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牙，鍾靈道：“你，可你怎能兩次都投了蘇子衿，此事未免太巧合了些？”

“無巧不書嘛。”章青酒慨道。

看著鍾靈差點兒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的模樣，鍾青峰忍不住了。

顧不得楚威沒有宣召，就自發地上前道：“不明明是你說他隻要參加就能夠獲得名次的嗎？”

這句話一出，不僅眾臣愣住了，正苦思冥想如何破局的鍾靈也愣住了。M.ggdoWn8.net

回過味來，眾人忍不住暗暗勾了勾角，搖了搖頭。

鍾靈深吸一口氣，恨不得將鍾青峰立馬塞回他原本站的位置。

看著眾人彩紛呈又想說不敢說的樣子，平日裏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難得來早朝，但“恰好”今日也到了的楚詢幽幽地打了一個哈欠，站了出來。

“你是覺得，因為小章大人說了他能夠得名次，所以你對那蘇子衿得到了這般績覺得不甚公平？”

聽到有人幫自己，鍾青峰顧不得去看說話之人是誰，立馬點了點頭。

可當他再一琢磨，再看到楚詢那似笑非笑的眸子裏，恍惚覺得這話似乎哪裏不對……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鍾青峰咬了咬牙道：“陛下，既然小章大人本是欽天監之人，知其命理，便不該提前之，否則知其命者改之，豈非對他人不公，了天地之正理？”

看著楚威瞬間沉下來的臉，章青酒忍不住笑了。

這鍾靈真是屎殼郎打哈欠，臭一張啊！

“陛下，那依小鍾大人所言，若是微臣不告訴那蘇子衿他有機會獲得名次，他便無法獲得了？若是誰原本取不得名次，微臣告訴他，他便能夠得了？若是世人真以為如此，微臣這欽天監不做也罷。”章青酒的語氣一開始還帶著幾分無奈，說道最後卻像是失至極一般，語氣無比的哀怨。

議政殿的右下方，楚瀾安靜地站著，從始至終如若置事外一般，唯獨在聽到那一聲“不做也罷”幾個字時，眉頭幾不可見地挑了挑。

眾人一邊品味著這話，一邊琢磨著整件事的經過，漸漸地就出一點兒門道來了。

要是這麽說來，那還就真是無理取鬧啊。

鍾靈也恨不得立馬堵住鍾青峰的，可偏偏他就像是上了機關一般，收不住了，“他若是有真才實學，便是不參加這京都詩會又如何？”

“這話說得好！”章青酒角一揚，“這就得看看他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又為何非要參加這京都詩會不可了！”

“你……”這話一出，鍾青峰瞬間變了臉，終於回過神來，自己竟不知何時一步一步走進了所設計好的圈套。

這話，不等於就是把鍾青雲他們幾個故意將蘇子衿名字劃去的事給暴了？

大殿裏有那麽一瞬間的雀無聲，都看著鍾家父子，似乎要他們出來給個說法。

誰都沒有發現，原本一邊倒的局勢，在章青酒寥寥數語下，就了另一邊倒。

人群之中，莫等閑抬眸朝議政殿右側看了一眼，緩緩站了出來。

“回陛下，那蘇子衿確有真才實學，當日之言論微臣已回憶做了摘錄。”

“傳上來。”楚威看章青酒那一臉無辜的模樣，心裏暗暗一笑。

待得拿到那寫得麻麻的折子，廚衛隻看了一眼便挑了眉頭，轉手遞給了一旁的太監，“來，你念與眾位卿聽聽，眾位卿也評評看，這些言論，可否稱之有真才實學。”

待得太監念過半數時，原本作壁上觀漫不經心的眾位大臣漸漸變了臉；

待得盡數念完，不人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竟是一個未曾參與政論的學生寫出來的？

何為門第之差別，何為教育之公平，何為朝堂之紛爭，那些他們想說卻礙於份立場不敢言的，那些晦難辨不敢想的，在這篇辯駁裏麵，竟如剝繭般說得一清二楚！

這般思路，這般見地，這般對策，若這還不真才實學，豈不是天底下再無有才之人？

幾個呼吸後，一個白發蒼蒼的翰林院學士巍巍地上前，激地跪下，“陛下，老臣收回之前言論，若我大徽學子盡有此才此誌，何愁迎不來文可興國，海晏河清之盛世！”

著這明明昨日還一個勁地跟著鍾靈要一起彈劾章青酒，此刻卻眼含淚花的翰林院老人，眾人暗暗在心裏搖了搖頭。

答案揭曉，鍾靈父子輸了個徹底。

向來沉穩溫和的楚威，第一次在朝堂上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鍾靈父子二人的臉瞬間白了幾分。

章青酒看著他們二人一臉慘淡的模樣，不覺得索然無味。

若是能夠像鎮國公那般垂死掙紮，倒也算還有幾分“誌氣”，隻這樣便敗下陣來，著實浪費了這一清早的大好時。

用來和楚瀾吃早膳，或者出去擺個攤，幹點兒什麽不好？

楚威的眸子掃過一臉鬱悶的章清酒，想起楚瀾昨日進宮後和自己說的話，角勾了一若有若無的弧度，“剛剛小章大人所言那蘇子矜執意要參與京都詩會，這又是為何？”

“那這就要問問鍾大人了。”章清酒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鍾靈還不知此事，聽到章清酒這麽說，頓時皺了眉頭，下意識朝鍾青峰看去。

在看到他那閃躲的眼神時，想到自己那個侄子這一兩天盡往他府裏鑽，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為今之計，便也隻能夠棄車保帥。

接收到自己父親的示意，又看到一旁正著自己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章清酒，鍾青峰咬了咬牙，終究不敢瞞。

即便他竭力將此事定義為“同窗之間的玩鬧”，但結合近日種種，哪裏還有人信？

雖說楚威未曾多加訓斥，隻是慨還好有京都詩會不曾埋沒人才，但是在場之人誰不知道，不說這鍾家小子的仕途，就這回的科考算是徹底完了。

看到章青酒一臉笑意的模樣，鍾青峰眸子裏突然閃過一亮，猛地上前一步，“陛下，這小章大人明明為百姓的父母，卻私下在南街支鋪子，收取百姓的民脂民膏！”

啊，這？？？

眾人猛地一驚。

這可不是小事啊！

剛打完哈欠準備事了拂去的章青酒也頓時愣住了，隻很快，那雙狡黠的眸子裏，便多了那麽一古怪。

隻見向來威嚴的楚威竟是第一次在朝堂上出了笑容，“哦？小章大人倒是有將朕的吩咐放在心上啊，看來是解了不百姓的燃眉之急？”

“算不得解燃眉之急。”章青酒了角，一本正經道：“隻是為陛下盡一個臣子的本分。”

“既是如此，朕也不能夠虧待了你，免得讓鍾大人誤會了。”楚威拍了拍手，一旁的太監立馬心領神會，將昨日便準備好了的旗子拿了出來，對著眾人一展。

一看到上麵那幾個字，不僅現場旁的人愣住了，章青酒也驚呆了。

隻見那威武的大旗赫然用筆寫著“奉旨算卦章小仙”七個威風凜凜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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