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漓一聽文帝這話，一下就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事了。今日，蘇妙雪在司明府邸門口大鬧一事，現在的話，想必整個京陵城的人都知道了，皇上會知道，一點也不稀奇。蘇心漓當然知道這件事關係到皇室的面，但是這樣一個可以惡整司明的好機會擺在跟前，再加上宸璽和蘭翊舒的事，忍不了，也不想忍，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司明應該承的，他就是要讓這樣一個野心的人眼看著自己距離他想要的位置，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然後每日都在憤怒和惶恐中度過。

蘇心漓微微擡了頭，瞄了文帝一眼，能覺到，文帝真的怒了，的額頭也有流了出來，但是這時候，蘇心漓卻不敢擡手去，任由那從額頭一直往下流，一直到了鼻子，然後滴落在地上，在安靜的書房，發出滴答的聲音。

蘇心漓咬著脣，在猜想這件事的始末，文帝到底知道多，他斥責自己是因爲在司明的府邸門前偏幫蘇妙雪還是他已經知道這所有的事都是一手安排的，蘇心漓在揣度這個，如果是前者的話，文帝不至於如此憤怒，若要說是後者，蘇心漓自認爲自己這次做的事還是很小心的，文帝應該不可能知道纔對，蘇心漓衡量了一番，還是決定裝無辜，“皇上，這件事，微臣——”

的話還沒說完，文帝就已經打斷了，“你是想說這件事你並不知嗎？”

文帝的口氣雖然還帶著憤怒，不過比起方纔來說，已經好了一些，畢竟蘇心漓額頭都已經流了。在文帝看來，蘇心漓和那些皮糙厚的男子還是不一樣的，再加上那張臉又生的，材小的總會讓人生出心疼憐惜，尤其是男人。對於這樣一個十三歲卻屢屢立功的子丞相，文帝自然不可能像對待其餘大臣那樣苛責。

蘇心漓聽著文帝這口氣，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因爲覺得，關於這件事，文帝知道的，比想象的多，蘇心漓心裡拿不定主意，便沒了替自己狡辯的心思和打算，低著頭，沉默著不說話，心中卻想著如何應對最好。

“早上你的三哥說子不適沒來上早朝，結果卻和你一起出現在老五府邸附近的茶樓，還有你的四哥一起，這所有的一切，就算不是你策劃的，你應該也是事先知的吧，你三哥分明就是欺君罔上。”

蘇心漓聽了文帝的話，心中多是鬆了口氣的，雖然文帝並不覺得是無辜的，但是是怎麼一回事，他還是不怎麼清楚的，他只是覺得參與了這件事，而不是這件事就是策劃的，這樣一來，的罪名要輕很多，可一聽到最後一句話，蘇心漓的臉立馬就白了，“皇上，微臣的三哥一早起來，子確實是不適的，北區的工程還在繼續，而且因爲有大量的難民住進去，工程量更大了，三哥他白日裡要在北區監工，晚上回來還要和四哥一起流守護微臣的安全，就算鐵打的子也會吃不消的，他出門的時候，微臣見他面鐵青，就想讓人去給他請假的，不過三哥堅持，但是途中實在不適，才折了回來。回來的時候，剛好微臣和微臣的四哥出門，微臣說今日有熱鬧看，讓他陪著我一起，皇上您也知道，微臣的幾個兄長恤微臣小小年紀便母親和兄長過世，對微臣一直都十分寵，微臣開口提出的要求，他們都不會拒絕，所有的一切，都是微臣的錯。”

蘇心漓一聽文帝要怪罪程子謙，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上。

“蘇心漓，你是不是覺得這次你立了大功，朕就不敢你了？”

蘇心漓心中確實有些有恃無恐，畢竟現在可是有功於整個琉璃，文帝是個明睿的皇帝，只要他還有一理智，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自己手，蘇心漓心裡頭這樣想，但是自然不會將這種不要命的想法說出來，的面上流出的是極爲惶恐的神，跪在地上，“微臣惶恐，微臣不敢。”

“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你若是不敢爲什麼還要去做？”

文帝的目視著蘇心漓，他覺得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居然還敢在朕的面前狡辯。”

文帝說完，又氣呼呼的補充了一句。蘇心漓心中惶恐，卻還是忍不住腹誹。文帝那麼生氣，才一進來跪下請安，他就用奏摺砸了，除非是腦袋秀逗了，纔會去承認讓龍大怒的事是做的，不過現在，已經由不得不承認了。雖然蘇心漓覺得額頭的傷口微微的有些疼，那將視線都模糊了，不過蘇心漓知道，文帝已經手下留了，這要是其他人，估計拖出去砍了都可能。

“皇上英明，微臣就算膽大包天，也不敢欺騙聖聽，微臣方纔是想告訴皇上，這件事，微臣確實是一早就知的，微臣也知道這件事折損了皇室的面，微臣不該如此，但是對五皇子，微臣實在是不喜的很，忍無可忍了，纔會想著幫妙雪姐姐一起教訓他一番的，微臣也沒料到，這件事會造這麼大的影響，微臣罪該萬死。”

