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飯了！”

“紅霞、紅芳你們收拾下桌子，過來端菜，拿筷子！”

韓桂的聲音在飯棚里傳來，姚衛民跟兩個妹妹起，準備洗手吃飯。

姚衛民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一直到全家人都吃飽飯，坐在電風扇旁看向他時，才迎著父母的注視，平靜開口道：

“爸、媽，紅霞的事兒我已經托過關系了，人家告訴我，這件事非常難辦，畢竟是牽扯到制度方面的問題，誰不怕啊，即使平時再好，也沒人敢擔這個責任。

不過呢，一個在機關單位工作的老前輩倒是給我指了一條路，在目前看來，應該是唯一能幫到紅霞的了。”

他的話說到這兒，全家人原本絕的臉上頓時都浮現出一抹希冀，尤其姚紅霞更是神一振，急切追問。

“什麼辦法？二哥你快點說吧，哪怕是學校要考核我的思想覺悟，讓我背誦全部老人家的語錄文獻，我都能接，也有信心順利通過！”

姚衛民沖擺了下手，繼續看著父母認真說道：

“現在外人都幫不到紅霞，能幫的，只有咱們家里人，尤其是爸跟媽你們很關鍵。

這個辦法或許會有些極端，但卻是最有效、最直接的，等我說出來后，你們先別急著拒絕，好好琢磨琢磨，然后再做決定。”

姚衛民停頓了下，臉上開始凝重起來。

“衛民，你大妹紅霞這孩子不容易，這些年在學習上吃了不苦，我這當媽的都記著呢，為了紅霞順利高考，只要不是犯法，我跟你爸做什麼都行！快說吧，媽聽著了！”

姚祖德皺眉沉思沒有開口，韓桂語氣堅定的率先表明了態度。

“嗯，那我就沒什麼顧慮了。”姚衛民微微頷首，沉聲說道：

“辦法很簡單，只要爸、媽你們主提出跟姚衛國斷絕親屬關系，簽字確認后，姚衛國即使蹲著號子，也影響不到紅霞的高考份調查了！”

他的話音落下，屋里頓時沉寂下來，全家人的臉上都出了不盡相同的驚愕之。

姚紅霞愣怔過后，默默低下了頭。

此刻的心最復雜，既激二哥提出的這個方案，又擔心父母會拒絕，同時還有著一不忍心。

姚祖德聽完后，手一哆嗦，還沒幾口的旱煙掉到了地上，連忙俯去撿拾，沒有立刻發表意見。

韓桂則雙手捂住了臉，肩膀微微，也是一言不發。

“爸、媽，我倒覺得二哥這個辦法可行！

你們想想大哥以前都做過什麼，他的那些事兒連我都看不下去，尤其結婚后，早就跟咱們劃清界限、不認這個家了！

現在自己不正經干進了號子，還連累我姐沒法高考，多招人煩啊！二哥說的沒錯，爸媽你們好好琢磨琢磨吧，反正你們的長子早就不打算認你們了，是非要卑微的維系著這種父子關系，還是幫你們的大兒完的理想與目標，全憑你們一句話！”

姚紅芳別看還讀著初中，但說話一點不含糊，此時學著大人的口吻沖父母說道，臉上神無比嚴肅凝重。

姚衛民安靜等待著父母的回應，神沒有多變化。

此時的姚祖德重新撿起了旱煙，點著后，瞪了眼姚紅芳，轉頭看向姚衛民。

“衛民，這事兒你考慮的太簡單了。”

他吐出一口煙霧，用另一只手挲著夾雜白發的鬢角，像是自言自語的輕聲說道：

“即使我跟你媽在關系書上簽了字，但那個混賬玩意兒畢竟跟這個家有緣關系，這個到什麼時候都斷不了，制度上也不會承認的，咱們真這麼做，備不住還得背個欺瞞組織的罪名，哎，難辦啊！”

“如果，你們愿意證明姚衛國是在他小時候領養的呢？”姚衛民再次沉聲說道。

“……”

姚祖德聞言霍然抬頭，眼里神復雜難明。

而旁邊韓桂的肩膀抖的更厲害了，極力忍著但還是傳出了咽泣聲。

“衛民，媽要再跟你確認一下，是不是只要我跟你爸證明那個混賬玩意兒是撿來的，就能徹底跟他斷絕關系？！”

韓桂猛地抬頭，抹了把眼淚后，認真沖姚衛民問道。

“嗯。那樣就能從制度上徹底跟要姚衛國離關系，他的所作所為，以后再也影響不到這個家。”

姚衛民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

“只要你跟爸出兩份證明，一份是確認姚衛國的領養事實存在，另一份是跟他斷絕親屬關系，我就能去找人把這事兒辦，紅霞的份調查會重新修改，想報考什麼學校就都沒問題了。”

“老頭子，還愣著干什麼？簽！”韓桂聽完后率先表達了態度，扯了把還在煙的姚祖德。

“衛民，這麼做你到底有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姚祖德再次看向了姚衛民，嘆了口氣后無奈解釋道：

