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是這麼想，心中的委屈就越多，眼淚就越是止不住。

侍丫鬟們見狀趕忙退出書房，太子比往常更有耐心，出手指幫淚。

“殿下，我也不知怎麼了，控制不住自己……”

“你也覺得住在這方小院子里太過憋屈了嗎？”看著哭花貓一樣的太子妃，太子的心反而變好了，“人就應該有緒，你以后也別藏著掖著了，你是東宮的主人，有什麼委屈不能跟我說呢？”

“以后日子還長呢。”

杜鈺瑛摘了頭上的珠翠，撲進太子懷中。

自打親以來，除了新婚的那幾天，太子從未對如此溫，也或許是太子曾經對溫過，但是總弄不明白他想要的，所以兩個人之間越來越生疏，都記不起來上次太子對說這番話時的景了。

有時候太子寧愿睡在書房也不去房里，要不是太子的后院干凈的只有一個人，還以為自己失寵了。

越是如此，更要求自己不能行差踏錯，惹太子不滿。

“今天不想談政事，咱們說點閑話。”

杜鈺瑛不好意思地坐直子，捂著發熱的臉頰說道：“我現在很難看吧，先去洗洗臉……”

“不難看，慶云跟毓寧打架的時候我都沒覺得難看。”太子拉住的手腕，笑道，“秦家千金天天追在懷玉的屁后面不也沒人笑話嗎？你呀，別總是端著，人有七六，哪兒能從早到晚都笑呵呵的。”

“我是你夫君，有什麼話當著別人的面不好說的，咱們晚上熄了燈說。”

杜鈺瑛的臉比剛才更紅了。

想到在草原上策馬狂奔的快，太子心中打定主意，定要讓關外那些韃靼人永遠臣服大梁！

原本三天一個大朝，如今幾乎天天都是大朝，早上天還沒亮，太子就已經起床洗漱。

“臣妾伺候殿下更。”

忘了今天是大朝的杜鈺瑛心中愧疚，昨晚很晚才睡，今天又要早起，長此以往太子的子怎麼能吃得消……

“有下人伺候，你多睡會兒吧。”

以前太子也曾這樣囑咐過，那時候不管多累，都堅持著要起幫太子更。因為從小的教導就是如此，不做會覺得心慌。現在卻覺得甜，短暫心慌之后，果真聽話地賴了一次床。

“那臣妾就不起了，殿下路上小心。”

穿戴整齊的太子心很好地坐下來吃了早飯，還加了兩個，吃飽喝足之后帶著奏折和來往的信件，神煥發地上了朝堂。

大朝會辰時初開始，皇帝端坐在上首的龍椅上，太子次之，超品的王公貴族排列在最左邊，右側是文武群臣。

以往大朝皆是程序的有本啟奏，無本退朝，散朝后再留下各部主事商議朝政。最近事多，連著吵鬧了幾天，皇帝覺得有些疲憊，點名吏部今日將缺補上，名單上。又趁機敲打一番收賄賂的大臣.

吏部員照例應承之后，見大家的狀態都不算好，太子趁著空檔給戶部尚書使了個眼。

戶部尚書樂騫站出來手中捧著奏折躬道：“皇上，臣有本奏！這是開春之后，各大軍營整理的所需戰馬數量，以及買馬所需的銀兩。今春大旱，底下各已經預計了災范圍，各要錢的折子堆積如山。”

“黃河大堤修筑也要預留出銀子。臣無能，戶部實在拿不出銀子，還請皇上定奪！”

侍將折子呈上，太子親自接過遞呈上去，群臣耐心等著皇帝將折子上的容看完。小心觀察著皇上的表，皇上的心明顯不好，看完將奏折一合，朝臺下喊道：“苑馬寺呢，朕養了一群吃干飯的嗎？說說這事兒該怎麼解決？”

底下應聲站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員。

“回稟皇上，這個，養馬戶開始養馬也不過才三四年功夫，目前軍中所需戰馬數量越來越多，百姓們養得供不上用的。原本能低價從關外收購，只是如今，關稅越來越重，臣等也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

“什麼沒有別的法子？”皇上臉拉下來，將奏折扔到臺下，怒道，“苑馬寺的職責是什麼？如果連本職都干不好，朕看你不如帶著人手自己去養馬！”

苑馬寺卿嚇得跪在地上請罪。

皇上發怒，大殿上沒有一人敢多言，余瞥見明黃的擺在高臺上幾個來回。

“這件事該如何解決，大家議議吧。”

