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媽媽心下暗喜,忙迎過去,行禮,“見過九小姐,不知如此深夜,九小姐緣何會在這里?”
本以為直接問,這個素來怯懦的九小姐定然會害怕出破綻。
不想,遲靜姝卻是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反而有些疑,“宋媽媽?怎麼這麼晚了,您還帶人在此,是……巡視麼?”
可巡視是家丁的事啊,怎麼能讓一個老宅主母跟前的奴婢來做呢?
這正是遲靜姝的言下之意。
宋媽媽自然也聽出來了,便將早就想好的由頭搬了出來,“乃是夫人白日里經過這園子,掉了一支釵,便命奴婢來尋。九小姐深夜至此,不知又是為了何事呢?”
遲靜姝后跟著的是今夜才送了字條出去后,就一直膽心驚的綠柳。
看到宋媽媽后,更是心虛地不敢抬頭。
不過一貫膽小,宋媽媽倒是也沒懷疑。
倒是遲靜姝,微微一笑,看了眼遲以的紅霜閣方向,“我本是去三姐的紅楓苑,不想卻不在院子里,這就準備回去了。”
宋媽媽遲靜姝的樣子從容又鎮定,實在不像說話的樣子。
皺了皺眉——這樣的遲靜姝,怎麼覺與從前,十分不同?
遲疑地打量了一眼,正要說話。
忽然,假山那頭,傳來一聲尖!
驚得遲靜姝往后一退,差點沒撞倒后的綠柳!
一下子又變回了從前那種怯懦又弱的模樣!
宋媽媽眉頭更——剛剛難道是錯覺?
可也容不得多想,連忙帶著人就朝假山那邊跑去。
不想,才靠近假山那附近,就見一人,披頭散發衫不整地跑出來。
一邊跑,一邊還大哭,“救命,救命……”
那聲,足以驚這‘綠春園’周圍的各院中人了,正好,不需將事鬧大了。
宋媽媽正這樣想著,就看到,迎面跑來的,居然是遲以!
心里登時就‘咯噔’一下!
遲以,可是掛在夫人名下的庶。
若是出了事,第一個丟臉的不是夫人和老爺?還有大小姐和大爺!
立刻上前,命人一把捂住遲以的。
遲以還在拼命掙扎,抓住宋媽媽的手,哭著指向后頭,“宋媽媽,那個畜生想,想侮辱我……嗚嗚嗚,快,快去把他打死!嗚嗚嗚……”
宋媽媽大驚,忙朝兩邊看了一眼。
兩個如狼似虎的仆婦立時撲了進去,沒一會兒,就從假山里頭,將瘦若柴的方之玉拖了出來!
方之玉此時也是衫大敞,卻一臉無所畏懼的樣子。
看了眼渾發抖卻又雙眼恨毒地瞪著他的遲以,笑著搖頭,“三小姐,分明是你今夜約我私會,如今倒又做出這般樣子來做甚?你我早已有了之親,如此這般哭哭啼啼的,倒讓旁人誤會小生乃禽之人了。”
“畜生!”
遲以大,“我何曾與你有過之親了!分明方才就是你,你你……強迫……”
咬牙切齒,一想到方才差點被方之玉撕破的衫,就忍不住渾
惡心發麻,恨不能過去生生將他撕了!
方之玉卻皺眉,一下子從袖子里掏出一張字條,“分明就是你給我送了字條,說要在此見面的……”
話沒說完,就有人高呼,“怎麼回事!”
眾人轉頭一看,竟然是劉蓉。
齊齊行禮,“夫人。”
來得倒快。
一直站在最外圍似乎不敢靠近的遲靜姝角輕輕勾起。
隨后卻做出一臉害怕的的模樣,半蹲下朝福,“二嬸。”
劉蓉皺眉看了一眼,“這麼晚了,你一個姑娘家,還在外頭跑,像什麼樣子!”
出口便是不守規矩不統,行為不檢點。
本就心虛的綠柳臉都嚇白了。
遲靜姝連忙解釋道,“二嬸莫惱,是侄兒錯了。侄兒本來是跟三姐約好,今晚一起調制香的,不想,三姐卻不在房里……”
劉蓉心下冷笑,分明是約好見郎的,倒是會扯謊。
面上卻不聲,只瞄了一眼,“你母親剛去,你倒是有閑心調制香。”
又是一頂不孝的帽子蓋下來。
遲靜姝那張二月花一般的臉上,登時就浮起一難堪和尷尬,水漣漣的眸子里,也在燈下涌出點點瀲滟淚珠。
抬起頭,像是鼓足了勇氣地看向劉蓉,語氣卻輕無比地小聲道,“侄兒是想調制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香,等過兩日七七的時候,放在母親的牌位前供奉著。”
這一下就給劉蓉堵了回去。
倒讓劉蓉之前的指責,更像是無端挑刺。
沉下臉,又看這個敲上去還是那樣怯懦無能的正房嫡,心下不悅,索不再理會。
轉而扭頭,看向宋媽媽,“怎麼回事?這靜鬧的,老爺那邊都來人問了!”
宋媽媽連忙上前,低聲在耳邊說了幾句話。
劉蓉臉驟變,猛地看向遲靜姝。
遲靜姝卻一臉無辜地含著淚,委屈又可憐的樣子。
被劉蓉陡然看了一眼,還害怕地了肩膀。
仿佛跟眼前這些事跟完全無關似的。
劉蓉皺了皺眉,轉過,朝假山那邊走去。
卻沒有看到,后頭遲靜姝的眼里,悄然浮現的嘲弄與譏諷。
假山邊,遲以卻聽到了遲靜姝剛剛為了尋找的借口,本就聰明,登時想到了一個能保全自的辦法。
見劉蓉一臉厲地走過來。
心知,這個對一直連假裝的慈善都沒有,只把當作將來能給遲妙棉做鋪腳石的名義上的母親,一旦發現自己對于和遲妙棉沒有作用了,必定會毫不猶豫地將舍棄!
到時候,就真的可能會被配給方之玉這麼個下賤無能的畜生!
怎麼甘心!
一下子推開旁邊扶住的仆婦,朝劉蓉撲去跪倒,一邊大哭,“夫人!夫人替兒做主啊!今晚兒本是跟九妹約好,給故去的三嬸做香的!只是九妹來之前,兒發現了一味花,就帶著杏兒到這園子里來尋,只是天黑難行,杏兒帶的燈籠又不明亮,兒便讓回去重新換一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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