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從屋子里探出來半個頭，見他們在院子里說話，又把頭回去，還把門關了些。

“你會不會怨我……沒時間陪你？”

年神張地盯著。殷清瑤卻抬眸笑道：“不會啊，你能進宮當值說明你很厲害，說明皇上很信重你，我覺得與有榮焉。”

邵云舒的心落下，牽起的手說道：“你好不容易來趟京城，我應該多騰出來些功夫陪你……哪像現在，說分別就又是好幾個月。這般倉促，讓我想給你過一個生日都沒有機會。”

“禮我還沒準備好……”

生日……殷清瑤鼻頭一酸，以前最怕聽見這兩個字，后來重生之后，娘每年都惦記著給過生日，但是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正農忙，每次生日都過得很倉促。

保持著原主的記憶，也或許就是殷清瑤，從前的一切都像是自己經歷的一般。沒分家之前，每次過生日，娘都要給煮一碗面，那時候覺得過年都沒生日幸福。

這次不在家，不知道娘會不會也煮上一碗面，遙寄對的祝福。

想到家人，心里就很滿足。現在記得生日的又多了一個人。

殷清瑤覺得更幸福了。

“不用送我禮，你就是最好的禮。”

惱人的柳絮還在飄飛，像下雪一樣白紛紛一片。夜中的年長玉立，一襲紅人，殷清瑤做了一件很沖的事。

踮起腳尖，在他殷紅的上輕啄了一口。

畔，似有微弱的電流激得心中麻，趕忙退開半步，佯裝淡定地抿了抿。

“我先蓋個章，以后你就上我的標簽啦，我不在京城，不準跟別的人多說一句話，也不準去招惹別人，知道嗎？”

邵云舒眼前一片空白，口干舌燥地點了點頭。

“那這就算……就算生日禮嗎？”年的眼睛黑亮，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錯過他眼睛里的狡黠，“我，可以多送你一些嗎？”

殷清瑤懷疑他意有所指，抬眸目直直地瞪著他。在邵云舒看來，的眼睛純粹，更像是一只懵懂的犬……只聽年深吸幾口氣之后，語氣無奈地說道：“算了，先放過你吧，再怎麼著也得等到你及笄之后……”

看到他滾的結，到他的克制。殷清瑤得寸進尺，更加大膽地問道：“及笄之后……要怎麼樣？”

年明顯加深的眼神讓殷清瑤很沒出息地逃了。

后的輕笑聲暢快，腳下一個踉蹌。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怕什麼呢？真沒出息……”

覺到他尾音里上揚的語氣中帶著的寵溺，殷清瑤心跳得很快。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沒出息了，看言劇的時候可以細致到極致的吐槽，現在卻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果然是看別人的熱鬧更簡單些。

“路上要是遇上什麼麻煩，就報忠勇侯府的名號，侯府在北邊還是有些威懾力的。”邵云舒對著房門正經代道，“梁懷玉的婚期定在五月份，記得趕回來參加他的婚禮。”

“還有，我爹娘想等大嫂出了月子去汝寧府，我會勸他們再等等，并親自寫信跟令尊解釋清楚，這點你不用擔心。”

“最后……”他的語氣更加寬厚包容，“明天殿試，一有消息我會立刻派人給你送信。”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年的聲音落下去之后半天沒有靜，殷清瑤平復了一下心，悄悄開門，沒看到人。發燙的臉頰，子從門后面鉆出來。

“這個送你。”

后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差點跳起來，捂著口回頭，看到邵云舒手里拿著一把巧的弓。

“以你現在的臂力，應該能拉這把一石的弓，早就做好了想送你，正好帶著路上防。這個才是生日禮，你上手試試。”

配套的還有箭筒和十支長箭，殷清瑤接過來先試了試弓，有點重，需要很用力才能拉起來，搭上箭之后，手有點不穩。

“看準目標，瞄準。”邵云舒握住的手幫定住位置，覺到他的呼吸就在耳邊，“放！”

殷清瑤手上的作比腦子快，一放手，箭嗖的一下飛出去，直接釘在院墻上。

“你再試試。”

邵云舒上前把扎進墻中的箭拔下來遞給。殷清瑤接過來，搭弓瞄準，這次手比之前穩多了。

“沒問題了，以后你自己慢慢練吧，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趕路，早點睡吧。這次我真的走了。”

殷清瑤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外，又練了兩把才把弓箭收起來。想起正事兒，折去敲杜鵑的房門。

