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有登上大寶的能力，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尋找能幫他登上那位置的助力，定國公府，於任何皇子而言，都是最好的墊腳石。

蘇志明畢竟在外面歷練了幾年，又得了司明的指點，比起方姨娘和蘇妙雪這兩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婦人來說，自是要有遠見許多。

漓心院的大門是微合著的，已是春末夏初，天氣雖熱了，但也不至於特別熱，太懸在空中照著，這個時辰，總讓人覺得昏昏睡，漓心院院門口的婆子坐在地上，正靠在青石的木板上休憩，不過就算是睡覺，也還是警醒的，眼睛才睜開一段隙，看到蘇志明，就像吃了藥似的，眼睛瞬間就睜大了。

司明來過相府幾回，上次謝雨薇來向蘇心漓道歉的時候，他還來了漓心院，守門的婆子是知道他的，蘇志明也就算了，司明不同，他可是皇子，在發現有皇子臨漓心院的時候，那婆子就覺得自己應該進去通報了，雖說小姐不在院子，但畢竟還有幾個能在小姐不在的時候替拿主意的。

“不用通報了。”

蘇志明剛一推開門，就瞧見漓心院院子的畫架下，坐著一子，穿著碧藍的背心，月白的長，青的藤蔓，上面纏繞著各的小花兒，就如那子在下的容一般，妍麗人，垂著腦袋，一隻手拿著錦布，另外一隻手拿著針線，就算隔著一段距離，蘇志明還是從那背面的紋路看出了花樣，是一對五彩脖的鴛鴦，在荷塘裡嬉戲，那碧綠的葉子還有的荷包，栩栩如生，繡的認真，那一雙秋波盪漾，從側面去，可以看到的眼角和側，溫又恬靜。

秋波長的本就貌，不然的話，爲丫鬟的不至於那樣的心高氣傲，甚至有攀上子龍孫的想法，之前，蘇心漓說要給指一門婚事，因爲想要更好的，攀附榮華富貴，沒有同意，近來，小姐是如所願不提這件事了，也沒有說將趕出去，但是不論去哪裡，參加什麼應酬宴會，都只帶水兒和流雲兩個丫鬟出門，這便也就算了，有什麼事都只與後來的青藤水兒流雲們說，每次都避開，將當外人，秋波明顯覺到自己排了。

今年已經十五了，比不得水兒年輕，也比不上流朱流雲們寵，將來小姐肯定會給們指一門好婚事的，尤其是流朱，小姐待好的就和親姐妹似的，秋波自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但小姐就是不信任，現在已經開始有些著急起來了，倒是想讓蘇心漓給指一門婚事，反正在蘇心漓邊也沒有什麼盼頭，但是覺得，如果自己這時候上門求的話，肯定會隨便將指給一個下人，所以直到現在，秋波只是乾著急，本就不敢去找蘇心漓。

想到這裡，秋波不由擰起了眉頭，在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人蹙眉的樣子，自然還是的，正這個時候，蘇志明突然去輕輕的咳嗽了兩聲，秋波嚇了一跳，手上的針線還有尚未繡好的鴛鴦脖戲水圖一併掉在了地上，擡頭，就看到一錦華服的蘇志明從門口朝著的方向，緩緩走去。

蘇志明雖然十三歲還沒到，不過個子卻十分的拔，比十三歲的蘇心漓要高上小半個頭，方姨娘是人，蘇博然也是男子，繼承了兩人優良基因的蘇志明長的也是一表人才，尤其他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一錦華服的他渾上下都著一說不出的自信，秋波在看了他一眼之後，頓時心猿意馬起來，臉瞬間就紅了。

在一心想要覓得如意郎君的時候，蘇志明出現了，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雖說現在蘇志明只是個庶子，但相府本就沒有長子，現在的蘇志明，完全符合秋波對未來夫婿的標準，正經夫人，秋波是不敢想，要的，一直是可以用無限富貴榮華的姨娘份。

“大爺。”

秋波愣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忙上前行禮。

“嗯。”蘇志明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卻在的上打量，然後笑道，“幾年不見，秋波生的更了。”