“我不得跟那個混賬斷絕關系，但這麼做它不合規啊，萬一到時候辦不，還再把你搭進去，影響到你的工作，那才不蝕把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爸你就放心吧，沒把握的事兒我不會做，你們只管簽字，剩下的給我就行！”

姚衛民語氣堅定，示意父母放心。

“那還等什麼，紅霞，去把你的書包拿來，讓你爸寫，我愿意簽字！”韓桂眼里帶著淚，但還是催促大兒去拿紙和筆。

“爸，媽！”姚紅霞心里此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看到母親流淚，也跟著哭了起來。

“我去吧！”姚紅芳起，快速去了另外一個屋里拿來了書包。

姚祖德拿起筆，微微躊躇，臉上帶著決絕神，伏案寫起了兩份確認書。

等他寫好后，用手了眼眶，仰頭看了會兒屋頂，落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韓桂一邊抹著淚，一邊簽字，而姚紅霞則‘噗通’一聲跪在了父母近前。

“爸、媽，謝謝你們給我這次機會，我以后會跟二哥一樣，好好孝敬您二老的！”

“起來，起來，我跟你爸以前糊涂，現在都看了，在乎那麼多也沒用，以后就看著你們三個過日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韓桂拉起了大閨，抹了下眼角，認命似的帶著淚輕笑道。

“衛民，你收起來吧，嗯……見到他后跟他說，別怪我們心狠，人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好好改造，以后這個家，就別回了！”

姚祖德把寫好的確認書遞給姚衛民，帶著一音補充道。

他是老師，知道這種確認書需要雙方簽字才能生效，因此多說了句。

“嗯，我會告訴他的！”姚衛民接過兩份確認書，站起看了眼父母和兩個妹妹，“那我先走了，紅霞馬上就要高考，事得往前趕，不然可能會來不及。”

看到父親沉默點頭，便拍了拍紅霞的肩膀，轉出門而去。

離開四合院，姚衛民一刻不停，徑直趕往了派出所。

等到了那里后，他找值班民警傳話，在一間辦公室，見到了王兵。

“衛民，大晚上的這麼急找我什麼事兒？”王兵穿著制服短袖，用手絹著汗，走進來后笑著問道。

“王隊長，我需要跟姚衛國見一面兒，您能幫忙安排下嗎？”

姚衛民從工作包里掏出煙卷兒遞給了他一，等著回應。

“可以，我馬上就能安排，不過你在這兒見不到他，姚衛國雖然還沒宣判，但目前已經被關去了看守所，我開車帶你過去吧！”

王兵很干脆的答應下來，顯然已經得到過蘇沛德的代，對姚衛民的要求，盡量給予滿足。

姚衛民點頭道謝，跟著王兵走出了院子，上車后直奔郊區的派出所而去。

路上，王兵簡單介紹了目前姚衛國和呂萬金案子的進展況。

呂萬金那邊兒早就撂了，該代的沒有一點兒瞞。

也是通過這個人的供述，蘇沛德才知道有雪姐的存在，雪姐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國找人接頭，把大量老件兒運出去獲利。

而有關姚衛國的況，卻有些棘手，沒辦法及時結案。

據姚衛國的供述，他的岳父陳文江才是真正的主犯。

每次跟呂萬金的易都是陳文江命令他去做的，為了能繼續待在陳家，姚衛國聲稱不得不鋌而走險，屢次違反制度，跟著岳父步步踏錯，越陷越深。

對于他的這種說法，辦案人員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通過大量走訪與調查后發現。

陳文江在姚衛國被抓的當天晚上神失常，瘋了。

而審訊俞秋蕾和陳俊秀以及對陳家仔細檢查后，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陳文江的確通過各種手段收集了很多老件兒，藏在了家里的地下室中。

這麼一來，姚衛國的證詞就有了的證據為佐證。

但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王兵聽取了蘇沛德的意見后，并沒有立刻結案。

暫時把姚衛國列為了從犯，暫時關押到了看守所。

陳文江則繼續給予治療，希冀能有清醒的那一天，方便辦案人員補齊所有的證據鏈。

“衛民，坦白說，其實對你這個大哥我們還有另外一種推測啊！”

王兵知道姚衛民的藏份，倒也沒有瞞，帶著一抹慨解釋道：

“你想想，陳文江之前的雖然有些小病，但卻沒大事兒，結果你大哥一被抓，陳文江同一時間立馬就瘋了，這里面怎麼尋思都覺得不正常！”

姚衛民坐在副駕駛位子上，聽完后眼睛微瞇，“王隊長，基于這方面，沒調取陳俊秀和俞秋蕾的口供嗎？們當時應該是在家里的，興許會知道些什麼。”

“全審過好幾遍了，都承認了當時在家的事實，但卻沒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們跟姚衛國的證詞完全一致，陳文江就是莫名其妙的犯了病。

