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邵廷回南夏，蘇心漓等人是不能單獨告別的，蘇心漓原本是不準備去相送的，討厭這樣送別的離別場面，以前討厭，現在更是，但是糾結了一晚上後，蘇心漓還是決定去送程邵廷，和慕容雨一起。

第二日，蘇心漓一早就去了定國公府，然後和慕容雨乘坐馬車在西安門上目送此次回京的將領和士兵離開，蘇心漓能覺得到，慕容雨流出了濃濃的不捨，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欺騙人的，心裡是有大舅的，青梅竹馬，二十多年的夫妻，戰場的患難與共生死相隨，蘇心漓實在找不出背叛舅舅陷害整個定國公府的理由，會傷自己還能說得過去，但是藏放來往書信的賊細，蘇心漓真覺得想不通，難道說定國公府還有其他賊嗎？上輩子出事的時候，五哥一直沒娶，三哥的妻子就是夏婉婷，四哥娶的是個溫婉的小家碧玉，蘇心漓忽然間覺得每個人都有可能，而這種懷疑親人的滋味讓厭惡又不安。

在寒風中送走程邵廷後，蘇心漓立馬送慕容雨回了定國公府，一路上，慕容雨都有些失魂落魄的，的臉雖然蒼白，不過看起來並不怎麼難，送慕容雨到府上後，蘇心漓原本是並不準備再進去的，不過雲氏聽說來了，一定要讓進門，蘇心漓陪著聊了會天，離開的時候，雲氏和以前一樣，塞了個盒子給，裡面照例是時下流行並且做工極爲細的金銀首飾，蘇心漓拒絕，不過雲氏卻很堅持，蘇心漓就只有收下。

蘇心漓離開定國公府的時候，程子軒跟著一起，說是要去參觀現在住著的府邸，他這樣的要求，蘇心漓自然不會拒絕，帶著他倒了蘇府後，冒著寒風，親自帶他在蘇府轉了一圈，一直到後花園的梅花林停下。

“梅花又開了。”

程子軒站在梅花林前，看著滿園盛開的梅花，慨了一聲，蘇心漓站在他的後，沒有說話，他知道，程子軒是想起母親了，也是一樣，還有哥哥。小的時候，不論是定國公府還是相府，都有大片的梅花林，冬天的時候，經常會和哥哥在梅林中玩捉迷藏的遊戲，有些時候還下著雪，蘇心漓分明記得，自己小的時候並不是那麼怕冷的，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格外的畏寒。

“有些事，卻再也回不去了。”

程子軒說著，又長長的嘆了口氣，蘇心漓聽了，心裡不由覺得酸酸的，依舊是梅花盛開的季節，豔紅的梅花花瓣上還有地面上，都鋪了雪，但是曾經與一起玩耍的兄長，卻有的已經不在了，蘇心漓看著這片桃花林，聽著程子軒的話，總有一種是人非之。

“五哥，我們都長大了。”

因爲長大了，所以有必須要承擔的責任，而如果這就是長的代價，蘇心漓真的希自己永遠能夠活在過去，但是知道，不可能，過去的再怎麼好，都回不去了。

“是你長大了。”

程子軒回過頭，看著蘇心漓那張凍得通紅的臉，憐惜的將摟在懷中，“要是姑姑——”要是姑姑和歷仁還在的話，那該有多好的，他的漓兒，必定不需要承這麼多。

蘇心漓都還沒有說話，程子軒忽然鬆開，然後道：“參觀的差不多了，回屋去吧。”

程子軒說著，拉著蘇心漓的手，就往蘇心漓所在的院子跑，蘇心漓跟在他的後，跑了一段，上很快暖和了起來，看著奔跑的程子軒，忽然生出一種時倒退之，他們都還是小時候，而年齡與最相近的五哥去哪裡都喜歡帶著的五哥帶著玩躲貓貓，蘇心漓忽然很想再玩一次，但是再怎麼玩，歷仁哥哥都不可能再有不回來，他不會蒙著眼睛，從一數到十，然後在來找他們。還記得，歷仁哥哥是那樣溫文爾雅的人，十分的好說話，每次都是他去找他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顧大哥和歷仁哥哥真的很像，都善良的要命，而且爲別人著想，尤其心疼，想到蘇歷仁，蘇心漓不由的難，像是被針紮了一般。

因爲是一路跑著回去的，等蘇心漓回了屋的時候，上並不是很冷，只是有些氣吁吁，而且也有些口，沒等下人們送熱茶上來，蘇心漓就給自己和程子軒一起倒了杯溫水。

“五哥你有話想對我說？”

