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冷眼瞪過去，“大家都是學法律的，你這樣就能嚇唬住我嗎？”

丟人現眼！！

唐賀實在不了了，唯恐林舒無理取鬧，再說出更丟臉的話，“你跟我進來！”

他臉皮厚，可也不想被人這麼敗壞。

林舒不服氣，僵在那里不。

唐賀嗖嗖幾步走過去，長出了氣吞山河的架勢，“過來！”

林舒不得不跟上他的腳步，咬牙走去辦公室，經過陸恩熙時，很想踩一腳。

陸恩熙似乎看出的作案機，低聲道，“林律師，你的伎倆，換個人用吧。”

林舒臉一白，低聲啐了句。

好像明白了自己和陸恩熙的差距。

陸恩熙不挑事，但會做好萬全準備，任何人想攻擊，都會被狠狠反噬。

是計劃不周，但不認輸。

唐賀關上門，直截了當道，“你辭職吧，離開天衡。”

走？

林舒心猛地狂跳，一下清醒了，不能辭職，離開這里能去哪兒？以前得罪的人就是看在唐賀的面子才不敢上門報復，一旦被人知道和唐賀鬧掰，那些人就肆無忌憚……等待的是什麼？

不！不要過去的日子再回來！

“我不辭職！和工作是分開的兩碼事，我不會因為失去就把事業拉著陪葬，你沒理由辭退我。”

唐賀氣得鼻孔噴火，他以前是瞎了麼，居然覺得林舒和陸恩熙有那麼一些相似。

呸！他想自己一個大子。

“林舒，人活一張臉，你不要面子，我還得要面子。”

“在活下去和面子之間，我選擇前者，沒有你的庇護，我的事業肯定會很難做，但我相信靠本事吃飯才是長久的辦法，我很希再次得到你的保護，但是肯定不可能了，以后我會努力工作，不打擾你。副主任要是不想見我，我的工作只給張主任和嚴教授匯報。”

“你……”唐賀醉了，怎麼會遇到這種厚無恥的人，“出去。”

他實在無話可說，只想趕清凈清凈。

林舒抹去眼淚，工工整整的鞠躬九十度，“謝謝唐副主任的栽培，我會用業績回報您。”

唐賀刷地手指門，“滾出去！”

林舒出來時，外面十幾雙眼睛盯著。

大概經歷過最尷尬的社死，無所謂了，“讓大家失了，我沒有被辭退也不會離開天衡，往后還是同事，希大家公私分明，一起做事業。”

說完，好像打了勝仗似的，邁開大步走去工位，繼續辦公。

謝紫靈驚呆了，曹珊也驚得掉下。

是該罵一句真不要臉，還是點贊鼓掌說臥槽牛叉！

刑事組的汪亞楠不好意思的賠笑，“陸律師，對不起啊，我們不知道，跟著傳謠言……”

其他人也及時道歉，“對不住了陸律師，你別生氣……”

“對不起。”

“陸律師你特別好，以前都是誤會，往后我們你！”

這場抹黑戲碼，不但沒扳倒陸恩熙，反而讓在律所名聲大振，以前懷疑靠臉空降、踩著男人肩膀上位的同事，紛紛被征服。

別的不說，那氣場那穩妥的思路那思辨，簡直就是活教材。

——

流言蜚語告一段落，陸恩熙回到辦公室，看著那束鮮花，頭有點犯暈。

看來得跟何居正說明白，鮮花別送了。

可此時中斷，好像也尷尬。

頭痛，真心理不來問題。

好在后面一直在忙牛大慶的書問題，無暇他顧。

臨近下班，結束庭審的張宇恒回到律所，從謝紫靈那里聽說了律所的狗沖突，一口老快噴出來。

他先去唐賀那里求證，結果被唐賀罵一頓，“閑的蛋疼是吧？滾蛋。”

張宇恒道，“你追求恩熙，給造這麼大的困擾，活該！”

唐賀道，“我特麼也不容易，明知道有對象還特麼的控制不住自己，該死的讓人上癮。”

什麼他大爺的三觀？

張宇恒咧咧，“死去吧！”

他看到陸恩熙時，第一眼是整排的文件，高高堆放著，擋住了半張臉。

“恩熙，你沒事吧？”

陸恩熙抬起頭，長時間看電腦，眼圈有點浮腫，“有事。”

張宇恒張地奔過去，“氣哭了？”

陸恩熙蹙眉頭，表示他怎麼也八卦，隨即丟出一份文件，“我查了牛大慶的祖宗十八代，發現個有意思的。”

張宇恒勒令自己切換思維模式，進工作狀態，看完文字，一拍桌子，“還有這事兒？”