杜鵑也沒睡，在收拾東西。

“有件事兒我覺得要你自己拿主意。”也沒藏著掖著試探，直接把問題拋出來，“蘇子義說想娶你做正頭娘子，你要是對他有想法的話，明天就不用跟著我出門了。留在京城看他的誠意……”

“如果不愿意，咱們出發之前，也得給人家一個回信。”

殷清瑤盯著問道：“你覺得蘇子義這個人怎麼樣？”

杜鵑的臉漸漸被紅暈占領，有訝異也有難為。

“我對他沒什麼想法，我不明白，他是怎麼看上我的……我就是個丫頭而已，他有更好的選擇，沒必要選我，我又不能給他什麼助力……”

殷清瑤知道本就不自信，又被白競傷了心，如今面對蘇子義的追求，本能的緒是害怕。

“有時候，人跟人之間是講究緣法的。”

殷清瑤問過殷樂安和陳明晨對蘇子義的看法，畢竟男之間看人和思考問題的角度不一樣，覺得蘇子義要是能在高中之后，有了更多選擇之后，還選擇杜鵑，他就是個值得托付終的人。

殷樂安跟陳明晨兩人一致認為他這個人有點怪，但卻是真，做朋友也不錯。

有他們這句話，殷清瑤的心就放下一半了，另一半還在蘇子義上懸著。

“他若是高中之后，仍然來求親，我這邊是不反對的。至你后半輩子有了依靠，我也替你高興。”

“我……”杜鵑低下頭，“我再想想吧。”

殷清瑤嗯了一聲安道：“要是真的沒想明白也不要，不要給自己太大力，真沒想好就先差人給蘇子義送一封信，告訴他你真實的想法就行。”

“人跟人之間本來就很容易產生誤會，有話還是說清楚最好。”

殷清瑤喜歡直來直去，很多事明明一句話就能說清楚，要是藏著掖著不說，讓別人猜，就會把簡單的事變復雜，反而燒腦。

自己的事想得清楚明白，有能力也會指點邊的人，杜鵑一直跟著，多多了的影響。

“我知道了，我會認真考慮的。你趕回去休息吧。”杜鵑起將往外推，真等走出去之后又不確定地問道，“你跟邵公子……你就沒有害怕嗎？害怕世俗的偏見和約束，害怕以后的不確定？”

“我什麼都沒有，我怕輸不起……”

如果沒有多活的一世，殷清瑤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但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灑。

“沒什麼輸不起的，不能因噎廢食，沒發生的事，誰也不知道結局。只看想不想做，有沒有機會做。”

“的事講究你我愿，你能給的，說不定就是他想要的，他在決定娶你之前肯定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他已經做出了抉擇，現在就看你的抉擇。”

“杜鵑姐姐，我覺得你還是不用收拾了，留下來吧，等過了明天，看看他是不是一如既往。如果他沒有選擇你，你再追上來跟我一起北行，等等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你慢慢想吧，我先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殷清瑤沒驚任何人，將頭發挽起來，隨便裹了一長袍就出發了。從城趕到外城花費了小半個時辰，殷老四的商隊就在北城門口。

“四伯，咱們出發吧。”

殷老四過了年就出發去收藥材，隔了兩個月才跟會合。

“聽說北邊戰事消停，咱們這一趟就走得遠點兒……這些是前兩場次販貨的賬本……”

殷清瑤輕裝簡行，穿著男裝，打扮小公子模樣，看起來也像是那麼一回事兒。但是商隊之中卻沒人敢小瞧，西南那條線商隊不多，走那條路的都是老把式，有的地方車馬難行，他們就挑著擔子翻山越嶺。

大山里面缺什麼什麼，他們販賣什麼貨，都是殷清瑤指點的。

最初的時候，一把辣椒就能換一筐藥材。大山深的人自給自足，銀錢在那些地方行不通，他們就用一些新鮮玩意兒換取藥材。比如人用的胭脂水，花樣子，頭花發箍等新鮮的玩意兒換商品。

換來的商品也各種各樣，最多的最通用的就是藥材，當然還有一些奇怪的刺繡和茶葉。

奇怪的是，越是奇怪的刺繡運出來賣的價錢竟然占他們所有貨的大頭。

藥材也值錢，一趟下來，收上幾十車的藥材，運到京城能賣上幾千兩銀子。

以前他也跟著商隊跑過，干的大多是出力卻不賺錢的生意，有的人就是帶著貨去西域，一趟下來也賺不了多錢。

殷清瑤接過賬本，只幾眼就看完了，嗯了一聲說道：“四伯辛苦了，等走完這一趟，您就先歇歇，我準備置辦幾個馬場，還得勞煩您心照看。”