蘇心漓問這句話的時候，盯著程子軒，用的是肯定的口氣，不論是在馬車上，還是剛剛的梅花林，都覺程子軒似乎是有話要說。

程子軒微微一笑，爲蘇心漓的觀察微，這個他一心想要呵護疼的妹妹，改變了許多，而的這種改變，讓他覺得愧疚又難，如果當初姑姑和歷仁過世後，他不因爲難以接這個事實離開京陵城的話，而是一直都在蘇心漓的邊保護著，是不是就不用也不會經歷那些磨難？那樣的話，應該還是過去天真的樣子，那個活在象牙塔中的小公主，並非程子軒覺得現在的蘇心漓不好，很好，但就是因爲太好了，他才過意不去，太懂事的話，總會太累，承擔的太多，原本，歷仁過世，他應該將他的那份保護一起給漓兒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和蘇心漓一樣，程子軒在問蘇心漓這句話的時候，用的是肯定的口氣。

“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五哥？”

蘇心漓笑笑，能告訴程子軒的，都已經說的，而那些不能說的，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漓兒，你不覺得自己這幾日很奇怪嗎？”

蘇心漓心陡然一條，擡頭看向程子軒，程子軒雖然出生宦世家，但是有程家人有的明，而且心細如塵。

“哪有？我哪裡奇怪了？我怎麼一點覺都沒有？”

蘇心漓笑嘻嘻的說著，並沒有承認。

“沒有嗎？你不覺得自己對大伯母的態度很奇怪嗎？你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我。”

蘇心漓聽到這句話，臉上有些嘻哈的笑容在瞬間凝注，而那雙眼睛也在不自覺的變大，流出一種名爲吃驚的緒，意識到自己的轉變後，蘇心漓在心中無奈的笑了笑，面對定國公府的人，總會不由自主的流出最真實的緒。原本，程子軒也只是在猜測狐疑，看到蘇心漓這個反應，立馬明白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他笑了笑，“漓兒，我是你的哥哥，同時也是定國公府的人，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程子軒的口氣相當的強，蘇心漓略微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告訴他，他這五哥雖然是定國公府年齡最小的，但卻是最難纏的，可不像程子風程子謙那樣好騙，而且，程子軒做事向來都很有分寸，他又極在家，蘇心漓並不擔心他出什麼破綻來。

“確實和大舅母有關。”

蘇心漓盯著程子軒，在說起慕容雨的時候，目有一抹痛。

“我懷疑定國公府有細。”

雖說是懷疑，不過蘇心漓的口氣卻是相當堅定的，程子軒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微微吃了一驚，不過很快恢復瞭如常的神，“你懷疑這個細是大伯母。”

蘇心漓點了點頭，將自己戴在手腕上的玉珠手鍊取了下來，推著送到了程子軒的跟前，程子軒拿了起來，仔細端詳了半晌，看向蘇心漓肯定道：“是大伯母的手鍊，送給你的？”

自從慕容雨嫁到程府後，慕容雨就一直戴著這手鍊，程子軒自然是認得的，不過他並不知道慕容雨已經將它送給了蘇心漓，雖然過年那日蘇心漓去定國公府的時候，他也在場，當時提起了玉珠手鍊，但是他沒想到會是這條玉珠手鍊。

“這手鍊有問題？”

蘇心漓抿著脣，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原本並不想將這裡面有蠱蟲的事告訴程子軒的，不過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實在找不出合適的理由搪塞程子軒這樣明又敏銳的人，因爲如果不實話實說，本就沒有任何的證據說明慕容雨就是。

“上面有什麼東西？”程子軒盯著蘇心漓，有些急迫的問道。

“沒錯，這裡面有蠱。”

“蠱？你是說南夏的蠱蟲嗎？”

蘇心漓擰著眉頭，並不是很願的應了一聲，“您也知道，大舅母很珍視這玉珠手鍊，我現在是丞相，經常有很多事需要理，我擔心把它弄壞了甚至是弄掉掉，就讓流朱收好，一直都沒戴，過年那天我去外婆家的時候，大舅母提起讓我別辜負的一番心意，一定要戴著，我也沒放在心上，回來的時候，我就想著下次去定國公府的時候一定要戴上，不然的話，大舅母會生氣，但回來沒幾個時辰，就吃年夜飯了，我也就把這事給忘記了，晚上，我喝多了點酒，一直吵著要繼續，流朱拿了梅花酒進來，這蠱似乎酷梅花酒，從玉珠裡面出來了。”

“所以你初二那天才去定國公府？”

蘇心漓點了點頭，“半夜醒來後，我一直都呆在藥房，到第二天傍晚纔出來。”

程邵廷初三就要回去，初二的話，以他的脾氣，十有*是會和程鵬一起去京郊的軍營的，按道理，蘇心漓初一應該就會去定國公府，當時程子軒就覺得很奇怪，因爲他沒聽說蘇心漓有什麼事，而且，初二的早上，蘇心漓還去了趟相府，可沒多久就回來了，以蘇心漓現在和蘇博然的脾氣，應該先去的不會是相府才貴，程子軒猜測這其中可能是有什麼事。