陸恩熙手肘撐桌面，支著下，“牛大慶十年前犯事兒被起訴，但是因特殊原因被釋放，免牢獄之災，至于什麼特殊原因法院沒明說，而當時替他保釋的就是此次的真兇。”

張宇恒部找椅子，緩緩坐下，“這可不止保釋手續那麼簡單啊，從檢察院到法院，一條龍的關系網都得打通。”

等會兒？按理說這些東西嚴寬也能查到吧？怎麼沒聽他提過？

是沒查，還是不想說？

陸恩熙點頭，“牛大慶必須死，否則他會抖出來一連串的幕后真兇，他大概想舉報，然后被人陷害謀殺，那些人想用法律手段堵住他的。”

張宇恒道，“可惜遇到老嚴，反將一軍救下了牛大慶，也為他的死埋下伏筆。”

陸恩熙道，“牛大慶既然早有想法，一定留下了線索，我猜他在某個地方藏了鐵證。”

張宇恒若有所思，“既然想在圈子里生存，基本得互相牽制，手里不得有安立命的家伙，牛大慶看著虎頭虎腦，實際上心思縝。”

陸恩熙當機立斷，“我去一趟牛大慶的老家，通常這種人都是年有創傷，最深的傷痛和仇恨都埋在家鄉，如果他留有證據，應該會藏在家里。”

“我陪你去。”

陸恩熙道，“你案子還沒終審呢，去什麼去？又不遠，我開車兩個半小時。”

張宇恒確實走不開，也就沒堅持，離開前問，“你手里真有錄音啊？”

把林舒嚇得全抖摟出來，人設當場崩塌。

陸恩熙淡淡微笑，明眸皓齒，“以后跟我說話小心點，我這人不記仇，還保留罪證。”

張宇恒挲手臂，“靠，咋這麼瘆人。”

——

次日，陸恩熙驅車將近三個小時到達牛家村。

牛大慶老家在臨市一個山村，尚未貧，村莊錯落在群巒之間，自然風很，但貧窮的氣息縷縷纏綿不斷。

這些年“村村通”工程覆蓋到了大部分農戶，即便是貧困山也修了柏油路，只是盤山公路相當曲折。

村子里年輕勞力基本上傾巢而出，只剩下老弱病殘孕。

農夫在村口煙卷，布衫配上質樸的眼神，對陌生來客好奇又戒備。

陸恩熙穿著尋常的運裝，運鞋，扎個低馬尾，盡量看上去不違和，可在村民眼里，依然太亮眼了。

年輕漂亮時尚的城市姑娘，開著汽車，無疑是另類。

“大伯，請問牛大慶家在哪里啊？我是他朋友，過來看他母親。”

一下車，所有人都盯著看，這麼一問，更是了所有人眼睛里的焦點。

陸恩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笑道，“大伯，牛大慶雖然不在了，但是他的朋友們心里記著他的好呢，他在單位非常勤上進，人緣特別好的。”

老漢夾著煙卷，長吁短嘆，“大慶這孩子，可惜了，以前多孝順多有出息，進城以后變了，城里人壞啊！”

這……

陸恩熙不辯解，只微笑著客氣道，“你能帶我去他家看看嗎？”

老漢有些為難，著前面一個高地，“姑娘，上頭就一戶瓦房屋，牛大慶的老娘一個人住，我腳不好跑不，你自己上去吧。”

“好嘞，謝謝您。”

陸恩熙目測高度和距離，慶幸穿的輕便。

不多時，爬上山坡，看到一座低矮的瓦房，三間瓦屋連著一個更低矮的小廚房，正是午飯時間，煙囪里飄出炊煙。

那團煙火氣格外好，又格外心酸。

牛大慶孤獨無依的老母親，肯定日日夜夜都盼著可以跟兒子團聚。

如果不犯法律底線，走正路、做好事，等待他是妻兒老小，和睦家園，或許不太富裕，但一家人齊齊整整和樂滿。

如今年邁老人無子送終，實在可悲可嘆。

陸恩熙整理好心，走上碎石頭小路。

這條路沒修整，看得出是一點點拿石頭拼湊的，坑坑洼洼，老人家怎麼走啊？

農戶沒圍墻，籬笆破落凋殘，一眼就能盡堂屋可憐的擺設。

剛要上前打招呼，驚見一個黑影坐在高大的老槐樹下，簡易破舊的小馬扎太拘束，他展不開長，只好左右叉，白襯、黑西裝，落拓的坐姿依然不減貴族風范。

陸恩熙萬萬沒想到，在這個破落衰敗的農家院里，居然能遇到貴公子司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