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了的言外之意,寧殷眼底的慌消散,起結了:“小姐的意思是……”
“是的,我可以留下你。”
虞靈犀看著他的眼睛回答,“希你,莫要讓我失。”
寧殷立即道:“我什麼都願意為小姐做。”
虞靈犀張了張,想說的話有很多,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隻提起階前青石上擱置的燈籠,朝廂房徑直行去。
廊下,年久久躬佇立。
直至目送的燈盞消失在月門之後,他方直袍座,端起食案上尚且溫熱的屠蘇酒,斟了一杯。
寧殷端起酒杯,卻並不飲下,竹簾投下的暗影遮擋了他的神。
風起,竹簾卷,開的酒水漣漪中,映出年如狩獵者般涼薄輕勾的線。
“留下來怎麼夠呢?”
接下來,他需獲得的信任,近的,明正大地去布一場蟄伏已久的局。
……
回到廂房,虞靈犀靠著門扉長舒了一口氣。
胡桃將紗燈擱在案幾上,又點亮了燭臺,回首瞧見自家主子心事重重的模樣,便忍不住多道:“小姐,雖說咱們府上家大業大,多幾十百來個奴仆也養得起,可他畢竟只是一個無名無姓的流浪乞兒,您給他治傷不說,還要將他招府中,是否太過善良衝啦?”
虞靈犀也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做得倉促,但並不後悔。
雖解決了北征眼下的危機,但父兄一直遲遲沒能查出來布下陷阱的幕後真兇是誰。
不管敵人是誰,都難逃一個位高權重,甚至很有可能是皇族中人……
那是虞靈犀無法撼的人,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趁著寧殷如今落難,暗中扶植他。待他兩三年後權傾天下,便能為虞家的靠山,鏟除藏在幕後的佞。
唯一的問題是,太了解寧殷了。
哪怕他現在表現得人畜無害,虞靈犀也忘不了他前世隻記仇不報恩的殘暴。這樣的人無疑是一把危險至極的刀刃,既能傷人,也能傷己。
稍有不慎,必滿盤皆輸。
如何讓寧殷稍稍改變子,承虞家這份恩,是虞靈犀眼下最頭疼的難題。
“既然應承他了,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虞靈犀將胡桃喚到邊,叮囑道,“給那人換間乾淨通些的房舍,不許他來前院,也不許任何人指使他乾髒活重活。還有,若是父兄問起來,你便說是我留下來替我養貓的。”
胡桃應允:“奴婢明白。”
過了年,寧殷的傷差不多好全了。
也是奇怪,從自己答應留下他,他傷愈的速度便快了許多。
虞靈犀還未想好該如何走下一步,索便讓他呆在後院,從自己的月錢裡分了一份養著他,讓他替自己照顧小貓花奴。
這一想便是大半個月過去。
回過神來時,已雪化開春,花苑中的十來株桃樹都巍巍吐出花苞新芽。
唐公府送來了請帖,邀請虞家兄妹七日後一起去城郊的歸雲山踏青狩獵。
虞靈犀上輩子被圈在趙府和王府多年,這輩子一重生過來就被父兄北征和寧殷的事分了神,都沒來得及好好出門遊玩放松,被閨中好友邀請,自然卯足了勁兒想去。
何況唐公府聲頗高,老太君唯一的孫兒要主持圍獵,京中大多數宦子弟都會應約前去,正好方便虞靈犀打探一些消息。
圍獵要進行兩三日,虞夫人擔心麼弱,會凍著傷著,本不同意虞靈犀應約。
但架不住小兒百般央求,隻好松口道:“你兄長朝中事務繁忙,不能同行,便讓辛夷陪你去。多帶些侍衛和馬夫,別人狩獵你遠遠看著便行,千萬莫往危險之跑。”
虞靈犀連連頷首應允,這才下去安排出行事宜。
三月初,風裡的刺骨寒意褪去,暖意融融。
虞辛夷已經整頓好圍獵隨行的人馬,府門外一片馬蹄噠噠的熱鬧。
虞靈犀換了方便出行的窄袖春衫,便見胡桃捧了個首飾匣過來,笑問道:“小姐想佩戴什麼釵飾?奴婢打探過了,今日應約的貴頗多,趙府的表小姐也會去呢!小姐定要挑些奢華好看的首飾,將們都比下去才行!”
聽到“趙府表小姐”幾字,虞靈犀挑首飾的手微微一頓。
前世在趙府經歷的種種,以及自己死後被寧殷劃花的、那張模糊的臉猶歷歷在目。
下心中複雜的緒,長舒一口氣,從匣中隨意挑了對看著順眼的翡翠蝴蝶珠花,道:“就戴這個吧。”
胡桃認出了這對珠花,抿一笑,一副“果然選這個”的模樣。
辰時,圍獵的隨行侍從便氣勢磅礴,從虞府出發。
虞靈犀和侍婢乘坐馬車,虞辛夷手不凡,便單獨策馬在前方開道。
到了城門,薛岑並幾個士族子弟的人馬已經等候多時。
薛岑只和虞辛夷點頭打了個照面,便策馬朝虞靈犀的馬車而來,勒馬喚道:“二妹妹。”
虞靈犀開車簾,探出頭回應:“岑哥哥,你怎麼還在這?”
“等你一起前行。”
說著,薛岑瞧見了虞靈犀鬟發上簪的那對珠花,眼睛一亮,清雋的面容上浮現些許紅暈,“二妹妹戴的,可是我去年送的那對翡翠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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