除非，是這三個人早就串好供了，但這種可能幾乎為零，首先串供的機就解釋不了，其次，俞秋蕾沒有任何理由幫著姚衛國謀害自己的丈夫！”

王兵一邊開車一邊分析，無奈的搖了搖頭。

姚衛民沒有過多追問，他此刻的心思全在待會兒見到姚衛國后，如何讓后者在確認書上順利簽字。

車子行駛的很快，約麼半個多小時后，姚衛民在王兵的帶領下，來到了郊區的看守所。

有王兵出面涉，姚衛民很快走了一個只有很小窗戶的房間，里面除了一張桌子，還有兩把椅子，再無它。

不多時，門外皮靴踩到地面上的‘嗒、嗒’聲從遠臨近，房門打開，穿著斑紋服的姚衛國被帶了進來。

執行押送的同志看到姚衛國坐下后，沖姚衛民點了點頭，轉從外面關上了房門。

此時的姚衛國已經看清了這次跟他見面的人是誰，不由得眼底浮現出一抹乖戾，面皮微微著，使勁攥了拳頭。

但很快又放松了下來，臉上也出莫名淡笑。

“衛民，哥哥越來越佩服你的本事了，以前還真是我小看了你，連這地方你都想進就進，還能弄到單獨的房間探視，說實話，讓我吃驚的，呵呵……”

姚衛國淡笑著說到這里，兩只手同時抹了把臉，帶著戲謔問道：“好弟弟，這深更半夜的，難道是突然心來，特意跑來看我熱鬧？”

姚衛民平靜打量著他，同樣出一抹淡笑，“沒興趣。”

“也對，我的死活你們又怎麼會在乎呢。”

姚衛國下意識自嘲，語氣有了些許波，“那就是他們故意把你找來，想打牌，對吧？”

看著他一副竹在的神，姚衛民依舊平靜回道：“你不配。”

“呵！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倒是來興趣了。”姚衛國不以為意，好整以暇的調整了下坐姿，滿不在乎的說道：

“不過呢，衛民啊，我耐心有限，你大老遠跑來見我，肯定是有事兒，現在房間里就咱哥兒倆，最好有話直說，不然我可就申請回去睡覺了！

不管你是抱著什麼目的，完不的話，我想總歸是會很失的吧？哈哈……咳，咳！”

姚衛國說完后，得意的笑了起來，只是沒笑幾聲，又劇烈的咳嗽不斷。

“我今天過來是跟你說一件事兒！”

姚衛民眉頭微皺，見姚衛國抬頭來，冷冷問道：“紅霞馬上就要高考了，這事兒你知道吧？”

“不知道，又沒人跟我說，況且我現在都蹲號子了，知不知道的，有意義嗎？”

姚衛國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心思轉間猛然想到了什麼，原本不耐煩的神頓時哂笑起來。

“嗐，這是好事啊，不，是大喜事兒，紅霞高考前的準備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吧？你回去跟說，作為大哥，幫不上什麼忙，怪不好意思的，呵呵……”

姚衛民看著他的神態變化，知道他已經想到了有關份調查的事兒，畢竟當初姚衛國自己也經歷過。

他并沒有因為姚衛國的話而生氣，既然姚衛國能說出這番話，證明心理已經扭曲，出現病態了，沒必要跟這種人較勁。

“姚衛國，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讓紅霞避免到你的影響，我希你看在紅霞了你這麼多年大哥的份上，幫這一次，至于咱們倆的事兒，單算！”

“呵呵……幫肯定沒問題啊，可是，現在誰能幫我呢？”姚衛國嗤笑，抬手指了指自己，“衛民，我真是被陳文江那老狗脅迫的！

要不你看在我是你大哥的份上，幫我去求求吧。

你就跟他們說，我愿意提供一切有關陳文江私下倒騰古玩的證據，將功抵過，對對對，將功抵過嘛，你覺得怎麼樣？”

姚衛民沉默，還沒說讓他如何幫忙，這個便宜大哥就開始裝瘋賣傻，到了這時候還在想著如何為自己開罪行。

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姚衛民沉了下，語氣帶上了一冷冽。

“姚衛國，你還是男人嗎？你的親妹妹現在因為你而沒法正常參加高考，你要還是個爺們兒，就痛快兒的按照我說的做，不然別怪我看不起你！”

“哈哈……想激我是吧？哈哈哈……”

姚衛國聞言縱聲大笑，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不由得又是一陣咳嗽，然后朝姚衛民招手示意，自己也把子往前靠了靠，低聲說道：

“我當初為了上大學，見天兒結討好陳俊秀，后來為了能跟結婚，我又開始討好陳家的所有人。

結婚后，我像條狗一樣的在陳家生活，什麼難聽的話沒聽到過？

況且現在我被逮進了號子，特麼的整個四九城的人都已經在笑話我了，你，覺得我還在乎你說的那些麼？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