“你是說大伯母要對你下蠱？”

顯然，對於這個事實，程子軒也覺得有些難以接，不過比起蘇心漓來說，他的反應倒也算平靜正常了。這回，蘇心漓並沒有點頭，只是用一種並不是很平靜的神看向了程子軒，沒有說話。

程子軒也沒有說話，蠱毒這東西，西越，金國，琉璃都沒有，就只有南夏有，當年，慕容雨曾經和程邵廷一起出徵過南夏，只是很小的一場戰役，但因爲軍中出了，泄了行軍的路線被包圍了，南夏那個地方，慕容雨是去過的，回來的時候，就是一的病了。蠱蟲之並不好學習，慕容雨應該是不會的，的蠱蟲十有*是別人給的，也就是說，南夏的皇靈一族有人想對漓兒不利，他們這樣的舉，針對的僅僅是漓兒還是琉璃呢？誰都知道，漓兒是定國公府衆人的心頭，要出了什麼事，定國公府必定會陷悲痛之中，而且爲子的漓兒現在已經居右相，在民間有完全不遜於皇后太后的聲和影響力，若是出了什麼事，必定會引起。

“你是怎麼察覺出我的異樣和大舅母有關的？”

蘇心漓疑的看向程子軒，覺得自己做的好的啊。

“既然你知道這裡面有東西，怎麼還繼續戴著啊。”

程子軒盯著桌上放著的玉珠手鍊，恨不得用眼神將它焚燒灰燼，蘇心漓奇怪，還以爲程子軒說的第一句話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證明這些事是大舅母做的之類的，顯然，程子軒相信，就算是這樣讓他難以接的事實，他也接的極爲坦然。

“蠱蟲已經全部出來了，現在戴著它什麼事都不會有的。”

程子軒盯著蘇心漓，“這件事蘭翊舒知道了吧？”

他本來是想說就算是這樣，也不應該戴著這東西，不過轉念一想，蘭翊舒肯定不會讓蘇心漓涉險的。

“昨兒你去定國公府，說要親自送大伯母回院子的時候，蘭翊舒就給門口站著的水兒使了個眼，我當時就站在他邊。”蘭翊舒使眼的時候，那眼神，明顯是有些擔憂的，蘇心漓之前不是沒和慕容雨單獨呆在一起過，而且慕容雨是漓兒的舅母，這又是在府裡，有什麼可擔心的，他就覺得蹊蹺。

“你送大伯母回了院子後，水兒忽然驚，你說沒什麼，事後我找了大伯母院子裡的下人問了這件事，回來後，你一直都有在提大伯母，讓大家對他好點，昨天，你明明都說了今兒不會去送大伯的，早上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接大伯母一起去了西安門，你不覺得自己的這些舉很反常嗎？”

程子軒要沒說的話，蘇心漓並不覺得有什麼，畢竟近來和慕容雨走的比較近，又給送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突然關心，也是說的過去的。

程子軒沉默了片刻，喝了口茶，然後將茶杯慢慢的放下，他盯著蘇心漓，神比起方纔還要嚴肅，“其實，我心裡一直都覺得大伯母不對勁。”

他的目幽深，“我記得小時候，我應該還只有六七歲，當時我院子裡有個很大的狗，我晚上經常鑽出去玩，有一次半夜我溜出去的時候，看到有人穿著夜行進了大伯母的院子，當時是蒙著臉的，但是我看著的形，第一反應就覺得是大伯母，還有，左眼的眼角，也有一點黑痣，走路的作很靈活，一點也不像生病虛弱的人，當時走的很快，我一直以爲自己看錯了，但是我又覺得，自己是沒有看錯的，後來我看著，就會忍不住想到那個晚上看到的那個人，總覺得古里古怪的。”

蘇心漓聽程子軒這樣說，不由瞪大了眼睛，難怪，難怪五哥這麼快就接了這個事實，原來，他一早就已經有所懷疑了。

“要說虛弱，的確實很虛弱，但是你看，有些時候也不是那麼弱不風的，上次你在府外布粥，不是還來幫忙了嗎？還有今日，西安門有幾百臺階，不是照樣走上去了嗎？而且還是這麼冷的天，你有沒有覺得，是吹了風也好，沒吹風也好，好像永遠都是這個樣子，這都已經六七年了，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你都不覺得奇怪的嗎？那樣的，應該——”

程子軒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蘇心漓卻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沒往這方面想，程子軒這一提，也覺得很不對勁，的虛弱了太久了，太子的子也不好，但是時好時壞的，有宮中的醫調理著，好幾次都是九死一生。

“那你怎麼不早說？”

“你覺得我要說了，會有人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