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好像是剛睡醒，或者被吵醒了。

現在是下午，難道他在午休？

意識到自己在腦補司薄年的狀態，陸恩熙了一把自己的臉，強思想回到工作上，“司，方便說話嗎？”

距離上一次說話過去了十天，盡管關于他的傳聞和新聞，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傳遞到耳中，如今著耳朵的聽筒里，他的聲音和存在，還是讓心跳有些失控。

好像活在傳說中的男人，一下子飛到現實世界，對一個人現。

司薄年那邊有窸窣聲，隔一會兒才說，“方便，你說。”

然后陸恩熙聽到關門聲，難道他和其他人在一起？

戴羽彤？

陸恩熙再次一把臉，腦子有病吧，不要再想那個人，“是這樣的司，庭審結束了，我們起訴人拒絕認罪，對方律師堅持做無罪推論，我們還要繼續收集證據進行第二次庭審。”

不難想象還有第三次。

司薄年平淡道，“知道了。”

三個字，將陸恩熙說的沒有下文可以回應，按理說，通話到這里便可以結束，剩下的都是細節問題，屬于律師的職業范疇，無需讓金主參與進來。

可那邊似乎沒準備掛電話，好像在等在什麼，陸恩熙遲疑一下說，“還沒恭喜司，遲早的祝福，恭喜。”

司薄年冷聲道，“恭喜什麼？”

很淡的回應，伴隨著點燃打火機的嗤聲，還有很輕很輕的吮煙聲。

陸恩熙著酸脹的額頭，大概是熬夜導致的暈眩，覺得很無力很疲憊，“恭喜司在倫敦的工程土，司辦事效率真好，短短幾天就敲定了這麼大的項目，還順利上了正軌，另外，還得恭喜司和……”

司薄年不耐煩的打斷，“我明天去曼城開會，騰出半天時間，真想恭喜我，就請我喝一杯。”

“你還在英國？”

土儀式順利結束，以他雷厲風行的做派，不該當天就飛回去嗎？

“對，還在。”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陸恩熙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好的，明天見。”

丟下手機，司薄年臉上黑沉沉的，如同山雨來。

十天，陸恩熙半個字沒跟他說過。

他以為微博上的熱搜和鋪天蓋地的新聞，會激起的緒，至會打來諷刺一頓，或者……哪怕只是不痛不地匯報一下工作進度。

倒好，庭審結束了才簡短的來個口頭知會。

平靜的像個徹底剝離出私人關系的第三方。

司薄年煩悶的猛一口香煙，細細長長的煙草焚燒殆盡，煙被他丟進垃圾桶。

片刻后，他電話又響了。

還以為陸恩熙良心發現，想起來關心他一句，看到屏幕上的號碼，臉更沉更黑，“爺爺。”

司冠林在國，時刻關注遠在英國的孫子，生怕他出格做錯事，“怎麼還沒回來？”

嚴肅的問。

司薄年道，“項目前期有一些事務需要我現場理，過幾天回去。”

對于孫子的解釋，他半信半疑，“就沒有別的心思？陸恩熙在英國，你就舍不得回來了？”

司薄年道，“跟無關，何況我們不在一個城市。”

“哼！英國就是彈丸之地，兩個城市不過三兩個小時的車距，你想去，誰攔得住？薄年，如今你和戴羽彤的婚事，可是板上釘釘了，你爸媽這兩天回來，咱們就當面定下，你收收心，不要再起別的念想。”

司薄年沉默，清冷的呼吸里，是對此的冷漠和抵。

“不是我你做決定，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想在司家立足，拿到最終的決策權，這是你必須做出的讓步，就像當年。”

司薄年煩悶的深深鎖眉，“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當年陸氏在背后做推手，間接的讓你坐穩ceo的位置，你的叔伯和一眾堂兄弟不敢有異議，今時今日，帝華便能助你登上最高的位置，我可以不顧其他人的非議強行把最大的權讓渡給你，但你以后能走穩嗎？”

司薄年道，“我不需要靠人站穩腳跟，以前不用，以后也不用，當年的事，爺爺很清楚真相，與陸氏無關。”

放下手機，司薄年推門出來。

亞歷克斯笑道，“威廉，我說的事你考慮好了嗎？”

接電話前，亞歷克斯提議讓他引薦陸恩熙，幫他打司。

其實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司薄年道，“沒空。”

亞歷克斯皺著臉，“我去曼城親自問問！”

——

司薄年沒說幾點來，陸恩熙一天都沒安排工作，怕這位脾氣不好的金主借題發揮。

直到上午十點半，陸恩熙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你好。”

那邊的聲音倒是悉，只是大大超出了的預料，“熙熙，忙著嗎？聽說你在英國啊。”

陸恩熙大為震驚，“舅舅？”

自從陸氏破產，原本在財務部擔任要職的舅舅也被牽連，離開陸氏后舉家移民法國，這幾年很聯絡。

舅舅被陸氏連累，損失慘重，父親后來遇到難也不好意思跟他求助，舅舅大概也不想再手陸氏的爛攤子，漸漸地，大家心照不宣的疏遠了。

段嘯云聽到外甥親昵的稱呼，心愉悅道，“誒，好久沒聽你加我舅舅了，傻丫頭把舅舅給忘了啊？”

在城時，舅舅一家跟家住的不遠，小時候經常去舅舅玩兒，他喜歡養寵，貓貓狗狗一大群，陸恩熙每次都玩兒的不亦樂乎。

舅媽對也很好，好東西總是僅著優先。

鼻尖一酸，陸恩熙快要哭出來，“怎麼會啊，我一直想舅舅呢，就是太忙了，你又在那麼遠的地方，也見不上一次面。”

段嘯云寵溺的哄道，“傻丫頭，哭什麼啊？不哭啊，你啊，一哭可就丑了，丑姑娘可沒人要哦。”

陸恩熙破涕為笑，“舅舅在哪兒呢？對了我最近在英國出差，舅舅有空見一面嗎？”

英國和法國離得近，簽證也好拿，陸恩熙想著可以去看舅舅。

段嘯云道，“這兩天我就在曼城，我給你個地址，你來找我。”

陸恩熙喜出外，毫不遲疑的點頭，“好！舅舅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到。”

按著舅舅給的地址，陸恩熙半個小時后便趕到了。

那是一間位于市政廳附近的咖啡廳，典雅的英式下午茶店鋪，推門進，牽起一串愉悅的風鈴。

陸恩熙很快就看到坐在窗前的中年男子。

舅舅和當年一樣，保持著很好的型，頭發梳理的一不茍，只是頭頂有刺眼的白發。

三年巨變，舅舅老了許多。

陸恩熙放輕腳步，貓腰走過去，準備給舅舅一個驚喜，走近時，不經意聽到舅舅說，“那就換個律師，不管怎麼樣，咱們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