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當然也沒忘記自己來的主要目的，找上秦戈說起了石脂水的事來。

都是自家人，秦舒也沒正經走流程，開門見山，“哥，沅凌想打你石脂水井的主意，但他還不至于明搶，想跟你商量著，大概就是花銀子跟你買石脂水，你看這筆生意能做嗎？”

秦戈捂了捂額頭，“你真該跟阿鸞學學怎麼做生意。”

“我又不是來跟你做生意的，我就是來傳個話，你可千萬別看在我的面子上跟他客氣，人可是皇帝，你客氣個啥。”

秦舒對秦戈一直都是愧疚的，要不是非要當這個皇后，哥哥也不至于要避嫌離開晏城，雖然如今因禍得福，但這不是可以原諒自己的理由。

“你要覺得行就行，不行也別勉強，你也別擔心我，我如今能照顧好自己，真的。”

秦戈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我沒說不行。”

之前秦戈并不確定千樹島的石脂水究竟有多，但如今看來，已是大大超出他的預想，就連吉特都說，他此生都未曾見過如此富的石脂水。

阿鸞用來做石燭，對石脂水井來說幾乎看不出消耗，他便已經了心思。

他一日為國朝的將軍，此生都希能護國朝安寧，只是若他以永寧王的份用，朝廷必然會心生忌憚，興許會掀起不必要的紛爭。

朝廷肯拉下臉面來與他商議，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你隨行的人當中，應當有能與我詳談此事的人吧。”

秦舒一邊點頭一邊吃點心，“有的，我哪兒懂這些，哥哥若是答應，就與他們詳談，來了不呢。”

朝著秦戈眨了眨眼睛，“哥你可別手啊。”

秦戈好笑地搖頭，“行了，吃你的吧，一會兒如霽醒了又會來找你玩，他這個年紀的孩子兒不知道累，你多攢些力氣。”

這個秦舒是不擔心的，也恨不得時時能與秦如霽在一塊兒。

將點心塞進里，秦舒拍了拍手上碎屑，“這幾日我發現如霽還是膽子小了些，不像，天活潑大方，幸好他不在宮里，不然這個子，一定會被欺負的。”

鼓了鼓腮幫子，“怎麼就不多像我一些……”

秦戈瞥了一眼，“如霽這是生謹慎，跟沅凌從前十分相似，你難道不記得我們剛認識沅凌的時候，他是什麼樣了？”

秦舒……記得……

差不多就是秦這個年紀的時候，就見過了沅凌。

那會兒的形已經有些模糊，但沅凌給留下的印象卻一直留在腦海里。

就想，怎麼會有這麼安靜的人呢？也不怎麼說話，就只跟在哥哥邊，旁人問他要什麼他都給，哪怕是他很喜歡的東西。

秦舒那時候哪里有什麼皇子不皇子的概念，見有人一次兩次的欺負他，就怒了，將人拉到自己后，跟別的皇子打一團。

小孩子打架，自然是不會被降罪的，但打的是皇子，秦家做做樣子還是要的，罰足在自己院子里。

秦舒也沒當回事兒，爹娘素來疼，足也就是上說說，照樣過得開開心心，卻沒想到從那以后，便三五不時地會見到沅凌。

他說是頭一個會為他抱不平的，說那些事兒他都已經習慣了，宮里的孩子不能如一樣隨，想要他的東西給出去就能些麻煩，不至于要大打出手。

秦舒反正是不認同的，二哥說了，吃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吃虧，覺得沅凌比還大一點呢怎麼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嗯，一定是宮里的人欺負他不教他這些。

于是秦舒就決定自己來教他，帶著他在晏城瘋玩，給沅凌力行地教授什麼不吃虧，實在打不過就去二哥，沒人打得過二哥。

之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那個被秦舒拉到后的小男孩慢慢站到面前，秦舒欺負的時候都來不及去跟秦戈說，沅凌就會幫著出氣，變了站在沅凌后……

“小姑姑。”

秦舒回神，秦如霽從門口吧嗒吧嗒地跑過來，撲到懷里，手里還拿著一塊兒飴糖，“小姑姑吃。”

秦如霽亮晶晶的眼睛，總會讓秦舒想起當年的沅凌，不由地笑起來，還真是跟他爹一模一樣。

不過也不完全一樣，這孩子只是謹慎，卻沒有怯懦，好。

……

秦戈與朝廷派來的人周旋，這事兒阿鸞不參與，整日跟秦舒膩在一塊兒。

“要是往后你每年都能來一趟就好了。”

沈鸞嘆，秦舒眼睛眨了眨，“……也不是不可能。”

“真的？”

秦舒笑起來，“等回去慢慢來吧，我覺得沅凌最近變得有點不一樣，沒準兒能行。”

也不瞞著沈鸞，說從前自己是事事順著沅凌心意，他自然是高興的，自己提出的要求也會答應，但跟現在還是不一樣。

“我也沒特意討好他，心里怎麼想的就怎麼做，主要也是想明白了，我可是皇后，做點什麼不行，也不是一定就要抓著一個人的意過日子，結果他反而好像更在乎我……我也說不清楚那種，奇怪的。”

秦舒在方面還是弱的，沈鸞卻聽懂了的意思。

“你還記得甄皇太妃嗎？那會兒你不是也奇怪，為何甄皇太妃對太上皇若即若離，榮辱不驚，甚至有些怠慢，卻依然寵冠六宮，無人能撼上的榮寵。”

“我現在也奇怪呢。”

太上皇和甄皇太妃常年住在行宮，宮里只有太后坐鎮，這太不符合規矩，太上皇卻執意如此，秦舒和沅凌定期去行宮給他們請安的時候，發現甄皇太妃依舊是那般淡然，并沒有因為這般殊榮而有任何改變。

“因為甄皇太妃可能是宮里唯一沒有去刻意討好太上皇的人，當然也沒有刻意疏離，從頭到尾，都只是順著自己的心意，貴妃也好，皇太妃也好，皇上去見也好，不見也好，都不曾為誰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