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陳紅玲看到陳揚的紅紙，臉上出了微笑。

　陳揚拿出兩張嬰兒登記卡，再在另一張紅紙上寫起來。

　“兒陳妍，一九八五年十一月五日十一點六分生，重四斤九兩。”

　寫好后，遞給九嬸，九嬸再展示給陳紅玲看。

　名字是陳揚補的，正是陳紅玲取的十二個名字之一。

　陳揚再寫一張。

　“兒子陳波，一九八五年十一月五日十一點十一分生，重五點二斤。”

　陳紅玲都看見了，也都看清楚了，微笑著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三天以后。

　護士長告訴陳揚，兩個孩子很健康，可以離開保溫室了。

　陳揚和九嬸來到保溫室。

　陳揚雙手洗得干干凈凈，換上醫院的服，來到兩個小家伙面前。

　兩個小家伙都醒著，沖著陳揚笑。

　陳揚手要抱，可又不敢。

　護士長先抱起兒陳妍，“陳妍，好名字。小陳，的小名就妍妍吧。”

　“護士長，謝謝你。”

　護士長把妍妍遞給陳揚，陳揚笨拙的接過。

　護士長笑道：“一看你就是沒抱過孩子。”

　陳揚笑道：“我抱過。我三妹三弟也是雙胞胎，比我小九歲，我抱過他們。”

　護士長笑著噢了一聲，“照這麼說，你家肯定有雙胞胎基因。”

　“可能吧。我爺爺那輩，二叔公和三叔公也是雙胞胎。”

　護士長又抱起兒子陳波，“陳波，也是好名字，小名就波波吧。”

　陳揚一邊點頭，一邊將兒妍妍遞給九嬸。

　九嬸接過妍妍后，陳揚再從護士長手里接過兒子波波。

　護士長道：“現在跟我來，讓他們的母親見見他們。”

　跟著護士長來到重癥監護室。

　陳紅玲今天神不錯，坐靠有病床上，正翹首以盼。

　兩個孩子一手一個，陳紅玲抱在懷里，不釋手。

　陳紅玲向護士長提要求，“護士長，讓他們留在我邊可以嗎？”

　護士長微笑道：“可以，張副院長已經同意了。不過，你不能喂他們。”

　陳紅玲苦的笑笑，點點頭道：“我也沒有。”

　護士長沖著陳揚道：“托人找找關系，買點進口來。進口貴是貴不，但質量很好，對孩子的長很有好。”

　陳揚道：“我已委托葉姐幫我去買了，今天應該能送過來。”

　護士長點點頭，看一眼陳揚，轉出門。

　陳揚會意，跟著護士長出來。

　護士長走幾步才停下來，“小陳，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一方面，你人的病不會傳染，小孩可以跟在一起。另一方面，本來是無菌室，你們和孩子不應該待在里面，但就你人現在的況，有菌無菌都已經無所謂了。”

　“還有，還有多時間？”

　“不停藥，一兩個月，停藥的話，可能隨時吧。”

　“你們跟說了？”

　“說了。不說心里也明鏡似的。”

　“護士長，謝謝你，你們辛苦了。”

　“沒什麼，這是我們的職責。”

　護士長走后，陳揚回到病房。

　“揚，葉姐還沒來嗎？”陳紅玲問道。

　“還沒，不過應該快了吧。”

　九嬸道：“晚一點沒關系。兩個小家伙，剛剛在保溫室喝過了。”

　陳紅玲笑了笑，“不是，我讓葉姐帶照相機來，給我給咱們拍幾張照片。”

　陳揚也笑笑，“老婆，如果拍照的話，你這形象可不好，你得拾掇拾掇。”

　陳紅玲忙問，“我不好看嗎？”

　“呵呵，跟咱們村的十差不多。”

　十年近八十，已經癡呆，半年洗一次澡，服一個月不換，十天才洗一次臉，是全村最臟的人。

　陳紅玲又問九嬸，“九嬸，我不好看嗎？”

　九嬸不敢全說實話，“有點，但拿十比，那是開玩笑呢。”

　陳紅玲向陳揚要自己的包。

　陳揚知道陳紅玲要什麼。他拿過陳紅玲的包，從包里拿出一面小鏡子。

　陳紅玲對著鏡子看著自己。

　陳揚笑道：“怎麼樣，老婆，你是不是應該打扮打扮。”

　陳紅玲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陳揚接過兩個孩子，放在護士長剛才拿過來的嬰兒床上。

　兩個小家伙已經睡著了。

　這時，葉菁來了。

　果然，葉菁不僅帶來，還帶來了照相機。

　葉菁和九嬸一起幫忙，陳紅玲的面貌煥然一新。

　關鍵是葉菁有化妝品，隨帶著，用在了陳紅玲臉上，效果特別的好。

　葉菁給陳紅玲拍了很多照片，膠卷就換了五次。

　單人的、雙人的、全家的、還有與葉菁和九嬸合影的，以及兩個小家伙的照片。

　陳紅玲累壞了，午飯沒吃就睡了過去，直睡到晩飯時分。

　幾天之后，陳紅玲又長時間于昏迷狀態，醫院給陳揚發了第三次病危通知書。

　張副院長不讓陳揚待在病房里。

　但陳揚守在病房外，一步也不肯離開。

　九嬸帶著兩個小家伙，待在附近的一個病房里。

　葉菁過來，幫忙照看兩個小家伙。

　陳揚明白，大家也都明白，陳紅玲的日子不多了。

　陳紅玲自己也明白。

　從十一月五日生孩子，到十二月三日，陳紅玲頑強的堅持了近一個月。

　實在不能再繼續了。

　張副院長告訴陳揚，陳紅玲不行了。

　可是，十二月三日中午，陳紅玲突然清醒過來，要見陳揚。

　陳揚就在邊上。

　陳紅玲看著陳揚足足十多分鐘，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葉菁和九嬸抱來兩個孩子給陳紅看。

　護士長在葉菁和九嬸邊小聲說了幾句。

　兩個人把孩子遞到陳紅玲面前。

　陳紅玲親了親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都哭了起來。

　護士長示意兩個人將孩子抱出去，自己也退出病房。

　陳紅玲重新看著陳揚，兩只眼睛睜得很大。

　“老公，抱，抱抱我。”

　陳揚將陳紅玲抱在懷里，潸然淚下。

　陳紅玲努力的將手放在陳揚的臉上。

　“老公，你真帥。”

　陳揚的眼淚，順著陳紅玲的手背流淌，消失在瘦小的胳膊里。

　“老公，帶，帶我回，回家……”

　陳揚點著頭哎了一聲。

　陳紅玲雙目閉，沒再開口。

　陳揚抱著陳紅玲一不。

　護士長走進來，在陳揚耳邊輕輕說道：“記住吧，十二月三日十二點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