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那姑娘到了客棧大堂這邊來。想來方才酈嵐‘自言自語’的模樣全被聽了進去。

“小，小姐？”

隨行的姑娘顯然是有些害怕，抖著聲音，開口道：“小姐，您方才是在同……同什麼人，說話麼？”

酈嵐不知道如何開口——被抓了個正著兒，也就別狡辯了，只是要原父母知道了，心里定然要難。

“小姐，那是鬼吧？不是人。”

“我昏過去是不是就因為鬼？”

在安家府邸就知道這姑娘聰明，如今果不其然是反應過來了。

“嗯。”酈嵐這麼一應，整個兒大堂便再無人開口。

“小姐能同它通麼？”那姑娘坐到了一旁還沒被掀翻的條凳上，“它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酈嵐驚訝于這姑娘的鎮定，便也不再瞞，左右自己這些日子要去查查這依云觀一脈都做了什麼，總要被發現端倪的，不過是早晚罷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酈嵐彎腰把那符箓撿起來，放到桌子上詳細打量著，“或許是怨氣，有或許是有人刻意而為之。”

“所以，我之前是真的看到我的祖父了，不是夢。”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帶著三分哭腔，酈嵐卻是聽明白了怎麼一回事兒。

想來這姑娘小時候祖父過世，老輩想念孩子，便回來看過。

“嗯。”

“小姐不用擔心，我不會將小姐會這些說出去的。”那姑娘看了看一旁一幅癡呆模樣的店老板，“小姐救了我的命，小姐不說，我便不問。”

“不過，小姐，您已經不是原來的小姐了罷？”

“您若是不愿意的話，當我……”

“嗯。”酈嵐點點頭，這姑娘聰明，想來也是有靈的，與其一直同瞞下去，倒不如直說。

“安嵐在那次溺水之后便不在人世了，我原本不是這里的人。”酈嵐將那符箓燒了，看著對面那姑娘道，“三皇子殿下也是知道的，恐怕安夫人和安大人心里會不舒服。”

“好了，你若是愿意便幫我一道把這些都收拾收拾。”站起來，酈嵐亦是如釋重負，“后面你若是不愿意跟著我了，我與你些銀錢，回家去便是。”

將那店主人扶到一旁去坐著，那姑娘憑行說明了自己的意愿，復又同酈嵐道，“我愿意跟著小姐。”

“無論如何，小姐救了我……同樣也算是救了安嵐小姐。”

“往后莫我小姐，我酈嵐便好。”

那姑娘倒也從善如流，笑道：“嵐姑娘。”

“王姐姐。”

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邊人能夠察覺到底事兒，酈嵐覺得原父母自然也是查覺的到。

不過雙方如今誰也不想破，是心照不宣罷了。

“嵐姑娘，這店老板可還能恢復？”這位姓王的姑娘看著店老板，也覺得頗為可惜，“我覺的出來，店老板一直想要保護客棧里的住客們。”

搖了搖頭，如今店老板這般像是丟了魂魄，若是尋常的，要親近的人以親為引喚回來便是。

可如今是外力影響，那冤魂了回，恐怕是將店主人的魂魄一道帶走了，酈嵐便也沒有辦法。

“我明白了。”

如今的世道，就算是律令完備，好人依舊未必能得到好報，反倒是為惡的人，憑借著不要臉面賺盡了好，王姑娘心里很不舒服。

“嵐姑娘是道長？”

“我也可以道麼？”

酈嵐愣了愣，便聽那王姑娘繼續說道：“可以要好人有好報麼？”

“我們的經書要我們做善事，我們的法和武功我們有健康的魄，方才能去為旁人，為家國主持公道。”

那王姑娘明白了酈嵐的意思，默默點了點頭。

不是所有人都是用自己能力去幫助他人的。

恃強凌弱容易。左右是自己的本事，拿來給自己牟利，總歸是輕而易舉。

可扶助弱小實在是難……就如同酈嵐現在這般，面對邪道之人，將自己置危險之中，最后卻可能得到底還是旁人的誤會。

“無愧于心，對得起自己的道便是。”酈嵐看得出王姑娘眼中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