蘇心漓清楚，這個時候，越是狡辯，文帝只會更加生氣，而且還會因此被冠上欺君罔上的罪名，不如‘老實代’。當然，蘇心漓自然不會告訴文帝，這次的事，可不只是參與那麼簡單，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設計的。

“老五他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怎麼會讓你如此生氣？”文帝心裡是真覺得很奇怪，一直以來，司明做事事事都很謹慎，而且爲人極爲謙和，上次蘇心漓也說自己不喜歡司明，對他沒有丁點的好，而且文帝覺，蘇心漓每次在提起司明的時候，那清冷的口氣都著說不出的厭惡，文帝實在想不出來，到底他是做了什麼樣過分的事，讓蘇心漓如此憎惡他？

蘇心漓看向文帝，那張白淨白皙的臉上，那跡極爲的刺眼，看的文帝不由擰起了眉頭，心中有些後悔自己方纔的衝，他看著蘇心漓額頭還在流的傷口，看向一旁的李海福，“宣醫來。”

蘇心漓鬆了口氣，文帝讓醫前來，十有八九是理臉上的傷口，這樣說來，他肯定就不會要自己的命了。李海福得了皇上的命令，忙出去找醫了。

“皇上，微臣並無大礙。”說著，用手了自己額頭的傷，“皇上找個宮替微臣理一些傷口就可以了，微臣回去再用寫去疤的藥，過段時間就好了。”

這樣的小傷，找醫來，實在是大題小做。蘇心漓對宮中的醫還是很瞭解的，十有八九會將傷口誇大說的很嚴重，到時候若是能讓文帝愧疚固然是最好的，但若是惹得他不快，估計和那個醫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文帝沉沉的看了蘇心漓一眼，轉而看向一旁的李海福，“你去找個宮進來，再將南夏進貢來的那瓶活膏取來。”

李海福聞言，應了一聲，似是怕耽誤蘇心漓額頭上的傷口，走到很快，文帝看著蘇心漓的那張臉，越看眉頭擰的越厲害，那眸中，竟還有些懊惱，蘇心漓這時候哪裡敢明目張膽的打量文帝，所以自然是沒看到的，哪裡知道，文帝此刻，比還擔心的額頭留下疤痕。

“你起來吧。”

李海福的作很快，蘇心漓纔剛起，就有宮端著理傷口的東西出來了，蘇心漓看文帝的意思是讓宮直接當著他的面理傷口，雖然心裡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在文帝命人給搬著的意思坐下，就由那宮理傷口。的額頭是被奏摺尖銳的角給砸中，那個地方是很的，直接在蘇心漓的額頭劃了一條，傷口的有一不小部分已經凝塊了，就算那宮的作小心，事實上，還是有些疼的，但是從頭到尾，蘇心漓一直都是抿著脣，沒有發出丁點聲音，不過旁人多可以從那蒼白的臉中看出些端倪的。

蘇心漓的年齡和皇宮中的一些公主差不多大小，文帝看著忍的模樣，或多或都有些心疼的，也覺得怪怪的。後宮中的子，在他的面前，一個個都佯裝弱想要得到他的寵，了一丁點的小傷，搞的就和得了絕癥似的，若是這樣的事發生在後宮子的上，們早就淚流不止，然後哭著控訴是誰誰誰害了了，但是蘇心漓，眼眶都紅了，卻始終沒有眼淚流出來，倔強固執的要命，和弱的母親，倒是相差天壤之別。

那宮正給蘇心漓理傷口的時候，李海福就拿著那活膏進來，那宮給用了些膏藥，然後便將剩下的全部給了。蘇心漓將東西放在鼻尖聞了聞，臉上有了淺淺的笑意。

蘇心漓的傷口只是理了一些，然後上了藥，並沒有包紮。蘇心漓的皮白，就算那傷口並不是很深，不過看起來還是很顯眼，文帝看著，心裡頭總不是滋味。

“你們都下去吧。”

文帝擺了擺手，將李海福還有替蘇心漓理傷口的那兩個宮全部遣退下去了。

“朕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你爲何會對老五有如此多的不滿？”文帝再次問了一遍，見蘇心漓還是抿著脣，似乎並不怎麼想說，開口補充了一句，“你說，朕恕你無罪。”

蘇心漓心裡真的並不怎麼想說的，畢竟在兒子父親的面前說他兒子的壞話，應該沒幾個人會歡喜吧，但是今天要不說出個所以然來，看文帝這架勢，肯定不會罷休，蘇心漓想了想，開口道：“第一，微臣並不喜歡太過有野心的男人，尤其是那些喜歡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男人，微臣還十分討厭自以爲是，自我覺良好，花言巧語騙子的那種男人。”

