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奇妙的戲碼，家里人各反應，譚璇跟看戲似的，一點沒覺得自己就是局中人。甚至，還抬起頭來了，向陸翊——

兜兜轉轉那麼多年，和陸翊各自嫁娶都已經了定局，事實是一回事，名分是另一回事，此刻和他分別坐在另一個人的邊，坐在同一張圓桌前，為一家團圓里不可缺的一部分。

陸翊是什麼心啊？

上次帶江彥丞回來是預演，這次是塵埃落定，再沒有回頭的余地。

陸翊的手僵住，面對妻子的問，面對譚家一大家子的目，他避無可避，終于出一笑意來，向譚璇的方向，正對上譚璇的眼睛，他的聲音有點不連貫：“是，祝賀小七。”

他只說祝賀譚璇，沒有說祝賀江彥丞，他的祝福那麼不對勁。

“咳咳咳咳……”

坐在譚菲邊的陸放忽然咳嗽起來，他連譚璇都不敢看。

“陸放啊，怎麼了？不舒服？”譚菲忙關切地詢問道。

陸放忙搖頭：“沒事，抱歉，我嗆到了。”

“這麼說，小六和小陸早就知道小七領證兒了？哎呀，你們姐妹啊，還是不讓人省心，還幫著瞞著，讓父母心！”譚國軍發現了問題所在，責備了譚菲一句。

“爸，這可不能怪我，我哪敢說啊，要是說了，小七得恨死我了。”譚菲笑著辯解。

這種時候，江彥丞要是再不說話，他也不該在這里了，他忙接了話，道：“都是我的錯，爺爺，各位伯伯伯母，我和小七領證領得有點倉促，雖然是經過了深思慮的，但沖過后再一想，也許小七還沒做好踏婚姻的準備，所以我們倆就一直瞞著沒告訴雙方家長。還讓六姐六姐夫跟著我們挨罵，實在都是我的錯。六姐，六姐夫，我敬你們一杯，賠罪。”

江彥丞說到做到，說喝就喝，一大杯酒灌了下去，眼睛都沒眨。

“爺爺，我年長小七幾歲，卻帶著胡鬧，沒有把后果和影響想清楚，讓老人家和長輩們心，我自罰三杯。”

江彥丞跟瘋了似的，一灌三杯酒，拉都拉不住，譚璇本來手還放在桌子下面，現在直接上手去拽他，江彥丞把的手握住了，不給。

“江彥丞，你要死啊？”譚璇低聲罵他，“你別站著了！”

給孫婿的下馬威該多狠才能震住人？

連看他喝了五杯酒，譚老爺子也沒了機會再對人指手畫腳地攻擊，譚老爺子于是抬了抬手，對江彥丞下了命令：“小江坐吧，吃點菜。”

“好，爺爺。”江彥丞這才坐下。

謝靈書雖說本看不上江彥丞，他那態度輕浮，太過謙卑，更讓謝靈書不喜歡，可手不打笑臉人，沒理由發作。

“江叔叔，你喝了好多酒了呀，你都不嘗一嘗大閘蟹嗎？我說大閘蟹和酒一起吃才好吃呢！”路遙小鬼頭本看不懂這席上的門道，一個人吃得最開心，還指著圓桌中間的大閘蟹反問江彥丞。

譚捷了路遙的臉頰，笑道：“遙遙，你是自己想吃吧？二姨給你剝一個。”

程實忙先手：“我來吧。來只母蟹吧，母蟹這個季節好。”

譚嚴的夫人招呼道：“小七，小江，你們不要客氣啊，再不吃，大閘蟹要涼了。正好配紹興黃酒，這是中秋最好的味了。來，小六，也別客氣了，陸放是嗎？吃啊。”

“謝謝大嫂。”譚菲接了話，卻把盤子里的大閘蟹拿給了陸翊，“我是不能吃了，辛苦陸先生多吃一只。等明年蟹了，我就可以吃了。”

這話神神的，不知的大嫂問道：“小六什麼意思啊？怎麼不能吃呢？”

