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出宮休養

楚昭登基，帝號定了和靖，只待過年後便改元了。元狩帝廟號定了宗，又擬了十七字的謚號，其餘一切登基事宜，都有條不紊地展開。

宮裡戒嚴令沒多久便解除了，但登基典禮之後便是過年，雖然還在國喪中，宮宴一切從簡，但仍然還是要辦的，宮裡侍缺了許多，任命雙林為前總管的旨意很快下了來，雙林從潛邸那邊挑了些，又在宮裡原來的人手上添減一番，著日子總算將年底宮宴給辦了，一切漸漸上了軌道，而楚昭自登基後，就一直忙得完全連用膳都不能好好用膳，前朝事忙，所幸後宮倒是清凈得很，貴人很，除了仍然病著的太后，就只有幾位太妃住在，嘉善公主，以及先帝留下來的四皇子封了康王，因為年紀太小，由其生母韻太妃養著，再就是壽哥兒了，另外幾名潛邸裡的伺候過的宮人，位份低微，不過是尋了個日子遷進宮來，集中住在紅菡宮裡，因此倒比從前還容易伺候些。

雙林在宮裡忙碌過一段時間，因著他生病，楚昭並不讓他勞，值夜、前當差這些一應都免了，大部分事大多是英順和敬忠、慎事幾個人跑著，但雙林懶說話、神不濟，時時出神的癥狀依然越來越明顯，夜裡睡不好，有時候大半個白天就在榻上睡了過去，飲食用得也，因為不當差，更是乾脆幾乎不出院門，慎事敬忠眼看著不太對，悄悄和柯彥說過幾回，柯彥也並不敢瞞，開過幾次方看著效果不好，悄悄和英順說了況。

楚昭在書房裡，正在看吏部呈上來的任免摺子，新帝登基，自然要提拔一批自己從前用慣的人，這也是慣例了，而之前宗殺了一批流了一批，提拔了許多新科進士，這些新們也都才踏仕途，還未來得及變得老世故明哲保，因此整個朝堂基本都是新，煥然一新，楚昭用著也還順當。

聽到英順稟的話，楚昭眉頭皺了起來，英順問道：「不然，今晚讓傅公公值夜？」他說得含蓄，楚昭卻知道他的意思，但是……這時候不行，他知道雙林的心結在哪裡，這時候他不能他，這個時候雙林肯定也不想見他。楚昭用手了眉心，微微吁了口氣，終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道：「朕記得他在京城也置有外宅，你讓敬忠和慎事問了地址，去替他收拾下，按他喜歡的樣子給收拾了，讓他去外宅歇息休養一段時間，宮裡的事，你這些時日辛苦些。」

英順微微訝然，遲疑了一會兒道：「宮裡和前朝怕是有人會有流言，如今宮裡各方盯著呢。這個節骨眼上讓傅公公出宮休養，就怕有些小人以為陛下遠了傅公公，倒是對他不好。」

楚昭有些不耐道：「他哪裡是在意這些的人，平日裡多賞些東西便是了，誰敢怠慢了他，你來告訴朕。這宮裡悶得很，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出心病的，他又是個心裡藏事的人，有什麼不舒服也不說，另外，造司派人拿了這寢殿圖紙來，朕要改改。」

英順低頭道：「是。」

雙林得了出宮休養的旨意，十分意外，敬忠慎事更是高興極了，忙著替他簡單收拾了一番，很快便給他出了宮，雙林從前置辦的這外宅在蓮英胡同，也很住，如今被敬忠等人心收拾了一番，又添了不事，住著倒是舒心許多，更關鍵是出了宮，沒了那些規矩在，他當夜果然睡得好了些，一覺睡到天亮，居然沒有半夜再驚醒。敬忠他們看在眼裡，心裡也高興，忙著去給他買伺候的人、廚師不提。

雙林神果然好了許多，人問了肖岡沒出鏢，便找了日子去同興鏢局，才進了鏢局，就已被一個熱力的臂膀勾住了肩膀：「崔二公子！」

雙林已許久不習慣與人親接，轉頭看到一部絡腮鬍子，吃了一驚，蹙眉推開，那大漢卻哈哈大笑起來，雙林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李一默，也不知如何蓄了一部鬍鬚，濃眉大眼，一淺紫貂袍，上居然大喇喇佩著寶石腰帶，幾乎閃瞎眼一樣的暴發戶類型，偏偏因為笑容太好，人並不覺得紈，反而有著一種風流灑勁兒，正是那青樓姑娘們最喜歡的風流豪爽客。

