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是在與我玩笑嗎？”

蘇心漓企圖想要矇混過關，想到今日皇后去慈寧宮請求太后賜婚一事，現在看來，睿晟應該也是知的。

“你知道，我不是。”

睿晟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兩個人，桌上的四個菜，都沒怎麼。

蘇心漓忽然想到自己和蘇志明的慶功宴上，太子當著衆人命人給自己送的正妃的冠和嫁，這件事，在當時也是引起一定的轟的，市井的百姓是議論紛紛，尤其是無意摔冠一事，很多百姓都說太過清高，太子寬容，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那個心思呢？知道他在試探，也認爲自己做的回答足夠明顯了，既然睿晟知道皇后去了慈寧宮，那結果，他心中應該也是瞭然有數的，既如此，他又爲何再問呢？雖然頂著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但許是因爲上輩子的經歷，在的事上，蘇心漓從來都不是那麼自信的。

“我以爲，太子殿下應該知道我的回答了。”

“因爲蘭翊舒？”睿晟忽而輕笑出聲：“你不是想守護定國公府嗎？太子妃之尊，不是更方便你行事嗎？”

蘇心漓也笑，但比起最初進來的時候，的笑意冷了許多，並且不達眼底，“太子妃之位，確實是很大的。”抿著脣，似笑非笑，“但是太子殿下聽說過一句話嗎？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彈弓藏。”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神分外的認真。太子妃之位，於而言，確實是很大的，如果沒有蘭翊舒的話，蘇心漓想，自己或許真的會很認真的考慮。司明是在太子殿下手下辦事的，若了太子妃，便能事事防著他，讓他沒有機會再打著太子的名義辦事，而且也方便將司明整的一無所有，另外的話，若是一心扶持太子，只要睿晟暫時不死，等他坐上皇位，爲皇后，如果不像上輩子那樣愚蠢的話，或許所有的結局也可以改寫。但因爲有了蘭翊舒，這些，就從來不在蘇心漓的考慮範圍了。

“從琉璃建國到現在，已有兩百多年，定國公府也在琉璃有兩百多年了，他的影響力超過琉璃任何一個世家大族，並且，掌握的是實權。”這是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否認的事實，尤其是皇室的人，關於這一點，他們心中更是清楚。

“我的父親，是當朝的左丞相，而我，因爲這次水患，也了右相，並且在民間有極高威。太子殿下，你該是知道我的能力和手段的，就不擔心外戚專權，江山易嗎？”

蘇心漓的話，問的相當直接。心中清楚的很，現在後宮的諸位娘娘爲了自己的孃家還有兒子，當然一心希爲們的兒媳婦了，但是站在全局的皇上和太后就未必了，皇上的心思，目前還不知道，但是太后的態度卻相當的明顯，並不希嫁給太子。皇后確實賢惠，李家的勢力在朝堂之上也是盤錯節，但還是不能夠和手握琉璃兵權的定國公府相比，而且皇后的手段，也未必比厲害，他們一系，本就沒有能制住的人。

對於蘇心漓說的話，睿晟並沒有太大的吃驚詫異，他只是定定的看向，目悠然，蘇心漓的面也極爲的平靜，由著他打量。好半晌，睿晟他忽然手，原是想要替蘇心漓整理被夜風吹的髮，蘇心漓見他的手朝著自己湊過來，極爲自然的扭過頭去避開，睿晟收回自己的手，面並不尷尬，不過那雙眼睛，眼底卻凝著落寞，他子後仰，向後靠在椅子上，眼睛也從蘇心漓的上移開，看向了外面，淡淡的開口道：“蘇大人果然思慮周全，不過如果我說，對這些，我本就不在意呢？”

蘇心漓一驚，爲太子的睿晟會如此回答自己。轉念一想，睿晟這人的脾氣本來就怪異的很，本就沒幾個人的，更加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

“我允諾你，正妃之位，你也知道，我的，是不可能理政事的，而你雖爲子，卻很聰慧又有本事，你可以接替司明，接手我手上所有的事，包括理父皇讓我理的奏摺，如果將來我可以爲皇帝，我會將所有的政務給你理，若我死了，我們的孩子登基爲帝，他若年，你便和定國公府一起，協助他攝政，到時候，又有誰可以對定國公功府的人不利呢？”

“太子殿下！”

蘇心漓瞪大著眼睛，詫異的看向睿晟，驚呼了一聲，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不過蘇心漓承認，他說的這些，與而言，確實有很大的力。如果嫁的是睿晟，肯定會千方百計扶持他的，保住他的太子之位，讓他可以登基爲帝，並且，也會想法子醫好他的。

