歲，大的十二三歲，都是嫡，行禮說話有分寸，有文雅端正的，有活潑可的，皆是討喜，讓人看了就喜。

黎周周特別喜歡那圓臉的小姑娘，十二歲，臉頰還呼呼的，額前一點紅，生來就有，所以小名紅豆，梳著雙丫髻，眼睛又大又圓，也不認生。

介紹完了，福寶也到了。外頭丫鬟傳：「夫人，爺到了。」

「讓進來吧。」

黎照曦一，這個隨顧兆了，穿，都投黎周周心頭好去了。黎周周都不知道『他喜歡"這個話是怎麼傳出來的，反正相公和福寶就認定了他喜歡。頭髮是梳的高馬尾，還挑了幾縷編了小辮子，上頭串著珠子。

十四歲的黎照曦個頭已經一米右了，一圓領袍子，綉著花鳥，高馬尾，是腰細長，底下穿著靴子，拉著思源的手進來的。

黎周周一看，頓時笑了，「你倆一樣打扮呀？好看。」

「我就說好看，阿弟你別害。」福寶拍了拍弟弟肩膀給鼓勵，在昭州要是赴什麼重要場合，他也是會打扮隆重的，就這麼穿。

思源沒穿過子，在梁府他不用穿這些的，就是男孩子打扮。之前長這麼大也沒赴宴過，知道要鄭重些，可本不知道怎麼穿戴，他也沒合適裳，還是福寶哥哥給他置辦的。

那幾條辮子編的，小思源覺得有點不對勁——跟京里男兒郎打扮都不一樣，可又好看的，串著珠子還叮噹漂亮的。

「阿爹。」福寶見禮，而後看向幾位賓客，作揖行禮，笑瞇瞇的，然後胡一水的喊人姨姨、嬸嬸安好，可把幾位尚書夫人給聽愣住了。

們都是做祖母的年歲了，還被這小的孩子嬸嬸啊。

「我家孩子，大名黎照曦，小名福寶。」黎周周介紹，「旁邊的是我家福寶的弟弟，戶部尚書梁大人家的孩子，如今倆兄弟在一起念書住在一起。」

顧首輔和戶部尚書是師兄弟，眾人皆知。

難怪這倆哥兒親厚。

又是一通誇，大多是誇福寶，長泰公主和順親王兩位妃還給福寶送見面禮——沒思源的，那是不知道黎府有梁思源在。

這種皇族，不會吝嗇幾個見面禮的。

福寶就拉了弟弟手去接，一人一家，而後兩人謝了大人。

「這些是弟弟和妹妹們，你帶他們去玩。」黎周周說完想起來，「對了，還有一位大哥哥，你小時候見過。」

他一看，林康安怎麼不見了？

長泰公主就問邊嬤嬤，嬤嬤回稟：「爺重規矩，去了偏廳等了。」

「是偏廳嗎？那我過去找了人再一起去我的院。」黎照曦說。

黎周周：「去吧。」

大白小黑沒來，柳樹說兩家近，什麼時候串門都，第一天貴客帶孩子多，小黑太皮了，萬一給你捅了什麼簍子。黎周周還說怕什麼，小黑是活潑些但也不是沒分寸的。

「……他哥也拘著讓寫字，說一共三天，不能天天都在嬉戲誤了讀書功夫。」

黎周周：大白似嚴大人多啊。

之後整個宴會上，請了小戲班來唱戲，吃吃喝喝，聊天說話，其實也不尷尬，這些夫人們去的宴會多了，什麼該聊，捧到哪不顯尷尬主人家還高興，都是心裡門清的。

剛黎照曦那一手，這會誇思源的就多了，說的也有理。

總得來說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而出乎意料的則是順親王的側妃了，黎周周之前聽小樹提起來，聽起來好像是個跋扈恃寵正妃的人，剛見面打扮上看也像，但這人說話聊天很逗趣。

