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好像是我吃虧一點，但是咱們這個生意是長久的，我也就開頭的時候多干點，到后面就以指導的份給你們提提意見，干活的還是你們。”

“等以后你們長年累月干活，卻還只能拿一半的錢，與其到時候就生怨氣，不如趁著一開始咱們就把話說到前頭。我只拿四，我負責跑外面的生意，你們負責把作坊開起來，這樣咱們才能財源滾滾。”

柳氏跟著章遷在外面跑了很多地方，對事看得比一般人通，聽這麼說便也不再堅持了，一口應道：“行，那就聽你的。既然明天就要把作坊開起來，咱們現在要做什麼準備？”

“咱們先寫個契約，隨后去買材料。”

“行，我沒意見。”

殷清瑤草擬了一份契約，大家看了都沒有意見，殷清瑤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大名，柳氏跟的兩個媳婦依次在上面簽名。

“關于這份契約，以后大家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咱們一起商量著還能往上面添。”

“關于材料，賣豆腐串需要竹簽，這個你們要是準備不過來，咱們可以出錢買，還有豆腐跟這些東西，都是當天的必須理掉，不能賣隔夜的東西。來進貨的人，頭一天沒賣出去的，咱們折價再收回來理掉，必須保證第二天的食材是新鮮的。”

“來進貨的人，咱們得跟他們簽上一個協議，我把協議擬出來你們看看。”

為了保證食品安全，唰唰唰寫了好幾張協議，柳氏們幾個人手一份。

“明天早上我早點過來，但凡是來進貨的人，咱們三方都得在協議上簽上名字。”

柳氏認真看了之后，詢問兩個兒媳的意見。

向氏看了之后搖頭，表示沒意見，陶氏更是沒有意見。

“那我就先回去準備食材，我給你們列一個單子，你們先去買一些香料，等明天早上食材送來，我再教你們該怎麼做。今天把香料買齊之后，在院子里架上幾口大鍋，明天要用。”

殷清瑤在紙上詳細地把需要的香料寫上，囑咐道，“這個是方，你們別在一家店里買，把幾種香料分開來買，而且每次各種香料多都買上一點，讓別人就是想打聽也打聽不出來咱們的配方！”

柳氏踏實，向氏干，陶氏也是能干的，有向氏當面保證，殷清瑤十分放心。

于勇跟他的幾個人隨從走馬觀花，溜達到王記鹵店門口，買了個豬蹄啃著。

殷清瑤從章遷家里出來，一眼就看見蹲在街邊啃豬蹄的于勇，過去打了個招呼。

“于老爺，我得回家了，我再鼓搗幾個新品，等有空的時候請您嘗嘗。”

一聽說有吃的，于勇的眼睛亮了亮，應道：“行，那咱們回見！我給你買了個豬蹄呢，你帶著路上吃！”

于勇出油膩膩的爪子沖擺擺手，殷清瑤莫名想起了憨厚的熊大，他除了比熊大白點兒，別的沒啥區別。

隨從把豬蹄拿過來，手接住。

“謝了您的豬蹄！”

跟他分開以后，殷清瑤往城門口走著，從縣城到家還有一段不近的距離，靠兩條走路累倒是不覺得累，就是來回太耽誤時間！

殷清瑤想著，該置辦一輛馬車了。

也想過騎馬，家里養的兩匹馬，黑和烏騅年齡太小，到現在才剛滿一歲，不能走遠路，也不能拉車……

還是盡快買一輛馬車吧。

到村口，先去宋大郎家轉了一圈，先跟他定了一車豆腐，讓他抓時間做出來，必須得趕在明天清早之前送到縣城。反正明天一大早也要去縣城，兩人約定好時間，明天一起趕路。

還有竹簽，上次是杜鵑跟李娘在家里削了一天才勉強夠用，眼下還不知道需求多，先去李洪順家找李喜蛋，結果家里沒人，又去崔蛋娃家，也沒人。王家里倒是有人，但是王不在家，只有的兩個嫂子在家里帶孩子。

最后在村子里轉了一圈，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跟著家里人下地去了，眼下正是除草的時候，五六歲的娃娃都要跟著下地去干活。

只有殷家老宅有人，殷靜嫻、殷樂蓉還有殷樂琪都在家，二房三房其他人都不見人影，馬氏著肚子在院子里做針線。

馬氏是個能干的，但是現在懷著孕，殷清瑤不想讓勞累，來轉了一圈見無人可用，便準備走了。

“清瑤，你是有啥事兒嗎？”

馬氏觀臉，看神，知道肯定是有事兒。

殷清瑤猶豫猶豫。

“六嬸，是這樣的，我想在縣城開一個作坊，現在需要竹簽，我想找人削一些竹簽，一文錢一百簽子，只是眼下大家都忙，騰不開手……”

馬氏見過賣的豆腐串，問道：“你以前用的那種簽子嗎？這個簡單，給我來弄就行。”

“可是你子不便……”

馬氏坦然一笑，說道：“這個你放心吧，我去看過大夫，大夫說我這一胎好著呢，我在家里也天天干活呢，放心吧！”