“你這麼聰明，其實你心中知道，父皇心中中意的皇位繼承人的人選，其實並不是我。”

蘇心漓看向睿晟的眼睛瞪的更大，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有些後悔，自己就該推子不適，然後本就不該來。這些話，本就不是該聽的，並不準備和睿晟有太深的牽扯，所以這些話，本就不想聽，不過現在，聽不聽已經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了。

太子之位，自是尊崇無比，但同樣兇險無比，皇上不中意睿晟，卻將他扶持太子，很有可能就是爲了保護他心中真正中意的皇位人選。如果，睿晟不是太子，有皇后和李家的保護，想來，他的生活，是可以平靜簡單許多的，至，三皇子一黨不會視他爲仇敵，便是連司明都對他虎視眈眈，是皇上親手將他推向了風口浪尖，讓他和其他兒子自相殘殺，同樣都是兒子，皇上確實太過偏心了。不過皇上的這心思，李家還有皇后都未必知道，不然的話，朝堂之上，如何能如此平靜？

蘇心漓同的看了太子一眼，心中嘆了口氣，其實有些時候，人笨一些，日子過的糊塗一些，也沒什麼不好，皇上此舉，睿晟心中應該是很痛心的吧，他孤僻怪異的格，他的叛逆，不過是爲了文帝的一種無聲的反抗，他之所以甘願默默忍一切，很大一部分是爲了皇后吧，蘇心漓覺得，睿晟真的是個重重義的人。

“太后不願我嫁皇室，皇上中意的皇子又不是你，他們又怎會同意我嫁給殿下呢？”

蘇心漓心中清楚，睿晟既然開了這個口，那就表明，只要自己點頭同意，一切的問題，他都可以解決，但是蘇心漓不願意，承認，當睿晟說讓與定國公府的人聯合攝政的時候，確實覺得無比心，是想護外公他們一家平安，還有顧大哥，但是同樣不願意辜負蘭翊舒。

蘇心漓見睿晟開口，搶先一步，繼續道：“殿下，其實，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而且，定國公府世代忠良，一直守護著琉璃，我不想他們因爲我這不孝揹負上罵名。”

蘇心漓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明確。

“殿下的好意，我心領了。”

蘇心漓雖然沒有直接說不，不過這態度，分明就是拒絕睿晟了。現在，外公外婆還有顧大哥他們都知道心悅的是蘭翊舒，若嫁給睿晟，他們心中必定會替難，而且文帝他也勢必會對定國公府更加的忌憚，對生出許多不滿。

“我想找的是一個真心我的男子。”

睿晟看向蘇心漓，好幾次張了張口，良久，在心中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的臉上，也恢復最初生人勿進的冷然神，一副疲倦的樣子，緩緩道：“蘇心漓，我很欣賞你，比起司明來說，我也更加信任你。”

蘇心漓臉上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意，看向窗外喧譁熱鬧的世界，眼角卻是瞥向睿晟的，“只要太子殿下不會爲難我的家人，我是不會與殿下爲敵的，如若將來出了什麼事，我也會盡全力，護皇后和李家周全的。”

雖然和睿晟相的時間不長，不過他能覺到，他是個心思通待人也極爲真誠的人，而且，他幫了自己好幾回，也從來都沒有害過自己，是個知恩就會報的人，單憑著這幾點，就不會對皇后還有李家衆人不利。

蘇心漓說完這句話之後，兩個人都託著下看向了窗外，很久都沒有說話。

“蘇大人，可一定要說話算話。”

睿晟忽然扭頭，看向了託著下看著窗外的蘇心漓，窗外的煙火迸，那張臉，在剎那間極致的亮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尤其是那雙眼睛，仿若世間沒有的一切都鑲嵌其中。睿晟很想說讓回去再慎重考慮一番，可那樣的話，他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只餘下一抹苦笑，原來那種心的，真的可以讓人死纏爛打，想要糾纏不清。

蘇心漓也收回了視線，看向睿晟，臉上的笑意更濃，“若是殿下也無心那個位置的話，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呢？激流勇退，何嘗不是明哲保之道？太子殿下，您不是那種會願意手足相殘的人。”

兩個人似是心照不宣，都沒有再說些什麼，睿晟沒有說離開，蘇心漓就一直在屋子裡陪著他。睿晟的極爲的不好，除了虛弱外，還極爲容易犯困，兩人就一會的功夫沒說話，睿晟就漸漸睡過去了。