這話，明明是輕佻帶著些許調戲的話，蘇志明卻說得一本正經，秋波的臉紅的更厲害了，垂著腦袋，沒有接話，因爲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司明還站在門外，沒有進來，蘇志明四打量了一眼，看向秋波，繼續問道，“二姐呢？”

他口中的二姐，指的自然是蘇心漓。

“小姐午覺剛醒，說要出去走走。”

司明就站在門口，秋波這聲音雖然不大，不過他還是聽到了，他看了蘇志明一眼，他似乎並沒有走的意思，司明的眸底深閃過一瞭然的笑意，轉離開了，既然蘇心漓沒在，他自然也沒有在這邊呆的必要了，不過司明離開漓心院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在相府的花園四溜達，最後在一座小樹林的涼亭找到了蘇心漓，依著欄桿靠著，正悠閒的餵養湖水的魚兒。

就靜靜的坐著，涼亭正中的石椅上，坐著一小丫鬟，真是水兒。

水兒上次了傷，並且還毀了謝雨薇的容貌，司明自然是記得的，是個手不錯的丫鬟，聽府裡的下人說，的力氣大的很，隨手一提，就能將一個壯漢輕輕鬆鬆的拎起來，此刻，正趴在桌上吃著糕點。

司明看著靜靜坐在湖邊的蘇心漓，的一舉一，皆是隨意至極，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風，讓你完全移不開眼，四周的景緻，所有的這些，仿若都了的陪襯，落在司明的眼裡，就好像是一副有山有水有樹有人的畫兒。

司明盯著蘇心漓玉白的小臉看了好一會，心中再次嘆，這子的臉，果真完沒有瑕疵，司明勾了勾脣，這樣完的人，自是上天專門爲他打造的，他若是得不到，其餘的人也休想擁有。

“蘇大人，好雅興啊！”

司明知道水兒的手不錯，所以刻意小心藏了自己的氣息，並且是在距離小亭的一段距離觀察蘇心漓，所以用吃來抵抗睏意的水兒並未發現。

不需要轉，蘇心漓就已經判斷出了來人是誰，一把將手中的魚食全部扔進湖中，看著那些魚兒去搶，拍了拍手。

還真是魂不散，知道，今日蘇志明會帶一批人來相府，司明這人從來都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可呢，又不想見他，所以才躲到這地方來，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了，不過這樣也好，他一次將他想說的廢話說完了，表明態度，估計他也就可以死心了，雖說司明是太子的人，而且還是份尊貴的皇子，但就算是這樣，還是不願意與他接，就算是虛與委蛇也不願意。

水兒看到司明，已經從桌上站起來了，走到已經轉過的蘇心漓旁，蘇心漓看著涼亭外站著的司明，他今日穿了黑的長衫，不過衫的下襬用銀的線繡著吉祥的雲紋圖案，神又高貴，風吹起他的角，讓他的那張臉多了幾許俊雅和親近之氣，不過在蘇心漓看來，這個男人不管怎麼樣，對他的印象，除了噁心還是噁心。

“五皇子。”

蘇心漓行了禮，態度淡漠而又疏離，可司明還是走了過來，四周十分的安靜，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腳步聲，甚至還有呼吸的聲音，不不慢，不急不緩，保持著一貫的從容鎮定，那他的那雙眼睛，除了勢在必得的決心，還有滿滿的自信。

蘇志明是他的人，他現在風頭盛，對他自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蘇心漓真的不得不佩服司明的聰明還有高瞻遠矚，一早就投在了太子的麾下，他做的什麼事，在旁人看來，想必都會覺得是太子授意，是太子的意思，就像來相府，皇后對他，怕還心存激呢，事實上，他卻一直都在利用太子做幌子，培植自己的勢力，想來睿晟對此並不是一無所知的，所以對他的態度偶爾會有幾分不友好，不過卻因爲某些原因，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次青山馬場，蘇大人真是好手段啊。”

蘇心漓悠然一笑，重新在原來的位置坐下，擡頭，長長的眼睫因爲眨眼的作微微的，含笑冰冷又譏誚的效益的眼神滿是無辜，看向司明，“五皇子一開口，怎麼說的就是我聽不懂的話。”

