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連著下了三天的雨，特別是昨晚，又大又急，一直到天亮雨勢才稍微小了些。

江水暴漲，水流湍急。

天剛蒙蒙亮，兩個穿著黑雨，套著棕雨膠鞋的影，一前一后走在江灘上。

江邊一片昏暗，什麼都看不清，只能抹黑走。

走在前面的人，轉頭過來，“老方，你昨晚沒喝酒吧？”

“沒喝，咋了？”

“沒喝就行，我這不是擔心你喝多了腦子暈，一腳跌進江里嗎？這麼急的水，我可沒本事救你上來！”

“放你娘的屁！”

老方點了一煙，瞇著眼睛打趣，“你自己小心點就，老子在江邊捕魚的時候，你小子還穿開呢！說句不夸張的，江邊這些路我閉著眼睛都能走！”

年輕點的男人笑出聲，用帶著的子探了探水深，“哦喲，這雨是真大啊，才一晚上，這水位漲了快一米了。”

“那還不好？一網下去半網魚，我們……哎喲！”

老方話還沒說完，腳上一絆，直接臉朝下栽下去，要不是手上撐了一下，臉就直接磕在石頭上了。

“我！”

老方罵了一句，年輕男人手把他拉起來，嘲笑道，“打臉了吧，還閉著眼睛都能走，看這狗吃屎摔的。”

“這什麼玩意，擋老子的路！”

老方拿過年輕男人手里的子，朝剛才被絆倒的地方了，“欸，的？”

“這黑乎乎的一團，是從上游沖下來的什麼東西吧，多半是破服舊褥子之類的，我看看……”

年輕男人說著彎腰湊過去，亮打火機，眼前出現一張泛白腫脹的巨大的臉！

打火機微弱的下，那張臉驚悚嚇人——大張的，睜著一只的眼睛已經散了瞳，眼白和瞳孔混在一起，黑乎乎的，鼻子爛掉不知道是被魚啃了，還是撞到了石頭，著江灘的半張臉已經皮骨分離，就像是煮過頭了的骨。

“媽呀！”

年輕男人才看了一眼，就嚇得把打火機一扔，一屁坐到了江灘上，手腳并用，往后退了好幾步，驚恐地開口，“老，老方……是個人……死人……”

老方定睛一看，也嚇了一跳。

天又亮了幾分，可視條件好了一些，能大概看清了。

江灘上的，赫然是一個匍匐著的人，泡得發腫的死人，湍急的江水沖刷著那雙發白腫脹的腳，還未停的小雨灑滿江面，在尸周圍積出一個個小水汪。

*

市局12樓。

大壯一手拿著傘，一手拿著打的外套，走進辦公室，“昨晚的雨真嚇人，要不是我出門早，估計這會還在人民路上堵著呢！”

老杜一邊往搪瓷杯里加茶葉，一邊開口，“要說今年這天氣真是夠反常的，先是五十年一遇的大雪，這才三月份就連著下暴雨，還好天氣預報說快晴了，否則照這麼下，下游的村子說不定會被淹。”

大壯拿巾著頭發，探頭朝窗外看了看，“天邊已經亮起來了，估計這雨云一會就能散。”

“還是我機智，昨晚直接睡宿舍了。”

開口的李禮站在徐洋的工位旁，順了昨天徐洋吃剩的半包薯片，一邊往里塞，一邊朝剛進辦公室的夏杰揚了揚下，“杰哥，巷子口的煎餅大叔出攤沒？”

夏杰還準備回答，李禮眼睛一亮，沖出了辦公室，去迎接剛走出電梯的沐。

沐加市局專家組的審核和公示流程都結束了，今天過來報道。

沐扎了個丸子頭，黑長，深藍衛外套了一件牛仔外，因為下雨，所以穿了雙防水的馬丁鞋。

別說，那酷酷帥帥的樣子，妥妥警察的氣質。

“三明治，我媽做的，帶給大家嘗嘗！”

沐開口，小臉上燦爛的笑容一出來，憨可人，形象又切換了乖巧可的大學生。

“替我們謝謝阿姨！”

李禮接過袋子，自己拿了一個塞進里，然后給大家發。

徐洋沖沐招手，“沐，工位給你準備好啦！”

按理來說，外聘專家組是不需要工位的，不過在全組的爭取和林澈的同意下，王局特批把之前的臨時工位，改沐的專屬工位。

重案要案組大辦公室的所有位置，都坐滿了。

工位昨天徐洋就收拾好了，置架，本子還有各種小玩意兒，都是徐洋同款，還放了兩盆仙人掌，貢獻了一個自己收藏的馬克杯。

“我幫你收拾了一下，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添置的，電腦電話我也幫你試過了，都沒問題！”

沐看著自己的工牌，笑得眼睛彎彎，甜甜開口，“謝謝！”

“不客氣！”

徐洋開口，趴在工位隔板上，滿臉興，“我也能有辦公室閨了，真好！”

李禮湊過來，腮幫子被三明治塞得鼓鼓的，“加我一個加我一個！”

徐洋嫌棄地瞟了一眼，把人推開，“你又不是的，閨什麼，湊什麼熱鬧？”

“誰問你了？”

李禮翻了個白眼，討好地看著沐，“沐，加我一個哈，萬一你和喜羊羊鬧矛盾了，我幫你！”

沐苦笑不得，看著1209辦公室閉的門，問道，“林警還沒來嗎？”

“老大傷休假了，你不知道嗎？”

李禮說著，打開原本是給林澈的那份三明治，一口咬了一半。

“傷了？！”

沐面擔心，不自覺地握了包里的手機。

昨晚林澈還給打電話，說回到江州了，還問今天報道的事，但完全沒提他傷了。

“嚴重嗎？”

徐洋搖搖頭，“是參與抓捕的時候，胳膊被嫌疑人用刀劃傷了，了幾針，不嚴重，我們正準備去家里探呢，沐你也一起吧？”

沐重重點頭，抿著小表有點嚴肅。

周云拿著一個紅包進來，“王局讓買點問品，我想著林隊也不喜歡這些玩意，直接給錢吧？”

老杜比了個ok的手勢，正準備接話，電話響了。

大家收好東西準備出發，老杜掛了電話，神嚴肅地開口，“準備出現場，接到下江村兩個民村報案，江邊灘涂發現了一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