江彥丞剛給譚璇拿了一只母蟹，把后蓋給撥開，弄干凈

了才給，就聽譚菲在那又折騰上了。

他給譚璇把蘸兒挪了個地方，怕打翻了，道：“你慢點兒吃，別劃著。”

譚璇咬著蟹，白了他一眼，已經可以克制對譚菲的無語，同樣的把戲一次兩次還能讓難，可是一天玩兩次，是個人都要免疫。江彥丞還想轉移注意力，怕失態呢？

“大嫂，其實我有個好消息一直沒跟你說，我們陸放啊，要做叔叔了。”譚菲拍了拍陸放的肩膀，一手著自己的小腹，對大嫂笑道。

“哦，我的天哪！小六，你有了？！”大嫂真驚訝了。

譚國良那邊也跟著道喜，向小兩口，又向靳曼云、譚國軍夫婦：“恭喜啊老三，弟妹，恭喜恭喜。也恭喜我們老爺子，又要添一個重孫子，哈哈哈，不是雙胞胎吧？”

當一桌子因為喜事沸騰時，譚璇把一只蟹鉗扯下來丟到了江彥丞盤子里，道：“我咬不了，你給我咬開。”

江彥丞從進門到剛才張得后背都在冒汗，就怕說錯話，他早察覺出不對勁了，從譚爺爺那邊聽到他和譚璇領了證，反應那麼平常，很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剛才才那麼卑躬屈膝的，就算擔下了諂的名聲，也自罰了多杯酒，至態度上他得是服的，說明他很在意，沒拿這樁閃婚不當回事兒。

可他們家江太太呢？這小祖宗一點良心沒有在吃的螃蟹。

看在關系坐實的份上，江彥丞不跟計較，給咬開，還把蟹鉗里的給弄出來給吃。

譚璇沒事找事道：“我要自己吃，你給我蟹干嘛呀？”

江彥丞無奈地看著：“那我再給你弄一只蟹鉗來，咬開了你自己吃，行嗎寶寶？”

程實在一旁哈哈笑：“我說小七啊，你這個臭脾氣，也就只能欺負欺負小江這樣脾氣好的了。在我家吃飯就知道欺負小江，現在回爺爺家了，當著這麼多家長的面還這樣。我真是替小江委屈啊，哈哈哈。”

譚家四個婿里面，說話最有分量的要數程實，他也是唯一一個算是門當戶對的婿，他對江彥丞的評價，直接關系到長輩們對江彥丞的印象。

“小江一直在給小七夾菜，小七，你怎麼一點表示沒有？”譚嚴笑了。

譚璇手里還拿著螃蟹呢，聽大哥這麼一說，還真有點愣住了，歪頭看了看江彥丞，不是因為忽然良心發現一直江彥丞照顧，而是本不知道江彥丞喜歡吃什麼。

江彥丞給夾的，都是吃的，他吃什麼呀？

“他不喜歡我夾菜，他自己會吃……”譚璇尷尬了，還說得理直氣壯。

江彥丞笑瞇瞇地看著，真跟那最好脾氣的先生似的，點頭道：“對，我自己吃。”

譚璇被他這句話給接得心虛了，當著家長的面，湊過去，在江彥丞耳邊問道：“你喜歡吃什麼啊？”

江彥丞耳邊被吹得的，這種公開關系后的覺，忽冷忽熱地焦躁，如果只有他們倆在，如果這真是一場不摻假的見家長，宣布他們要結婚、要牽手走一輩子，他肯定會回答江太太：“你。”

可他最后只是笑道：“江太太喜歡的，我都喜歡，好養活，不挑食。”

譚璇撇開了臉，轉手給他拿了個大閘蟹，公蟹。

飯桌上各人有各人的話題，各人聊著各自興趣的事，作為半個局外人，江彥丞不經意地發現——他的岳母林清婉對陸翊有很深的敵意。

這敵意似乎并不是從譚菲而來，而是針對坐在那邊的陸家兩兄弟。

所有人都對陸放照顧有加，長輩疼晚輩很正常，只有林清婉自始至終不曾看過陸放一眼，從他進門開始。

【ps：11月30日第三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