蘇心漓一臉的懵懂無辜，配合著自己說的話，實在很難讓人生出不該有的懷疑之心來，不過顯然，司明也不是那麼好騙的，“蘇小姐敢說，這次郡主和顧江臣的事，與你一點干係都沒有？”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未變，只是那神更加的懵懂無辜了，“該與我有什麼關係嗎？”

蘇心漓看著司明沉的臉，繼續道，“郡主和顧江臣認識這麼多年了，他們分明就是你我願的，郡主後來之所以會憤怒生氣，是因爲顧江臣想要推卸責任，如此不更說明郡主是甘願的嗎？至於那趙敏兒，一個副將的兒居然也該坑害朝廷命，說來，顧江臣變那樣子也有的責任，嫁到忠勇侯府做小妾，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這樣又惡毒又小心眼的子，我和能讓去禍害其他人？”

蘇心漓一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造福萬民的架勢，將所有的責任推卸的是一乾二淨，對於蘇心漓的這種態度，司明心頭惱火，可惱火的同時，他發現，自己對又越來越看重和欣賞。

除了有讓男人著迷的貌，還有許多男子都沒有的雷霆手段，狡黠，聰慧，鋒芒畢，百花宴，花朝節，不論是哪一次，從來都不會委曲求全，耀眼奪目的讓所有的人幾乎只能看到的存在，這樣的子，就此錯過，對一心想要得到最好的司明來說，如何能甘願？尤其，對他的大業，會有莫大的幫助。

這段時間，司明一直都在想，是不是上次他與蘇心漓見面的時候，他將自己的姿態擺了太低了，蘇心漓爲相府的嫡，定國公府的外孫，雖然不是公主郡主，卻也是天之驕，而且才華出衆，這樣的子，必定是高傲，眼高於頂的，司明覺得自己一開始考慮的方向就有問題，他以爲蘇心漓這些年被方姨娘蘇妙雪還有相府衆人的欺，蘇博然的漠視，心應該是極其缺乏溫暖的，所以他應該採用招數，但是現在看來，他似乎錯了，任何子，都有英雄結，喜歡尊貴霸氣的男人，征服，不單男人對人有，人對男人也有，若是如探囊取一般，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那樣還有什麼意思？如何會讓人重視呢？尤其是像蘇心漓這種想要什麼立馬就有人將東西送到跟前的子。

司明這樣想，心裡頭已經拿定了主意，擒故縱，居高臨下，纔是最好的方法。

“我不相信，那日的事，與你無關。”

司明輕笑了一聲，盯著蘇心漓，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殿下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了。”

蘇心漓眉宇舒展，輕靈一笑，哪裡有半分無奈難的樣子，甚至連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對於蘇心漓的不吃不識時務，司明在心中冷哼了一聲，“蘇心漓，我給你一次機會，做我的正妃。”

司明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未看向蘇心漓，而是看著午後在下波粼粼的湖面，“我現在與太子殿下還有三皇子確實有一段距離，但是這些年，我苦心經營，從小到大，我想要的，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那些反抗過我的人，到現在，都已經徹底消失了。”

這是將利和威脅一併用上了嗎？

“我很看重你的能力和手段，我相信，只要我們兩個聯手，必定事半功倍，沒什麼是我們得不到的，我會讓你爲最尊貴的人，至於你生下的孩子，我也會讓他繼承我的位置，你如此聰慧，應該聽得懂我的意思，我說話算話，今日我答應了你，將來一定會做到。”

看重的能力和手段？也不僅僅只有這些吧，最重要的還是所能牽絆住的權勢吧。

蘇心漓笑出聲來，事實上，的心裡笑的更加瘋狂，果然，以類聚，他和蘇妙雪就是一個德行——厚無恥的賤人，上輩子，他也曾對說過這樣的話，而爲此甘心爲他赴湯蹈火，不惜命，結果呢，助他得到想要的，但是他呢，卻讓死也不能瞑目，這就是他司明信守承諾的方式，本就是一文不名的狗屁！