現在已經是夏末了，又因爲雨季延綿，天氣比起往年涼快了許多，再加上是在湖邊，夜裡有風，蘇心漓坐著，都覺得有些涼意，看了睿晟一眼，小心的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就看到背對著門口躬站著的康大海，康大海也聽到了靜，轉過，見是蘇心漓，極爲恭敬的行了禮，蘇心漓點了點頭，“你下去給殿下拿件外上來。”

康大海聞言，快步就下去取了，沒一會就上來了，蘇心漓接過他手上的裳，“你去用點吃的東西吧。”

康大海聞言，擡頭看了蘇心漓一眼，蘇心漓背對著站著，一半的臉在亮中，另外一半沉在黑暗中，那張清冷的臉，此刻在康大海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和，那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眼睛，也著溫，他並不是很放心的看了屋子一眼，蘇心漓笑著聲道：“太子殿下睡著了，一時半會應該醒不了。”

康大海躬著子，點頭應了聲是，小跑著離開了，蘇心漓也進了屋，看著靠在椅子上就睡過去的睿晟，那雙溫的眼睛，藏著同，放輕了步子，走到睿晟跟前，將康大海取來的裳蓋在他的上，然後重新在原來的位置坐著。

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當工一般利用，敬父親的爲人子，哪個能接的了？明白睿晟的心，正是因爲如此，纔會同。睿晟不是司明，謀害手足，相煎太急這種事，他必定是不願做的，如果他不是太子的話，或許，他，李家，還有皇后，都可以避開這些紛爭，但是偏偏，他的親生父親，推他走上了這條他不願意走的路，有一種比蘇博然更加殘忍的方式。

如果上輩子，當上皇帝的是他而並非司明的話，或許外公一家，就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了吧。

比起睿晟來說，應該是幸運的。人生，可以重新來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改寫，不但有健康的，而且還意外的得到了一個真心待他的人。

睿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亥時的，桌上的菜，已經全部涼了，半月湖另外一邊的風月樓，已經安靜了許多，蘇心漓一直都看著外面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轉過的時候，靠在椅子上睡過去的睿晟已經醒過來了，他正看著自己，轉的時候，兩人的視線，剛好相對，睿晟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有太多，無法讀懂的緒，蘇心漓心中一凜，有什麼念頭快速從腦海中閃過，吃了一驚，卻沒有將那份詫異還有不該有的緒想法表在臉上。

“太子殿下醒了。”禮貌的笑著，笑容清冷，無形之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距離，睿晟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蘇心漓，他也不想睡過去的，不過近來，這是越來越容易疲倦了，極容易犯困，什麼事都理不了。

“辛苦蘇大人了。”

蘇心漓的病，也纔剛好呢，這時候，還是應該好生調養的，但他明顯睡過頭了。

蘇心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睿晟跟前，再次福了福，“時辰不早了，微臣也該回去了，太子殿下也早些回去吧，莫要讓皇后娘娘爲了您憂心纔好。”

蘇心漓起，了聲康公公，馬上康大海就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向睿晟和蘇心漓二人行了禮。

“康公公，我該回府了，你服侍殿下回去吧。”

蘇心漓說完，看了睿晟一眼，轉離開。睿晟目送著的背影離開，直到看不到的人影，這纔將自己上披著的裳拿開，康大海上前，接過外，扶著他站了起來，然後用尖細的嗓子道：“殿下，這裳，是蘇小姐命奴才拿上來的，蘇小姐還讓奴才去用了晚飯，這裳，是親自替您披上的。”

康大海一直都在睿晟的邊伺候著，比皇后都還了解他，如何能不知道他對蘇心漓的心思？想到這，他不由在心中嘆了口氣，若是蘇小姐可以爲太子妃，那該有多好，殿下他，就不至於如此孤單了。

睿晟聞言，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從康大海的手中接過他剛遞給康大海的裳，起走在了前面，康大海則跟在了後。

蘇心漓剛下了樓，到了半月酒樓的大門口，就看到候在自己馬車旁的蘭翊舒，他一紫翩躚，估計是等的久了，明亮的燈映照下，他那張俊彥俊逸的臉，看起來有些臭，可蘇心漓看著他，卻覺得滿的疲倦消去了大半，被面紗遮擋住的臉，不由出了笑容，蘭翊舒不悅的看了一眼，卻還是主上前，“聊什麼呢？居然這麼久！”

那聲音，滿是濃濃的酸醋味，聽的蘇心漓輕笑出聲，幾步上前，主握住了他的手，擡著頭對他溫的笑了笑，蘭翊舒的面纔好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