朝廷之中一大批員是實干派的，有人站出來提議道：“如今軍中所用戰馬，一是從民間養馬戶中收購，這類戰馬質量參差不齊，難堪大用，軍中將領所用戰馬皆是從關外收購。如此我們不妨減開支，低價從關外購買馬匹，以解燃眉之急。”

有人提議，自然就有人持反對意見。

“此言差矣，節流不如開源，如今國庫空虛，與其想辦法減用度，不如想辦法增加賦稅。”

“今春大旱，陜甘河南等地如今一滴雨都沒有下，今年能否有收尚且未定，若是現在下令增加賦稅，豈不是斷了老百姓的后路？”

“臣聽說關城有很多馬販子，這些年朝廷大量從關外收購戰馬，因為有利可圖，馬販的數量越來越多，關稅越來越重，朝廷每年用來購買戰馬的支出也越來越多。以臣愚見，不如降低關稅，由苑馬寺接手，直接從關外收購馬匹，方為上策。”

“咱們從關外買的馬都是閹馬，不如直接買些種馬和母馬，咱們自己培育更適合作戰的馬種。”

“問題在于，當下急需戰馬，自己培育需要時間……”

朝堂底下功地吵一片，大家各抒己見，也各有各的想法。不要以為文人斯文，真吵起來和菜市場的大媽也差不多。

一件事，皇帝若想議，會等大家吵得差不多了，拍板定個章程，然后各部門執行下去。若是不想議，就先擱置，慢慢地，就淡忘了，直到有人再次提起。

太子從袖子中出兩封信遞呈上去。

“父皇先看看這兩封信再做定奪。”

太子也參與進來，勢立刻急轉直下，吵嚷的大臣們停止爭吵，有人趁機整理因為爭吵得太過激烈而略顯凌的袍。

侍將信封拿掉，皇帝接過來，第一封信像是一個商旅的自述，自述了在關城遇到的形，第二封信是關外一個小部族想要歸順大梁，提出的一些條件。

對皇帝而言，越多部族歸順，越是能彰顯朝廷的統治地位。而接周圍番邦部族的歸順，既能彰顯大國風度，也能代表大梁朝的強大。這是要記史書的功績。

接一個部族的歸順只是一個開端，若是能有一個好的開端，以后就會有更多部族歸順。

“這是好事，為何現在才呈上來？”

太子躬道：“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兒臣已經派人去關城調查，此事若想實行還有一些困難。關城從守將到百姓都對關外的韃靼人敵意很大，而且后續如何安置這些歸順的部族，怎樣讓其安居樂業不至于生，還需更深一步的討論。”

“不如今日就借著朝會，集百家之能，將此事也議一議。”

太子的心意皇帝一眼就看明白了，父子倆對視一眼，皇帝突然小聲問道：“今日可用了早膳？”

太子淡笑道：“用了，還多用了兩只。父皇您若是撐不住，可以先休息片刻。”

兩人說話聲音極小，殿眾人聽不到，單從表面看，像是皇上在問太子意見。

“那此事給你了，務必辦妥。”

太子應了聲是。

有太子代，府上沒人敢去打攪太子妃休息，杜鈺英第一次睡到日上三竿，睜開眼看見外面曬進來的太時嚇了一跳。

“什麼時辰了？”

當值的丫鬟稟道：“回殿下，再過一刻就午時了。”

杜鈺英慌忙從床上起來，問道：“太子下朝了嗎？快服侍本宮更！”

丫鬟趕忙喚了人上前幫忙洗漱穿。

“殿下不用慌張，太子殿下還沒有下朝，許是今日公務格外繁忙，今早太子殿下上朝的時候代您自行用午飯，不用等殿下。”

“殿下，您今日穿這件大紅的紅羅，配靛褙子如何？”

太子妃掃了一眼，嫌棄道：“換一件吧，今日不想從穿得這般端莊，我記得初春做過一套草青的子？穿那一套吧。”

丫鬟不敢多說，將先前準備好的裳收拾起來，又去柜子里將主子要穿的服找出來。換了服，覺比以往輕松不。

太子府只有一個主人，盡管如此，午膳還是十分盛的。

用完午膳，春日暖和，讓人不自犯困。

杜鈺英靠在榻上，淺睡了一覺，太子還沒下朝，不由得擔心道：“宮里是出了什麼事嗎？怎麼還沒下朝？”

伺候的丫鬟急忙稟道：“回殿下，前院已經派人去打聽了，說是滿朝文武都沒有下朝，大家還在宮里議事。朝堂那邊沒有任何消息，就連宮里的人也不敢去打探，不知道是遇上什麼事兒了！”

