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得北風急,吹得雪紛紛。
幾個饅頭下肚,吃飽以后,林亦依心里的那點子不安才稍稍了些下去。
不過也只是了一點。
轉而又想起自己眼下的艱難境。
覺自己突然掉荒漠中,只能指眼前如指示牌的男人幫忙。
怕服上的泥土掉渣,林亦依只坐了半邊坐墊,子不由地朝前傾了些,單方面拉近與駕駛位的距離。
心里轉了幾十道彎,決定從最簡單的寒暄開始,“司機大哥,你幫了我這麼多。
我還不知道你什麼名字,要是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
趙盛從后視鏡瞟了一眼,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流氓開始套近乎,接下來應該是和他混然后方便行事?
“姓趙,單名一個盛字。”
“趙盛?”
林亦依本就存了拍馬屁的心思,一個名字自然要捧出花,牽出一堆故事。
睜著一雙盈盈水眸,笑著輕呼出聲,“哇~你名字真好聽,盛這一個字很襯你。
盛,繁茂,向上生長,說明你是一個積極樂觀,好善樂施的人。
同時也寓意著,你將來肯定會有大作為。”
“用一句話形容,行一行,行行行。”
剛才趙盛故意試探,特意點名姓趙,看毫無反應,心里本來還有的一兩分懷疑在頃刻間消散。
他任溜須拍馬,直著腰板漫不經心地又是一笑。
“你還會解名,那你說說你的名字又是什麼意思。”
林亦依聽出他話里地譏諷,也窺見了他的神不屑,但還是討好地笑著,像沒發現異樣。
“我的名字說出來有點無趣…”本來想讓他猜,但下雪天開車,天也黑了。
為了安全起見,自己又避開了彎彎繞,“亦勢而依的亦依,是不是有點墻頭草的意思?
人如其名有時候說的也對。”可惜姓林,林同零,那就是無可依。
這麼湊巧?趙盛不急不慢地又問:“姓呢?”
“雙木林。”
林亦依沒撒謊,直接報的真名,因為清楚,這個時代沒有這號人,說什麼名字都只是一個代號。
就算說的是真名,不相信的人都只會認為是假名。
林亦依三個字眼,讓趙盛本就提防的心拔到最高,村里死去的知青就這個名字。
或許是千篇一律的貨車生活過于枯燥無味,他對上的謎團,又多了幾分好奇。
兩個同名同姓還長得相像的人,簡直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不是那個林亦依,但又林亦依。
...
刻意套近乎并沒起什麼作用,兩人互通姓名以后,又歸于沉默。
傍晚六點半到了一小鎮,天也徹底暗了下來。
林亦依不知道是哪,也沒敢自揭其短的問,只乖巧地坐在后面手取暖。
趙盛看穿得單薄,又嫌一臟,考慮了一下時間問題,“我帶你去澡堂子,你把自己收拾干凈。
坐墊掀起來,下面的包里有我的服,你暫時穿我的棉襖。”
林亦依點頭照做,掉運外套穿上他的舊棉襖,男人的服寬大又厚實,比的服寒。
雪下了一天,一直沒停。
路面結了不冰溜子。
林亦依跟著趙盛后面,好幾次差點腳下打摔跤。
等到了洗澡堂,也是開了眼見。
錢加票據的易讓更加深刻地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麼時期。
應該是1960年到1980年之間。
公共澡堂人不多,熱騰騰的水能緩解一天的疲累。
怕寒冒,林亦依特意多泡了幾分鐘。
洗頭洗澡洗服加起來也沒有用到一小時。
要不是頭發梢上也有泥,本就不會洗頭。
畢竟天太冷了。
頭發不容易干。
林亦依用的巾是男人的洗臉巾,等頭發得差不多,又到外面的火盆邊烘烤手里的東西。
掌大小的一塊,做賊一樣的混在服里烤。
澡堂外的男人早就洗完澡,又去飯店買了十個窩頭和兩飯盒蛋花湯。
等看到穿男人服出來的林亦依,趙盛跟對了一個視線就自顧自地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晚飯在車上解決。
林亦依兩個小時前才吃了饅頭,現在自然是吃不下窩頭,只分了半盒蛋花湯喝。
趙盛手臂環,靠在椅背睨視著,“你晚上睡哪?”
想著昨晚和他睡一個被窩的事,林亦依沒好意思說,抿了抿角,頭往旁邊的后排位看了一眼。
“車上?”
他明知故問以后,又自問自答,“不行,今晚我要好好休息,住招待所。”
“那你住招待所,我一個人住車上就好。”聽他要住別,林亦依打心里高興。
“車上有貨,你覺得我能讓你一個住車里?”
男人把當賊,林亦依也能理解,但為此又要住一起,心里是一百個不愿意。
可沒有選擇權也沒話語權。
最后貨車開進一院落前,林亦依按照趙盛的話提前下車,繞著紅磚墻到后面巷子。
立在電線桿下淋雪,當了會悲慘電影配角。
等了一會兒,一樓的一扇窗戶打開。
探出男人的半張冷臉,趙盛朝招了招手,林亦依小跑過來,在他的幫助下,半拽半端地翻進了窗戶。
十幾平的單間,除了一張木架子床就只有一個燒木柴的炭桶和桌子凳子。
屋頂中間的低瓦數燈泡,還繞著一圈蜘蛛網。
簡陋陳舊中盡顯貧瘠。
林亦依著方桌坐到歪木凳上,心里除了嫌棄就只剩嫌棄。
造了什麼孽要到這種鬼地方來?
趙盛鋪完床,立在邊上打量,瞧半天不,冷聲催促:“服。”
“你先睡,我還不困。”
林亦依想坐著熬半宿,明天到車上再睡,于是笑著拒絕。
趙盛皺眉,要不是方便住招待所,他選什麼一樓?
又冷又。
下一晚大雪,氣溫降到零下十幾度,兩個人在一起才暖和。
現在裝哪門子的矜持?
趙盛心里憋火,黑的一雙眼盯著冷笑一聲,沒再說話。
他鎖好房門,把窗戶推開一條隙。
掉外套直接躺上床。
指節分明的食指叩著床鋪數數,沒幾分鐘,屋里一片漆黑。
非特定場所到時間統一斷電。
林亦依再能抗熬,還是做不到在烏漆麻黑的夜里,凍干坐一晚。
把腰上的繩子又系了些,然后才上了不怎麼寬的床。
不過到了床邊,林亦依又起了心眼,沒挨著趙盛睡。
反而到床尾那頭躺下,跟他一人睡一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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