殷清瑤還是不大放心。

“一竹能削很多竹簽，要不然去幫我砍一竹來，一削出來的竹簽就夠用好幾天了。”

馬氏使喚一點也不客氣，這下殷清瑤才放下心來，找了一個砍刀，去后山的竹林里砍了一捆背回去。

因為天天來回跑，吃得多吃得好，也比從前壯實不，背著一捆竹一點也不覺得累。

到家里放下，馬氏找來一個板凳，把竹架上去，拿砍刀嘩嘩兩下，手在砍出來的豁口用力一掰，竹噼里啪啦被整齊地掰兩半，按照同樣的方法二分為四，四分為八。

馬氏的作干脆利索，殷清瑤很快就放下心來。

“六嬸，這些竹子要是用完了，就讓六叔再去砍一些，你可千萬不要自己上山，得小心著點！”

“放心吧，我有數呢！”

竹簽跟豆腐的事兒都完了，殷清瑤回家盯著籠子里養大的，原本只買了十來只母，到春天了，留了幾只孵蛋，剛孵出來的小仔每天跟在老母屁后面優哉游哉。

心思一，問道：“娘，這些仔是怎麼孵出來的？”

“孵小的蛋要先挑選蛋，這些都是臘梅做的。”

李娘給端上來一碗加了兩個荷包蛋的面條，殷清瑤在外面跑了半天早了，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往里塞，順手把豬蹄塞給。

“那咱們可以多孵一些小，到時候圈一塊地方散養起來，等我的作坊步上正軌，到時候就用咱家的。娘，你們今天中午吃的面條嗎？”

李娘看滿臉紅紅，額頭上還有細的汗珠，忍不住嘆了口氣，提醒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又忘了？”

殷清瑤吃面的作一頓，抬頭想了想，好像還真是的生日，忘的一點影子都沒有了。

“娘做的面條真好吃！我好久都沒吃了。”

李娘拿著帕子給汗，看吃得狼吞虎咽，忍不住說道：“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這個豬蹄你啃了吧，我天天喝豬蹄湯，早就膩了。”

“娘做的面條好吃！”

李娘心底生出愧疚的緒。

“娘以前從來沒敢想能過上現在的生活，娘很知足，也不想讓你太累。”

殷清瑤里塞了半個荷包蛋。

“娘啊，我不覺得累，人往高走，要是一直待在一個地方，守著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那何苦要來這個世上走一遭呢？”

“人一生都要不斷前行，我們可以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比如現在，我們自己家蓋了大宅子，能吃上白面饅頭，能吃上，還能庇護杜娟姐姐，臘梅和豆娘們吃飽穿暖。那些幫著咱們做活的鄉親們也能多一點收。”

“咱們現在能力有限，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但是等將來能力更大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幫助更多人，讓他們在災荒的時候不至于賣兒賣，讓他們憑自己的勞創造財富？”

“我相信未來人人都可以過上更加優渥的生活，但是這件事需要有人領頭去干。”

李娘心底，但是對未來更多的是擔心。畢竟樹大招風，怕惹上什麼麻煩。這點殷清瑤也早就想過了，平常能低調的時候盡量低調，但是面對未來還得多做準備。

“娘，過段時間我要去一趟府城，我再去買一些人，多買點男，我可以教他們功夫，訓練他們，讓他們看家護院。不過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你做什麼去？”

豆腐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出來的，竹簽給馬氏也放心，至于湯，為了給娘補子，養的幾只公殺完之后，又買了不。明天早上現殺一只拿過去。

明天早上要起個大早了。

但是今天下午的時間就空出來了，背上?頭，在坡上繞了好幾圈，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開辟菜園子。

新發上來的葡萄苗長起來了，等過段時間還得移植出去。

實在沒法子了，殷清瑤就上到坡頂上，在核桃林外面選了一塊兒地方，開辟出來一小塊兒菜地，先松松土。回到家以后，取出辣椒和番茄的種子，把干癟的和壞的挑出去，尋來兩個大碗，分別將辣椒和西紅柿的種子放進去。

用差不多五十五六度的熱水浸泡攪拌，以達到殺死種子表面病菌的作用，等水放涼以后，浸泡三四個時辰，再將種子撈出來，用布包裹，放上兩三天。

種子表面會有白，這個時候找一個合適的容，裝上細沙土，把種子埋進去，大概過上三五天就會發芽。

辣椒和番茄的育苗方法一樣，殷清瑤先試了試，剩下的代給杜鵑。

晚上吃完飯去老宅拿上竹簽，第二天天還黑著的時候就起床了，黑燈瞎火之中，去籠子里捉公的時候差點被公啄到手背上，幸好躲得快。

村口跟宋大郎匯合，一只手提溜著一只碩的大公，背上一個包裹里面裝著竹簽。好在月亮還沒落下去，天漸漸從蒙黑變魚肚白。

到城門口的時候正好趕上開城門，兩個人等一二十輛糞車從里面出來之后，才推著裝豆腐的車進了縣城。

盡管已經到了三月份，山里的大清早冷得還要穿一件薄棉襖，兩人一直趕路，路上就把棉襖了，殷清瑤的棉襖纏在腰上，宋大郎的棉襖掛在車把上。

“前面就到了。”

