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兒啊小七?”程實聞聲從廚房出來,見地上一片狼藉,忙問道。
“哦,碎、碎了……”譚璇的腦子忽然就不是自己的了,手足無措地蹲下去收拾玻璃杯的碎片,連誰問什麼、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了。
“譚璇!”江彥丞了的名字,一把攥住了的手。
痛來襲,譚璇才稍微清醒一點,抬頭對上江彥丞的眼睛,滿眼的不知所措:“嗯?”
江彥丞的臉非常難看,眉間迸出的怒意遮掩不住:“別!”
的手剛才不管不顧地去撿地上的玻璃碎片,已經扎了個淺淺的口子,要是他沒有及時制止,恐怕都流出來了。
譚菲還真是會找時機的,知道那把刀怎麼捅能讓譚小七傷得重一點,陸翊結婚歸結婚,現在譚菲懷孕了,這才是大手筆呢!
“六姐懷孕了,你激什麼?又不是你懷孕。”江彥丞看恢復了一點,摟著的腰提起來,二話不說推到沙發上讓坐下,命令道:“別再給二姐二姐夫添了,我們今天已經夠打擾的了,坐那別,我來理。”
他事事都能拿得起,無論做了什麼,他都能善后,可是譚璇坐在沙發上卻什麼都聽不見,眼里哪里有江彥丞?只看到陸翊。
陸翊從廚房出來,陸翊去了洗手間,陸翊在和譚菲說著什麼,陸翊朝看過來……陸翊已經和別人有了孩子。
“陸翊,以后我們生兩個孩子,一男一,兒子像我,兒像你。”多年前海城醫學院的校園里,曾如此憧憬著。
當時的陸翊清俊溫潤,眉眼都是笑意:“為什麼兒子像你,兒像我?”
“因為我希兒子吵一點兒安靜一點,這樣我們一家四口比較互補嘛,就好像他們的爸爸媽媽,爸爸安靜,媽媽很吵,多和諧啊!”笑嘻嘻解釋。
那天的風很輕,陸翊的笑都吹進的耳朵里,他笑起來又溫又讓人安心,點點頭應:“雖然媽媽說的是歪理,但是爸爸覺得可以有啊。只不過都一兒一了,那我們家小丟怎麼辦?”
“嗷嗷,那就兩個兒一個兒子!畢竟不是親生的,陸小丟就委屈一下吧!”嘻嘻哈哈地撲進他懷里。
“沒事,二姐,我已經好多了,你們不用擔心,不用去醫院,飯后再說吧……”
“小七的手沒事吧?小江你給看看。”
“小陸也別忙著做飯了,照顧一下小六……”
那天的風已經吹走了,有別的人在說話,還是陸翊的聲音,他懷里有另一個人,他有了孩子……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將譚璇的彷徨無措都打斷,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解的理由似的,接起來。
“胖七,你讓我查的那個ip地址我已經查到了,呵呵,還真是巧,就在你們工作室。估計是你們部有人想搞你。”宋世航開門見山地說道。
“哦,是嗎?”譚璇本沒聽清。
“你打算怎麼辦?需要我幫你搞定嗎?”宋世航沒聽出的心不在焉。
譚璇起,里一邊說著:“嗯,好,我馬上就過去,你等我一下。”
“胖七你過來哪兒啊?來我家?”宋世航覺得奇怪地問道,沒有等到答復,只聽到電話里約約的聲音道:“二姐,二姐夫,不好意思,我工作室有點急況要理,晚飯我可能吃不了了,得先走。”
“胖七,你在哪兒?這事兒不急,明天再弄也啊。”宋世航聽得云里霧里的。
譚璇只是想找個借口離開,無論是什麼事,不想呆在這里,天塌下來也不想管。
程實和譚捷剛把譚菲安頓好,陸翊在一旁照顧著,江彥丞也才收拾好玻璃杯的碎片,忽然就聽譚璇說要走。
“小七,二姐好不容易回國一次,沙發還沒坐熱,我們三姐妹還沒好好聊聊,你怎麼要走?不是嫌棄六姐事多吧?”譚菲笑看著。
譚璇手里抓著包,聽到譚菲這句話,斜著眼朝看過去,很想不顧一切地說,是,的確就是因為你,因為你們,在這里片刻都呆不下去!有些事可以釋懷,有些事永遠不可能,已經一忍再忍,一退再退,譚菲為什麼不肯放過!
到底誰是傻的?看不出來針對?親姐姐,才想著把妹妹往腳底下踩!
在譚璇幾乎要冷笑的時候,江彥丞走過來擋在了前面,低頭笑道:“什麼事需要這麼晚去做?咱們吃個飯也花不了多時間,比二姐二姐夫還忙啊?”
他這麼說給所有人聽,卻低聲在譚璇耳邊道:“你可真有出息啊譚璇,有本事哭給我看看,這場面就是比的心理素質,撐不住我送你回家,以后你都別見人了!我以為你多能耐呢,小慫包!”
江彥丞說完這句話往后退了半步,譚璇清晰地看到他臉上是帶著蔑視的,他眼神里都是冷笑,跟平時那科打諢的樣子截然不同。
譚璇近距離地看著他,忽然就覺得刺目,虛榮心和自尊心一齊被打擊,怎麼可能走掉?
二姐、二姐夫,譚菲,陸翊,都在看著。
以后永遠也不能見他們了?
做錯了什麼要臨陣逃?