“我哪兒會養馬……”殷老四慌道，“清瑤啊，我有多深水你還不知道嗎，養馬的活計我不行啊……”

殷老四觀察著殷清瑤的臉，他這個侄跟一般人可不一樣，看起來不聲不響，做起事兒的時候果斷干脆，有魄力有手腕，別人不知道，他深有會。拿上次說，才只出了一趟門，就敢直接買十個莊子。

一般人能有這個魄力嗎……

而且這十個莊子看起來位置偏僻，地方卻大得很，距離河流湖泊也近，只要費點功夫挖上水渠，就能澆地灌溉，旱澇保收。

戰馬朝廷軍需管控，敢把手到馬場上的人，本就不一般。

汝縣的馬場這兩年也小有規模了，現在要把手往北方……

關鍵是出發前，可半點口風也沒，一下子就要把這麼大的任務給他，殷老四自認還沒這個能力。

“四伯可別謙虛……”殷清瑤笑道，“又不是讓您去養馬，是讓您幫忙看著場子，養馬的人咱們再挑選，您就只用看兩年，等一切都上正軌之后，就什麼都好辦了。”

殷老四想起來跟李半瞎一起去算命的時候算命先生說過的話，他遇上貴人了，以后肯定會飛黃騰達。

今年回去，李半瞎那個邋遢老頭兒，現在也是穿金戴銀，管著好幾個山頭的果樹，一邊雇人干活，一邊教著徒弟，日子逍遙快活著呢。

他在外面跑了幾年，一來有點吃不消，二來手頭有點積蓄，想找個媳婦安定下來。

這不，機會就擺在自己面前。

“那行吧，我盡力而為，要是辦不好……”

“辦不好你也還是我嫡親的四伯。”殷清瑤笑著接話，“四伯你放心大膽去干，我相信你。到時候，我出錢給您置辦上幾個妻妾，您老直接在北邊安個家……”

前面說的話還算正經，后半句讓殷老四差點沒繃住。

“沒大沒小，連四伯的玩笑都敢開？別忘了你可是個孩子家！說話怎麼這麼沒顧忌？”

殷清瑤哈哈笑兩聲，提醒道：“四伯，從現在開始，咱們還按老規矩，大家稱呼我一聲小公子，路上也方便些。”

殷老四應了一聲問道：“這次怎麼沒見杜鵑姑娘？”

殷清瑤打哈哈道：“杜鵑姐姐另有任務。四伯，往北走路上有盜匪嗎？聽說北方馬賊猖狂，你遇上過嗎？”

說到正事兒，殷老四正道：“咱們走這條路還算太平，要是出關之后就不敢保證了，有時候不是馬賊，關外的兵也會搶劫過路的商隊。”

殷清瑤挑眉看著他。

“四伯剛才說要出關，不怕遇上劫匪？”

“怕什麼，咱們的兵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把那幫野蠻人打跑了，現在關外就有幾個規模比較大的集市，還算安全，我們可以去看看。”

“越往北方去民風越彪悍，人家說話都用吆喝，語氣重些，但是都沒什麼惡意。用一個詞形容就是豪爽，這一點你心里先有個數。”

“人家覺得咱們是南方來的，對咱們很熱，逮著機會就要敬酒。北方的燒刀子烈，我第一次喝了半碗就醉了兩天，你這個小板可得悠著點兒。”

從北城門出來，風景已經跟南城門外面不一樣了，往北去，天更高，視野更開闊，就連遠的山都比南方雄渾大氣。

再往遠看，天上的黑點是一只只雄鷹，盤旋一陣之后飛向更遠的天空。好像連呼吸都自由了不。

往北邊去的商隊不在數，現在出發，到北邊正好收購羊和皮子，回來倒騰一圈存起來，羊紡線織布，做保暖的，羊皮理之后，做大襖披風。

這兩年殷清瑤設計了幾個款式的羊皮大，銷量好。現如今去北方販皮子的商隊就多了起來。有人販賣皮子，最好的皮子除了京城這些豪門大戶自留之外，大部分商隊都會把皮子送到汝寧府，不愁好皮子之后，就空出些人手做別的。

正好把馬場搞起來。

春暖花開，北方的天也比汝寧府藍一些。

“從京城到開平衛大概有六百余里，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北走，咱們東西多走得慢，大概走上六七天就能到開平衛。此一路有十個驛站，軍事八百里加急一個日夜就能送到京都。”

“過了最后一個驛站獨石口，咱們就能出關。出關之后的路線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