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漓的聲音，平靜到機械，可的話，對程鵬來說，卻無異於晴天霹靂。

“蠱蟲？”程鵬重複了一聲，如果蘇心漓說的是別人，程鵬或許還能平靜淡然的接，但是慕容雨——

“是，蠱蟲，還記得嗎？外公，今年正月初二我纔來您家，我明明知道，您那日會去軍營不在家，而且我之前還允諾過你們，會初一那日就過來陪你和大舅舅他們吃飯的，因爲發生了某些我難以接的事給耽誤了，之後，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大舅媽，所以我先去了定國公府，但是我又擔心大舅舅還會因爲幾年前發生的事耿耿於懷，所以從相府離開後，我立馬就來看你們了，玉珠，一共有兩條蠱蟲，還有一條活著。”

接著，蘇心漓將新年那晚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程鵬，蠱毒，梅花酒，那個代替死去的下人，還有程子軒對慕容雨的懷疑，蘇心漓越說，程鵬的神就越是凝重，他看向蘇心漓，那雙虎目，滿滿的都是擔憂，“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一直瞞著不告訴我們？”

話剛說完，他就嘆了口氣，他握住蘇心漓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倒吸了口涼氣，蘇心漓的手心很涼，不應該說涼，應該是冰，沒有一溫氣，似乎都僵的，他握著蘇心漓的手，看著那雙憂傷的眼睛時，忽然想起程邵廷回來那日，慕容雨牽著蘇心漓的手，再三提起讓戴那玉珠手鍊的事，他當時真的沒有多想，但是和蘇心漓說的這些事聯繫起來，程鵬也不由生出了懷疑。

慕容雨嫁到定國公府已經幾十年了，他一直都很信任，這要旁人對他說這些話，他必定會認爲那人是信口雌黃，但如果是蘇心漓，還說的這樣有理有據，雖然蘇心漓現在才十四，尚未及笄，其實還是小孩子，但是比起慕容雨來說，程鵬還是信任蘇心漓，不單單是因爲上有讓人信服的氣質，更重要的是，他這個外孫說過，最大的願，就是定國公府闔家平安，最大的責任，就是定國公府的平安，說過，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守護定國公府上下的安危。

說，不介意定國公府再強一些，就算揹負上罵名也無所謂，那個時候他就覺得他的這個外孫是真的懂事，那個時候，他就覺得，他的這個外孫，他是可以無條件信任的，而且，事實證明，那日的話，漓兒並非只是說說而已，這一年不到的時間裡面，爲定國公府做了許多，說過，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定國公府，雲氏不止一次的向說起過，當太后問蘇心漓有什麼願的時候，要的就是定國公府上下的平安，所以，在蘇心漓說明了懷疑慕容雨的原因後，他就沒想過，蘇心漓說的可能會是謊話，而那串玉珠，只是個巧合，儘管他心裡十分的希，那只是個巧合，但是他清楚，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那麼多的巧合，而且，他覺得蘇心漓必定是多方取證後得到了證實才會告訴他這件事的。

“我送流雲到定國公府，名義上是讓照顧外婆，代替我在外婆跟前盡孝，其實是爲了讓監視大舅媽的一舉一，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程鵬聞言，也嘆了口氣，“委屈那孩子了。”

程鵬說完，想到慕容雨，又很快擰起了眉頭，程鵬心疼蘇心漓，那是一丁點也不比雲氏，而且他一直都覺得，當年程立雪和蘇歷仁之所以會出事是因爲他的緣故，他心裡一直都覺得愧疚，雲氏給蘇心漓的那些東西，都是他得來的，他就是恨不得將他認爲好的一切全部都給蘇心漓，不管那串珠子是巧合還是其他，它都差點要了蘇心漓的命，就這一點，就足夠他對慕容雨生出很大的不滿和疙瘩。

“也委屈你了。”

