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思念(百耳) ...
百耳驚醒,睜開眼看到火塘中散發著陣陣暖意的火焰,神思一陣恍惚。他剛剛又夢到圖離開前的樣子,那失落的表如同鈍刀在切割著他的心臟,讓他恨不能將人一把抓回來,告訴對方無論要什麼自己都能答應。
他前生加今世從來沒為任何一件事後悔過,卻唯獨此事了他心中的一個結,隨著圖失蹤的時日增長不僅沒淡去,反而越結越深。日日這般想著念著,倒使得原本的三分濃了七分,心中的煎熬雖不似最初時那般激烈如炙,但卻變得更悠久綿長。
前有東西拱了下,將他遠逸的心緒喚了回來,低頭一看,卻是睡在床上的小崽不知什麼時候翻了下來,進了他懷中。在雪白的一團中可以看到小腦袋中央有著一點火紅髮,是二子旭。他下意識地往小床那方看去,正好看到另一團雪白翻過床上的圍欄,一屁墩坐在地上,雖然當初老拓做這床時沒做太高,但也足夠將小傢伙摔得暈頭轉向。不過他並沒有起,而是就這樣支起頭,看著小東西原地懵了會兒,然後甩了甩頭,屁顛屁顛地往自己這邊跑來。等發現他的目時,小傢伙立即一改之前的悶不吭聲,嗚地聲剎住了腳,出一臉委屈的表,烏溜溜的眼睛裡浮起水。顯然是怕被責備,索先告了那害它摔疼的小床一狀。惹得已經睡下的旭抬起頭看了眼,目中頗有恨鐵不鋼的意思。
「過來。」百耳對它招手,面無波,讓人看不出他是否生氣了。
小崽是三子昭,上也有火紅的,不過沒長在頭頂,而是長在四足,如同踏火一般。對此,百耳原本有些不解,畢竟他們的阿父上只有白和一圈黑,這火紅的髮來得未免太稀奇。直到幾個老人說起,他才知道原主的阿爺是一頭全火紅長的豹子。
昭最怕自家阿帕出這樣的表,遲疑了下,才跑過來,在百耳臉邊蹭來蹭去撒,想讓他心。
百耳本沒責備的意思,手在昭上了兩把,然後將之攬進懷中跟旭團在一起,才說:「睡吧。」不過幾個月的孩子,他又能多嚴厲。說著,目掃了眼火塘對面的古,以及四肢攤開趴在古臉上的大兒蕭圖。不由搖了搖頭,沒再去管。等到古不過氣來,自然就醒了。
如今已是雪季尾,相較於圖等人在大雪天也要拖著傷口未癒的進山林打獵,百耳部落的人卻過了有始以來第一個沒有凍而死,溫飽自足的雪季。如果不是因為剛出生的三個小崽子,百耳只怕在雪季的時候也會出去尋人,每當想到那個還帶著些孩子氣的人不知躲在哪個山裡被寒所迫,他就坐立難安。
雪季同樣七個滿月,旭已經能夠化形,不過化形後站不起來,爬起來也慢,所以小傢伙還是喜歡以形到跑。倒是昭,看著機靈得很,但也不知是不是太弱,又是三個兒子中最小的緣故,直到現在還只是小的樣子。剛開始的時候百耳還會揪著心,想到那些部落的習俗,後來也就放開了。反正不管怎麼樣,都是他的兒子,他倒要看看誰敢趕他的兒子出部落。
出乎他意料的是,並沒有誰提起此事,連以前一直看他不慣頑固不化的葛巫也從來沒表現出過這種意圖。倒是後來薩為他解了。
「部落裡的這些人,有大半都是被拋棄的,又怎麼會還想著拋棄別人。」說這句話時,薩正抱著昭,一邊,一邊目懷念的神,顯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好友,「何況就算真有人有這種想法,我也不會答應。」
那個時候,百耳才知道,原來葛巫也是被原部落的人拋棄的。當初攻山,趁著混,在族長的暗示下,他們拋棄了對於他們來說已經老邁無用的族巫。至於部落傳承,在命都快沒有的況下,還有誰去在意。難怪葛巫對於跟荊一起來的那些人態度極為不善。但顯然他也清楚自己現下境,所以並沒做更多的事。
整個雪季,部落沒再像以前那樣,全部都在屋子裡窩冬。按薩的要求,每隔幾天,就會派出一組人去到山林裡呆上一整天。不為獵食,只為鍛煉。至於留在部落裡的,因為拓帶著人已經做出不弓箭,所以基本上都是在練習箭法,以及互搏。亞仍然天天都會晨起鍛煉,也學弓箭拳腳刀槍,但沒有再林。百耳對於上次走火魔的事仍心有餘悸,沒敢把功教給亞,害怕他們也出現那種況,到時就不一定有自己那樣的好運氣。至於閒下來的時間,亞跟著阿織用綿捻線織布,人則跟著老拓打制各種兵,這些東西怎麼都不會嫌多。
至於百耳曾經想過教的兵法謀略,奇門遁甲這些,原本十三個亞還有一些人都很興趣。但是沒過多久,還每天來他家裡,一邊跟三個崽玩一邊學的,就只剩下紅佾,桑鹿和薩允諾幾人了。當然,還有大部分時間都要跟在薩後的陶陶。荊倒是對兵法興趣,至於奇門遁甲,卻是一點耐也沒有。不過因為允不管百耳說什麼,都會靜靜地聽著,所以他也會老老實實地蹲在旁邊相陪。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下,也不知荊是怎麼磨的,在還沒雪季的時候,就搬到允他們的石屋了,倒比跟允關係很好的諾更與允形影不離。允是那種你對他好,他就會百倍相報的人,因此對於一直對他和小穆頗多照顧的荊也極為縱容。
雖然留到最後的人沒有多,但加上三個年紀尚鬧騰不已的孩子,已足夠塞滿百耳的時間,讓他不至於有太多空閒去為圖的境擔憂。所以只在午夜夢迴的時候,他才能靜靜地去想那個人,哪怕煎熬,也只是那一會兒。不過,這並不會搖他打算在雨季到來時,帶著兒子繼續出發尋找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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