雙林看見他便忍不住笑道：「李二當家如何貴人踏賤地，跑來京城了？」

李一默上下打量了他一般道：「崔二公子又清減許多。」一邊說一邊攜了他的手往屋裡走去道：「我如今可也是正兒八經有了職在了的！崔二公子可莫老是看不起我。」

雙林心中明了，知道這次楚昭平叛，李家必然在其中出了大力氣，平叛後論功行賞起來，得封了職，點頭笑道：「到底謀了個從龍之功，二當家果然慧眼識英雄，做了一門這般大生意出來，想來李家將來飛黃騰達，便從你這一代始了。」

李一默看他消瘦許多，穿著大服反更顯得瘦弱，比從前的清冷夾了一份荏弱的風，他多明白這人是如今剛登基的真龍天子的臠，不得，但更因吃不到，心裡得更厲害了，因此見著了，總忍不住想要撥撥：「我大哥我這次在京裡多走走，多認識些員，我在這裡了好些日子，也沒個門路，正想請眼明悉的人給指點指點，今兒正好上二爺，一定得指點我，我知道一家酒館，有極好的羊羔酒，烤得極的烤，二爺今天一定要賞臉陪我喝一杯。」一邊說一邊便要拉上他往外走。

正好肖岡也迎出來，看到雙林被李一默纏住，也忍不住笑道：「可被你逮到一個了，我這實在沒法子，早就不在場混了，京城的水深，還得看二弟了。」雙林點頭，心裡知道李家兩兄弟這是海匪出，半路得了軍功洗腳上岸，不得想要更進一層。只是京裡軍中各方關係，盤錯節，卻大多是勛貴高門，眼高於頂，李家想要融場，沒人引薦，自然不得其門而，隨便撞，怕要犯忌諱，但想要混下去，只靠著如今這點從龍之功，那還是不行的，因此只怕早就候著自己了，反正也正無聊，李家兄弟也算得上是楚昭得用的人，便也沒怎麼推拒，跟著他們出去，找了副清凈座頭，了幾樣緻酒菜，果然細細與他分剖了一番京裡如今勢，讓他們先從譚西雲指揮使這頭下手。

李一默得了他心指點，十分喜悅，臨行前拉了他的手笑道：「哥哥今日得了弟弟指點，益匪淺，來日老弟有什麼難事不好辦的，只管和我說，若是有用銀子的地方，也只管和我說。我聽說你如今宅子在蓮英胡同那邊，那裡不是什麼好地段，我在銀杏巷兒那邊剛置辦了一個大宅子，送予老弟偶爾住住，還有幾房家人，甚是得用的。」

雙林笑道：「我也不過是一些淺見，二當家還是要自己也門路的好。宅子就不必了，二當家自己住著便好。」

李一默搖頭道：「前總管傅雙林的大名哪裡不知，有你指點引薦，我這邊拜碼頭也才有人肯接了帖子啊，陛下對你，嘖嘖……」他看了眼雙林俊眉修目，薄雖然含笑，卻偏偏人退避三舍不敢，心裡又了一，湊近雙林低聲道：「你問問你崔大哥，當時陛下我派了好幾個好手，想我們混宮中把你帶出來，可惜始終找不到機會，宮裡當真難混，我在宮門口那裡守了幾個月，是一次都沒見到你出來，聽說信也送不到你跟前去。只要你那些時日出宮一次，我就能把你帶出海去，沒想到你沒守到，王爺卻了太子又了皇上了，現下皇上肯定不捨得又放你出海去了。」

雙林想起楚昭那日說的曾想辦法把他弄出來的話，心中一，問道：「你是早就來了京城嗎？」

李一默點頭道：「是。」又低聲道：「不止我們這一支人手，我後來才知道，遼東那頭也有人手進了京……不過和我們這邊沒有接，我也是後來才看出來的。」

雙林默然，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肖岡按了他的手笑道：「你今兒喝得也不了，看天差不多，該回去了。」雙林看了看天，又問了肖岡妙妙那邊的況，知道妙妙已生下個大胖兒子，微微有些悵然道：「這麼快時間就過去了，我竟忘了給準備些禮品。」

肖岡知他這些時日定然有著不為人知的艱辛，只是安他道：「並沒什麼的，我人以你名義給妙妙送了過去的。」雙林搖頭道：「我遲些給外甥補個禮才是。」

三人又說了些閒話，肖岡看雙林有了幾分酒意，也不放心，親自駕車送他回了蓮英胡同。

雙林下了車，帶了些微醺之意，覺到心甚好，一個人回了院子，慎事上來，臉上忐忑道：「公公，瑞王殿下來了！今天下午就到了，穿得便裝，我說您不在，他也並不走，仍是一直候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