大殿之上，腸轆轆的群臣初時還能規矩站著，面對問題的時候還能吵兩句，到最后得站都站不直，別說反駁了。

太子跟皇帝父子倆配合得天無，趁著群臣糊涂的時候，將軍營屯田和開放關城通商的事兒拍板定下來。

原本朝中支持和反對的人數各占一半，余下的一半之中，要麼是牽扯到自己的利益，才會據理力爭，要麼就是墻頭草，站了隊，替別人出頭。

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太子趁機提出了更加不合理的要求，比如將苑馬寺的職權分散給商人，從此之后苑馬寺就只負責明碼標價地從商人手中收馬，其他一切都由養馬的商人自負盈虧。

苑馬寺自然不干，于是在關修建馬場的決議就定了下來，馬頭稅順理章被取消了。關稅之中本就包括馬稅，重復收稅，朝廷卻沒收到額外的馬頭稅，要是細究下來，從上到下要牽扯一連串的人。

在關修建馬場之后，養馬的人手不足。議到這兒，開放關城通商，讓擅長養馬的韃靼人關也是順理章的事兒。

開放一個關口并不算什麼大事，只要沒有完全讓關外的部族為同胞，大家就都還能接。

再說了……真的是很啊，早上宮的時候只吃了幾塊兒點心，堅持到現在，只覺眼前一片漆黑，只盼著早朝快點兒結束，哪兒還能有功夫去深思這其中有沒有什麼不對……

有時候，和這幫唱反調的文臣談判也需要一些技巧，比如今天，君臣之間的相就很和諧。太子拂袖。

“今天的早朝就到此結束吧，辛苦諸位大人了。”

此話猶如天籟之音，群臣都松一口氣，如蒙大赦般從宮中散去。

太子也松了口氣，他能做的事已經做完了，余下的就看云舒了。

“太子殿下，皇上留您用午膳。”太子走出大殿，站在大殿前看著遠去的眾位大人們，侍上前恭敬說道，“皇上心不錯，覺得給您寫信的人很有意思……”

“父皇也覺得有意思嗎？”太子收回視線，一邊往皇帝的寢宮走著，一邊輕笑道，“本宮也覺得有意思，正好跟父皇好好聊聊。”

侍知道太子殿下并不是跟他說話，躬應了聲是便專心帶路。午膳擺在寢宮的偏殿，父子兩人同桌而坐。

桌上菜肴，但統共只有四菜一湯。

兩人吃飯也沒有遵守食不言的規矩。

“朕瞧著信上字跡娟秀，寫信的是一個子？”皇帝先喝了一碗湯，語帶調侃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笑道，“天底下能像這般隨跑的子不多吧……”

就算早上多吃了兩個，這會兒也早就了，太子就著米飯先了幾口，勉強填飽肚子才開口解釋道：“父皇您想到哪兒去了，此子兒臣跟您提過。兒臣上書冊封的詔書還在您案頭擺著，既然您不急著批復，不如再等等，等再多積攢點功勞您一塊兒賞賜也行。”

皇帝仔細想了想，不確定道：“你說的是汝寧府殷家？殷家那個孩兒……可惜了，是個子。”

“殷家還有資質出眾的苗子嗎？”

隨意說著話，太子倒是想起來殷清瑤的堂哥。

“殷家二房長子殷樂安今年考中了二甲進士，名次雖然在中等，但在年輕一輩中也算天資出眾的。這次排，兒臣囑咐過姚尚書，將其派往泉州府。”

皇帝嗯了一聲說道：“年輕人就得多干實事兒，殷家要是可用，可以向國子學要兩個名額。”

國子學是全國最高學府，兩個名額對殷家來說算是天大的恩賜，太子替殷家謝恩之后問道：“那給殷家冊封的旨意何時能給批復？”

民以食為天，如今的汝寧府能有今日不敢說全是殷家的功勞，至也有一半是因為殷家，按照朝廷慣例，一般是冊封一個亭侯，修建一個牌坊，再給些賞賜以示朝廷的態度。

冊封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皇帝一直著沒有批復，太子不過是多問一句。

“再等等吧，如今大旱，現在冊封不合適，等來年風調雨順，大收的時候再頒旨冊封，一舉兩得，錦上添花……”

“還是父皇考慮周到……”

用過午膳，還有一大堆公文要理，忙完之后又是深夜，回到府中的太子披頭散發靠坐在地上出神。

雖然每日都很累，但是今日的心還算不錯。

“墨影，準備筆墨，給云舒寫一封回信。我說你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