章遷家門口立著一個人影，正是焦急的柳氏。

“伯母，您吃飯了嗎？”

看見，柳氏才松了一口氣，昨天說要開作坊，但是一直到今天早上，家里就只買了一些香料，別的什麼東西都沒有，眼看著天就要亮了，萬一到時候客人上門，啥也拿不出來……

“哪有心吃……你代的案板和灶臺都準備好了，接下來咱們該做什麼？”

殷清瑤指揮著宋大郎把豆腐卸在院子里的大案板上，跟他先把豆腐的錢結了。宋大郎推著車回去，回家再拉一車去鎮上賣。殷清瑤擼起袖子，拿了把菜刀，三兩下就把大公開膛破肚收拾干凈。

把他家最大的大鐵鍋支起來，塞上柴火，先熬湯。

同時指揮著柳氏跟向氏切豆腐塊兒，下油鍋炸豆腐塊兒。這次還做了上次做過的空心豆腐球，炸好之后的豆腐干，用竹簽串起來。等做好這些的時候，湯差不多也熬好了。

隔著老遠就能聞見湯的香味兒。殷清瑤往里面加了孜然粒，比之從前的配方更加濃郁醇香。

章遷家左右的鄰居都來敲門，探著腦袋往里面看。就連沒吃飯的柳氏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章華和章啟睜開眼，聞見這個香味兒，立刻從床上爬起來，鞋都沒穿就跑出來。

“娘，做的什麼好吃的？”

向氏正在幫著柳氏炸豆腐球，看見他們兩個著腳下地，眉頭一皺。

“我看著鍋，你去招呼他們兩個。”

柳氏一邊用笊籬攪著豆腐球，一邊把炸黃的豆腐球撈上來裝到早就準備好的大盆子里。向氏把兩個孩子從地上撈起來，報到床上穿服穿鞋。

殷清瑤丟進去一把炸好的豆腐球，又丟了一把炸好的豆腐干，等味之后盛了一大碗端進屋子。

“先讓倆孩子解解饞。”

這邊剛準備好，昨天談好的幾個小攤販幾乎是同時上門。

他們本來還在猶豫糾結，結果剛走到巷子門口就被這香味兒吸引了，幾個人爭先恐后地著門進來。

一共是四個小攤販，殷清瑤跟柳氏已經串了滿滿一大盆豆腐串了，給他們四個人分了分，他們聽話的帶著自己那套家伙事兒上門。看著他們大小不一的鐵鍋，雖然刷得都很干凈，就是顯得有點不正規。

給每個鍋里倒上大半鍋熬好的湯，殷清瑤跟著他們出門，今天熬的湯說是香飄十里都不為過，剛從章遷家的巷子里出來，還沒分開頭走就有人上來詢問。他們推著車一路走好一路賣。

從殷清瑤這里拿的豆腐串還沒到中午就賣完了。

看這個架勢，殷清瑤趕回頭，指揮著柳氏婆媳繼續炸豆腐串。

豆腐用完就再上街去買，除了向氏跟陶氏流帶孩子以外，柳氏跟殷清瑤基本上沒休息，整整忙活了一天。

到晚上回去的時候，到宋大郎家里，急又預定了一車豆腐。還是那句話，豆腐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出來的。但是找上門的生意，辛苦點不算什麼。

于是宋大郎兩口子半夜起來泡豆子拉磨。夫妻倆流干，到天快亮的時候實在撐不住了，本來該去上學的宋青云心疼他們，讓同在鎮上念書的鄰村的同學幫著跟先生請假。

他自己折回來，把剩下的豆子磨完，再把已經做好的一車豆腐裝上車。

“爹，上午你歇歇，我去縣城送豆腐，等下午的時候你再去送。”

錢氏已經累得起不來了，宋大郎也沒好到哪兒去，等他出門之后，兩口子商量著：“得去買個牲口回來拉磨，清瑤跟咱們是長期生意，再這麼下去，孩子的功課可都得耽誤了！”

宋大郎越覺得有道理，于是兩口子先回屋數了數錢，拉磨肯定是驢子最好了，而且驢子便宜，一頭驢才二兩銀子，買回來大家都省勁兒！

殷清瑤在村口沒等到宋大郎，卻等來了宋青云，看他穿著尋常款式的上和子，問道：“你今天不去學堂嗎？”

宋青云比去年的時候長高不，形跟一長竹竿似的，但是他雖然看起來瘦，卻不是那種手無縛之力的書生，他在家里經常幫宋大郎拉磨，胳膊上有勁兒。

但是殷清瑤不知道，怕他推不，主扶著車把，幫他一起推。

只是這樣一來，兩個人不免要肩并著肩，走路的頻率要是不對的話，很容易撞在一起。

以前在軍隊的時候，齊步走跑步走是每天進行的常規訓練，很自然地跟他踩出了同一個頻率。

宋青云敏銳地發現，他邁左腳的時候，也邁左腳，他邁右腳的時候也邁右腳。細細的腳尖從子里鉆出來，朦朧中看見鞋面上繡著一朵殷紅的桃花，他的臉頰也跟著變了桃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