蘇心漓這話說的晦，不過文帝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夠聽出他話中意有所指。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心漓看向文帝，目極爲的坦然，“五皇子曾經私底下找過微臣好幾回，並且還許諾了許多就他現在的份完全給不了微臣的東西。”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文帝的臉便沉了下來，眉頭也蹙起。司明是個野心家沒錯，但是他同樣極爲擅長僞裝，不然的話，看著他長大的皇后也不會一直矇在鼓裡，被他欺騙利用。文帝忙於前朝的事務，和諸多皇子相的時間很，在蘇妙雪的事發生之前，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爲他是兢兢業業勤政民的好皇子，而且有脾氣孤僻怪異的太子殿下做對比，他在百心目當中的形象十分的高大，像這種人，很多人都會覺得他會是個親和的好皇帝。上輩子，外公他們之所以反對嫁給司明，其實並非因爲他的人品，而是不想，也不想定國公府捲皇位爭奪的漩渦中。不過既然皇上主並且再三的問起，實話實說，提點一二還是可以的嘛，而且皇上也說了，並不會怪罪，這麼好的機會，蘇心漓可捨不得浪費。

“微臣已經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了，他還幾次三番找微臣。一直以來，蘭翊舒幫了微臣許多，微臣也和他走的很近，但是五皇子卻老是說蘭翊舒配不上微臣，並且還說出了要拆散我們之類的話，實在讓微臣不勝其煩。”

說起這些，蘇心漓就覺得生氣，眉頭微蹙著。當著文帝的話，蘇心漓這樣的說辭，已經很含蓄了。

“他真的這樣做了？”

文帝實在很難想象司明會出糾纏不清的事，但是蘇心漓的厭惡又不似假的，文帝想了想，蘭翊舒和宸璽似乎對司明都不喜歡，從來不參與皇子間爭鬥的宸璽好幾次說了司明的壞話，頓時，文帝對蘇心漓的話信了七八分。

如果蘇心漓說的都是真的話，那他的這個兒子，藏的確實很深。

蘇心漓看向文帝，認真的點了點頭，他想做的，可不止這些。

文帝看向蘇心漓那張臉，驀地想到什麼，坐直著子，“其實他說的也沒有錯，蘭翊舒雖然和老六關係要好，朕與賢妃對他也寵，但他只是個平民，份平庸，確實配不上你，朕的這些個皇子，要份有份，而且長相也不差，你爲什麼不選擇他們呢？尤其，太子，老三對你都青睞有加，你不論嫁給誰，將來都可以坐上那個最尊貴的位置，你就不想嗎？”

文帝可不覺得蘇心漓是什麼淡泊名利的人，不論是落葉山莊梧桐林的史還是金鑾殿的右相，都是自己順著桿子往上爬要來的，比起這些，皇后的位置不是更加尊貴嗎？

“微臣不想。”

蘇心漓目堅定，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

“皇后的份確實尊貴，萬民敬，但是居高位，肯定有諸多束縛，微臣也不想讓外祖父外祖母擔心。微臣就算不做皇后，食住行，吃穿用度，一樣可以得到最好的，而且還自在，而且，這所有的一切本就比不上一個自己能知冷暖的人來的重要，讓自己幸福。微臣和蘭翊舒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微臣很喜歡和他在一起。蘭翊舒爲了微臣連命都捨下了，微臣並非忘恩負義的人，尤其還是爲了我已經擁有的榮華富貴。外祖母以前還是山寨的大王呢，但是現在和外公在一起不是很幸福，蘭翊舒除了沒有尊貴的份，他什麼，都很好。諸位皇子也很優秀，但是在微臣眼裡，蘭翊舒纔是最好的，什麼都是最好的。”

和說起司明的態度截然不同，蘇心漓在談起蘭翊舒的時候，一雙漂亮的眼兒閃閃發亮，角上揚，神極爲的溫，眉梢眼角都洋溢著一小人的幸福。文帝見了，面和善了許多，看向蘇心漓的目都溫和了幾分。

“就因爲這個，你就和老五作對，甚至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不顧及皇室的面？蘇心漓，你可是琉璃的右相，做事要顧大局，識大。”

話雖然這樣說，不過比起方纔嚴厲的斥責，還有眼睛都有怒火在燃燒，文帝這口氣，明顯是氣消不了。

“當然不是。”纔怪。

“五皇子爲男人，並且孩子皇子，就該有擔當纔對。雖然微臣不知道那晚，五皇子爲何要赴約，但是既然他毀了妙雪姐姐的清白之，當然應該擔負起責。之前，他們兩個已經換了更，妙雪姐姐已經是他的側妃了，現在，妙雪姐姐懷有孕，孩子無辜，既如此，他當然應該負責到底了，但是五皇子卻一再推，怎麼都不肯願意擔負責任，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責任。並且，蘭翊舒去尋找六皇子的這期間，他還來找我，實在讓人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