確實是個聰慧的人，所以同一個人的當，最多隻會上一次，絕對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蘇心漓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纏在一起，的一隻手用力的掐了掐另外一隻手的虎口，如此，才維持住了自己最後一理智，沒有給司明一掌，眼眸一轉，那雙漂亮的眼睛彷彿在瞬間開出花來，爛漫而又妖嬈，卻冰冷的沒有溫度，司明的心繃著，等著蘇心漓的回答，只要蘇心漓答應了，蘇妙雪那邊並不擔心，本就對他有意，又有站在他這一邊的蘇志明，方姨娘和蘇妙雪兩個人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和千秋大計，但蘇志明肯定是明白的，他必定會幫自己，到時候，他必定可坐齊人之福。

就在司明青天白日做著夢的時候，蘇心漓毫不留的打破了他的幻想，“我拒絕！”

的聲音，很輕，但是態度和口吻卻極爲的強烈堅決。

司明一窒，他的目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看向了蘇心漓，他開除這樣人的條件，居然還是拒絕了，他確實有用得著幫忙的地方，但這樣不留面的拒絕未免太讓他難堪了，簡直就是不識時務。

“蘇心漓！”

司明的聲音和他看向蘇心漓的目都沉的可怕。

“五皇子，我的耳朵還沒聾。”

蘇心漓轉過，聲音清冷，一如方纔。

“有殿下這想法的並非一人，我爲何要答應你？我這人懶得很，最討厭做那些費腦子的事了，我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爲什麼要退而求其次呢？有朝一日，等殿下登上那個位置，再來找我說這些話吧，到時候，我或許會考慮一下。”

司明冷笑了一聲，他看向蘇心漓的眸，浮現出了一殘忍的殺意，這一刻，他是真的想將蘇心漓殺了，他雖然不是最得寵的皇子，可也是有自己的地位和勢力的，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與他說話。

退而求其次，原來心裡是這樣想的？他一定會登上那個位置，等到那一天，他必定會讓定國公府在琉璃消失，那些與蘇心漓曖昧不清的男人，他一個也不放過，還有蘇心漓，他若真登上了那個位置，他一定會讓後悔今日這樣的決定，後悔今日說的這些話。

司明看著蘇心漓那白皙如天鵝一般的脖子，手中的骨節咯咯作響，而站在蘇心漓後的水兒也是嚴陣以待，不敢有毫的懈怠。十多年的夫妻，當然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他想做什麼，蘇心漓脣角上揚，看向脣繃一條直線的司明，微挑了挑眉，那姿態，甚是輕鬆，還有對司明的輕視。

司明，你終於也有恨不得想要我殺了吃的這種心了嗎？你能同就好，不過，還不夠，遠遠不夠，比起你對我做的，我現在還給你的，纔剛剛開始而已。

想殺了又怎麼樣？他能殺的了嗎？除了這樣幹瞪著自己，用眼神表示憤怒不滿來，他本就什麼都做不了。

對司明，蘇心漓早就抱著你死我活的心態了，這個男人，本就沒有心的，既然要鬥，那就無所畏懼的放開手，倒是要看看，這一回，鹿死誰手，就是要挑釁，要司明每一次想起，都恨的咽不下氣，睡不著覺，那樣的話，也算是找著個墊背了，只要想到司明因爲憤怒睡不著覺，咽不下，就會覺得渾輕鬆舒暢。

蘇心漓眉一挑，巧笑倩兮，“殿下，妙雪姐姐對你可是深一片，雖然長相份還有智慧手段都差我一大截，不能與我相提並論，不過對五皇子的一顆真心卻是無價的，還希殿下不要辜負了，至於我，就不勞煩殿下費心了，不嫁殿下，應該還是會有人要的，我出來的已經夠久了，該回去了，不然的話，若是被姐姐瞧見了，那可就不好了。”

蘇心漓說完，轉揚長而去，只留下司明一人留在原地，氣的面鐵青。

“蘇心漓！”

司明雙手握拳，咬牙切齒，不過只是片刻，他很快就恢復如初。

除了他，還有人要是吧？他倒是要看看，的自信，還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