“小七?”譚捷眉頭
皺得很,譚菲說話的時候已經覺得不對。
“哦……咳……”譚璇回過神,應了一聲,還不知道怎麼解釋,怎麼往下接,抬頭看了江彥丞一眼。
江彥丞秒懂似的,手將攬在了口,拍著的頭不讓說話,自己跟譚捷解釋道:“沒事了,二姐,小七不是剛職做攝影師嗎?工作狂,每天晚上半夜還不睡,罵了多回了也不頂用。剛剛我說了,什麼工作回去再做,不能連家庭聚會的時間也不出來。不好意思了,你們別怪。”
什麼事到了江彥丞這里都是沒事,輕輕松松撒謊圓場,譚璇不,默認了他的說辭。
“唉,小七丫頭,總算有人能治你!”程實無奈地搖頭,和譚捷對視了一眼,笑呵呵地問道:“小七,還走嗎?走的話,你的飯二姐夫可就不做了?”
江彥丞著譚璇的頭發,低頭笑:“二姐夫跟你說話呢小慫包,有沒有禮貌?”
譚璇又是氣又是難堪,稍稍化解了剛才的尷尬無措,在江彥丞的腰上狠狠擰了一把,疼得他的臉一變,譚璇這才站直了,道:“不走了,工作什麼的我拜托同事去理一下。”
“你們姐妹啊,一個兩個都是工作狂。”程實嘆了口氣,了一直不說話的陸翊:“小陸,還是要拜托你,三十分鐘后開飯,讓他們姐妹去鬧吧。”
“好。”陸翊答應著,跟著程實走了。
本來陸翊站在譚菲邊,譚璇所有的表和作都在他的眼底,他恪守著為姐夫的本分,一點沒有過來安的意思,他把界限劃得這麼清,任何人都不會以為他還和前友藕斷連。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以為小七對我有意見呢,嚇得我都不敢說話了。”譚菲笑開,一邊說話,一邊善解人意地沖廚房里喊道:“陸翊,你幫姐夫歸幫姐夫,不要幫倒忙,手里拿刀也小心點兒,明天還有好幾場手要做。”
妻子對丈夫的關心細致微,從生活到工作,面面俱到,可這關心偏要在人前說,怎麼都有點作秀的意思。
“小六,隨他們去吧,別瞎心。”譚捷開口了,“小江,你先幫忙收拾一下餐桌和餐,我和小六小七去房間坐坐。”
江彥丞點頭,一派無害地笑:“嗯,好。”
姐妹三人很久不見,當然有很多話想說,江彥丞目送們進臥室,環顧著偌大的別墅,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其實譚璇和譚菲的矛盾事小,姐妹家事,總有解決的時候,程實同譚捷最想試探的,恐怕是他吧?
有些,怎麼藏得住?
做完了飯,再用完了餐,已經是晚上九點了,譚菲不適,陸翊開車帶先走了,說是第二天去醫院做個檢查。
譚捷在譚菲走后,與程實默契十足地對視了一眼,對譚璇道:“小七,你來看看我拍的照片,有很多非洲的絕地風,有沒有可能上地理雜志?”
譚璇對這些名詞都很興趣,丟下喝的茶就跟譚捷上樓去了。
偌大的別墅一樓只剩下程實和江彥丞。
江彥丞著那束開得燦爛熱烈的紅玫瑰,眼底閃過一抹笑意,該來的總算要來了。
程實起收拾碗筷,還無奈地笑道:“哎呀,譚家的婿就是這樣,小姐們都要寵著慣著,我們家小二連個碗筷都沒洗過,小七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小江啊,要麻煩你和我一起收拾了。”
“應該的,姐夫做飯辛苦的。”江彥丞笑,一點意見沒有,他在很多人面前裝過無辜,卻未必需要一直裝下去,所以他直截了當地笑道:“小七沒什麼耐心,肯定看不了一會兒照片就得下來了,姐夫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
程實放下碗筷,贊許地看了他一眼,四十歲的男人眼底都是波瀾不驚,驚濤駭浪見多了,他的確不喜歡拐彎抹角地說話,遇到一個聰明人,不易。
江彥丞拿了煙出來,問程實:“家里可以煙嗎?二姐會不會介意?”
程實笑:“沒關系,飯后一支煙,這才是生活。”
江彥丞給他點了一,兩人在煙霧繚繞里敞開天窗說亮話。
“你是在硯山那地方遇到的小七,搭的便車進的南津城,又一起回的錦城。八月初的事,認識不到一個月,領了證,半同居。”程實像在講故事,言簡意賅,當事人最清楚他在說什麼。
程大頭是什麼人?黑白兩道通吃,他想要查誰查不到?
查他個底朝天。
江彥丞吐出一口煙,沒打算再瞞或者否認,他笑道:“是,就像姐夫說的,我和小七的相遇有點奇妙。緣分來了,就是這樣沒道理。”
程實笑,那笑的意味不太清晰:“緣分不緣分是老天的意思,小江你和小七在南津城相遇可不是偶然啊,你一步步算得很好,小七心腸,會救你。領證那事就更說不清了,也許是小七一時糊涂,小江你趁虛而是為了什麼?”
“趁虛而”這個詞,用得已經算客氣了。
江彥丞不答,角的笑卻沒減。
“你在國混得不錯,絕不止我查到的那麼簡單,卻甘愿回國給江首富管理小小的娛樂公司、珠寶公司,看中的是國的市場,還是來解決什麼宿怨?譚家就只剩一個兒,還沒什麼心眼,這塊墊腳石好用吧?”程實已經不笑了,他的目沉沉,一句一句撕開江彥丞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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