就是你明知道這人拽，可拽的讓人厭惡不起來。

因為有側妃在，場面還活躍的。

側廳里。

「公主家的大哥哥嗎？」黎照曦來人，只看著背影，笑說：「你是要在這裡一人自在？還是去我院子咱們一同玩？」

「我聽阿爹說你年歲長，肯定和我們小孩玩不到一起。」

林康安起回頭，福寶看了一眼，頓時眼睛就亮了冒，邊話也改口了，「不過我覺得我大的了，你一人來做客，在這多無聊啊，我可以教你南邊的玩法。」

「福寶。」

「對呀對呀是我，你認識我嗎？」

「小時候見過你，我還抱過你。」

黎照曦：「……叔叔好？」又看對方面容，「你長得也不像抱過我的長輩呀。」

林康安便笑了下，說：「我四歲時見過你。」他看福寶算年歲，提前說了，「你那時候一歲。」

「哇！你四歲時的記憶都有呀？我都記不清了。」黎照曦目著林康安的面容，而後說：「大哥哥，你長得可真好看呀。」重重嘆。

林康安：……

最後林康安還是去黎照曦院子里玩了。黎照曦是早有經驗，給妹妹們準備了許多能玩的，男孩子也有活，互相串著玩都。

期間還有個小曲，一起玩飛行棋時，順親王家的長歷朝思就差一步就到了終點先贏了，搖了骰子三次都是後退，頓時氣得急的跳腳，一把抓著骰子放了『一"點，就直接作弊。

其他人有不敢言的，也有小聲不服氣說耍懶的。

歷朝思一聽，頓時氣呼呼揚著頭說：「我是縣主，你本來要給我磕頭請安的，我都不計較你放肆，你再說我就打你板子了。」

福寶聽到那邊吵，歷朝思高聲了些，過去聽清原委，看向歷朝思，歷朝思倒是有些下不來臺還要強撐著臉，一副不甘示弱，你能拿我怎麼辦模樣。

「你比我還要霸道。」福寶先嘆了句，以後爹可不能說他霸王子了！

「我是縣主，我霸道怎麼了。」

福寶就說：「上次皇帝叔叔來我家跟我們踢球，輸了都認，你要是這樣輸不起，那以後肯定沒人同你玩了。」

「無敵是寂寞的。」

「你搞手段贏了，那也是寂寞的。」

歷朝思跺腳，「你是不是以為搬出皇帝名頭來我就怕了——」

「也沒有，我的意思是你來我家做客，我們就不能和平相嗎？要是你實在不喜歡我家了，下次拒絕不來就好，你現在這麼鬧，要是前面長輩聽見了，你才是更丟臉呢。」福寶裝大人模樣，「這樣我們一人退一步，你別鬧了，我就當不知道，飛行棋你玩就繼續，不玩了去玩別的也。」

「在我地盤上別欺負其他弟弟妹妹，都是我罩著的。」

最後是歷朝思氣不過卻也沒法，只是點點頭，手裡骰子一丟，說不玩了，便去干別的了。一走，福寶看其他妹妹，「別擔心，我同你們殺一局。」

說完一扭頭，看到歷延綿亮晶晶看他，福寶：「幹嘛，小小意思，不要太崇拜我哦~」

這事沒傳到前頭去，所以前面大人不知，還是後來回到府里，大人才知道的，欺負的郎說完，阿還護著——今天能帶出來的，那在各家府里都是寵的。

說了話哄了孫，還給送了些小玩意，讓孫驚。殊不知，小孩也沒多害怕，因為當時面子福寶幫找回來了，還多了點痛快。

回頭夫人跟自家老爺一學，這位尚書就說：「不過是個空架子親王，那縣主也是上一個皇帝封的，當今聖上不在意這個，才混了過去，還真當什麼厲害的。」

「就當不知，不必管。」

送什麼禮賠什麼罪，現在搭上順親王能有個何？

夫人點點頭，合了心意，在旁說：「說是寵，其實也就那般，朝思、綿延，這不都是招子嗣、子嗣綿延的麼，越是沒什麼越是要顯。」

順親王府里。

歷朝思也跟親娘說今日，「我也沒真這麼想，就是那骰子老搖不到我鬧了火嚇嚇的，誰知道不經嚇……」

「你可別給我找事，黎照曦沒鬧開就了，不然正妃知道了，你就等著規矩吧。」側妃道。

歷朝思一想到正妃請嬤嬤教規矩那套就怕，當即是混了過去，不再提了。

等孩子一走，側妃是乏了，丫鬟們紛紛上前，輕手輕腳的給側妃去首飾，梳了個輕便的髮髻，換了裳。沒一會，大嬤嬤急匆匆過來，說：「王爺剛去了正妃院子，聽著吵了起來，想必沒一會要來咱們這兒。」

剛悠哉閑適的側妃頓時了起來，眼底閃過懼意，面上鎮定，一看左右伺候的丫鬟，說：「來就來了，說明我正得寵，王爺多寵幸罷了，去吩咐廚房好好燒幾個菜……」

順親王不能人道，在外還要顧好名聲，說不留，不禍害人家姑娘，可實際里，王府後宅兩妃三妾室過的什麼日子，也只有自己心知肚明了。

其中側妃最苦，蓋因側妃替王爺生過親生的脈，順親王就覺得側妃肚子適合播種，不是他不，而是那些子不合適——

這套想法以前沒有的，還不是正妃進門了幾次王爺『寵幸"招架不住后，才興起的，於是整個王府看似側妃寵多，還時不時給王妃甩臉子看，可知的心知肚明。

側妃在無人時，就會罵：「做的事，有什麼臉同我掙一時的鮮，既拱手送來的寵，我不多不給面子……」

於是順親王府中，正妃老是矮一些讓著側妃，傳出去了就是側妃張狂，恃寵蓋正妃，但因側妃也算是『妻"，不算寵妾滅妻，因此言也懶得管順親王家事。

黎府中。

顧兆下班回來，一家人坐一起吃飯，聊起今日來。

「爹，你說我要是能封，是封什麼才不用給縣主下跪？」黎照曦突然來了這個問法。

顧兆：「……你夢想還大的。」十四歲就做封爵的夢，不愧是他兒子。

「你說要有夢想的。」黎照曦哼哼。

顧兆反省了一秒自己，而後正經科普：「眷封法，一般都是據男人位大小封誥命，像是縣主就，你阿爹是正一品。皇家的嘛，那最頂尖的就是正一品，大長公主，之後就是長公主、賜名的公主、郡主、縣主。」

「那要是靠自己呢？像爹你這般呢？」

「男的話，大曆很封員為異姓王，之前有的就是國公，從一品，而後就是候、伯、子、男這樣，皇室的話，那就是親王了，正一品。」

輔政王這個叉掉，算是二皇子自己給自己弄的，超一品了。

黎照曦若有所思點了頭，不等他爹問為何提這個，先是生的岔開話題，「爹，我今日見了個大哥哥模樣長得可好看了。」

「你問……」顧兆被打斷思路，而後唱：「哪個狗崽子？多好看？什麼？我改天去會會！」

雖生但有奇效。黎照曦笑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