程鵬輕輕的拍了拍蘇心漓的手，在這件事發生後，蘇心漓並沒有告訴他們任何一個人，甚至老五主問起的時候，還替大媳婦解釋，蘇心漓希定國公府上下融洽快樂，必定是不願意揭事的真相，傷害老大和子落昱凡他們的，一直都在給慕容雨機會。

“外公，你仔細想想，你不覺得今天的大舅媽很奇怪嗎？大舅媽違抗了您的意思讓人通知了我雲姨的事，還有，雲姨出手，是提出搜查房間的，這實在有些巧合，今天說的每句話，都想將雲姨的死推卸到流雲的上，外公，流雲是我的婢。”

蘇心漓繼續說著自己的疑點，“還有，我檢查過雲姨的，的上並沒有任何致命的傷口，但是耳廓的位置，有一道極爲細小的疤痕，我用另外一條剩下來的蠱蟲在的上做過試驗，蠱蟲進的時候，應該是沒有知覺的，但是會留下極爲細小的疤痕，在發現這傷痕之後，我在雲姨的耳廓了好久，我說，如果可以和仵作那樣解剖的話，能找到真兇，之後，大舅媽藉口不適離開了，沒一會，雲姨耳廓的位置開始流，然後渾上下都開始流，接下來的事，外公您也知道了。”

雖然之前程鵬已經站在了蘇心漓這一點，但還是抱著某種僥倖的心理的，只是常年行軍，就算有這樣的心態，他也不會說出口，現在，聽蘇心漓這樣一分析，他真覺得慕容雨的嫌疑很大，想到自己的大兒子和幾個孫，程鵬原本就不好的心實在是有些糟糕，而且，的很。

“外公，您相信我嗎？”

蘇心漓見程鵬蹙著眉頭，擡頭，認真的看向他說道。

程鵬出一隻手，了蘇心漓的臉，“你這孩子。”

他著蘇心漓的臉的手有些抖，聲音也有些哽咽，眼眶也和蘇心漓一樣紅了，他不知道，蘇心漓承了這麼多，真的是將定國公府的重擔全部都挑在自己上了，程鵬覺得心疼，哽咽的都說不出話來，“外公相信你，我的漓兒不會欺騙外公，更不會無故卻污衊傷害定國公府的人。”

“外公。”

蘇心漓哽咽著了一聲，紅紅的眼眶，有眼淚落，這種被自己親近的人信任的覺，真的很好，很溫暖。之前，還擔心，因爲是慕容雨，外公不會相信，如果外公不信任，必定不會防著慕容雨，那時候，真的就要每日忐忑不安，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你這孩子，爲什麼不讓子風他們知道？”想到自己的幾個孫子可能會誤會蘇心漓，程鵬都覺得心裡不舒服。

“因爲現在還不是時候。”

蘇心漓吸了吸鼻子，低頭了眼淚，眨了眨眼睛，擡頭再次認真的看向程鵬，“外公，您有考慮過嗎？大舅媽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想要在我的上植蠱蟲？爲什麼要傷害雲姨嫁禍給流雲，挑撥我們的關係？做這些有什麼目的？外公，這件事，絕對不簡單。”

“漓兒，沒什麼比你的安危重要。”

程鵬他自然覺到了，這件事並不是那麼的簡單，但是慕容雨想要傷害的是蘇心漓，定國公府，有一個對蘇心漓來說極爲危險的人，程鵬不放心蘇心漓冒險，在他看來，這些事，可以從長計議，蘇心漓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至於程邵廷和程子落程昱凡他們，他們是男子，便是再大的打擊，也應該承，而且他們是舅舅是哥哥，爲蘇心漓做出一些犧牲，也是應該的，而且蘇心漓再要出了什麼事，雲氏肯定是承不住那打擊的。

“蘇志明的死狀，和雲姨很相似。”

程鵬一愣，看向蘇心漓，不明白爲什麼突然提起蘇志明，蘇心漓抿著脣，的樣子嚴肅又認真，然後，用一種極爲篤定的口氣說道：“有人想置整個定國公府的人於死地，甚至，顛覆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