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講……”他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樣子看著小人書,“上前直接將一把匕首了敵人的心口。“
“不是的!”
我再次糾正,“是一把勺子,一把勺子進了敵人的心口!張娃子是用勺子的!”
陸星月清了一下嗓子指著小人書上的字,“這兩個字,念匕首,不念湯匙的……”
“可我太姥就是這麼給我講的!我只聽太姥那個版本!”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點點頭,“好,那就一把勺子進了敵人的心口,特務……額,小木頭他被這把勺子就這麼奪去了命,而張娃子就這樣……”
我坐在石階上笑著看著他講故事的認真側臉,我知道他是讓著我,我也很清楚太姥在我小時候給我講的小人書是有很多錯字,因為姥姥給我講的時候,就是念匕首,還有頭目,可我也會糾正姥姥,這是太姥留給我的東西,是我的念想,我不允許別人去更改太姥給我的故事還有念想。
“要再聽一遍麼。”
我搖搖頭接過小人書,“不了,一遍就行了。”
他輕點了一下頭,拿過我盒子裡的發卡看了看,“你這個發夾我好像在你們這的縣城哪裡見過,我回去之前,再給你買一個新的吧。”
聽著他的話,我卻莫名惆悵,“是不是你們很快就要走了。”
他轉臉看向我,“你覺得我們是快點走好,還是多住幾天。”
我笑不出來,“那一定要多住幾天!一定啊!”
他看著我的樣子角輕輕抬起,帶著那麼一戲,“為什麼。”
“因為……我……”
我想了半天的理由,憋的臉紅脖子的看著他手裡拿著的發卡,“你不是說要給我買發卡嗎,這個很難買的,你得在縣城找好多天呢,你得買完才能走!!”
說完,我也顧不得去看他的反應,搶過他手裡的發夾抱著盒子低頭就向屋裡奔,直到一頭撞到盛叔上,“哎喲,小妹妹,走道得看路啊……”
陸星月的笑聲在後響起,“我記得了,我會慢慢找的,不著急。”
我抿了抿角,抬腳要進屋,盛叔卻在我前一擋,“小妹妹,你再去門口和小陸老板玩一會兒,你姥和沈總在屋裡談事呢,不讓人進去打擾。”
談事?
姥姥這些天的不好,一直就躺在炕上休養也不出屋,當然了,也是因為姥姥不出門活,我才能在放學後在院子裡和陸星月玩啊聊會天,不然我也知道姥姥不太喜歡我和陸星月走的太近的,就連二舅昨晚都趁小六不在提醒我說,不要跟陸星月走的太近,要保持距離。
我不懂為什麼,就問二舅,我說陸星月現在也不欺負我了,他人很好的,還讓盛叔開著車帶我和小六一起坐去兜風呢。
二舅給了一個很讓我想不通的理由,他說我是孩子,不要跟男孩子走的太近,不好。
我說有哥哥不好嗎,陸星月是我的哥哥啊,我們班有很多孩子都有哥哥的。
二舅不多言,就是讓我聽話,可我不想太聽這個話,因為我覺得二舅的理由太牽強,在我這也站不住腳,所以我才會在今天放學又抱著我的寶去找陸星月,當然,一開始的打算是讓他給我講講小葉紫檀的,我對不懂得東西都有很強烈的求知,可是不知道咋的就讓他給我念上小人書了……
“盛叔,我姥要跟沈叔叔談什麼啊。”
盛叔聳了聳肩,“不知道,應該是啥要事兒吧,神神的,你去玩兒吧,大人的事你小孩兒不用跟著心。”
說話間,姥姥推門出來了,“都進屋吧,一會兒要吃飯了。”
我應了一聲,抱著盒子進屋,看著姥姥如常的臉心也放了放,我對姥姥和沈叔叔聊啥其實不太關心,就是能看著姥姥起還能做飯就覺姥姥這是沒事兒了,只要姥姥好,那別的在我這兒就都不是事兒了。
可一進裡屋,沈叔叔的表卻很不多味兒,嚴肅中又著那麼一凝重,“沈叔叔,你怎麼了。”
他搖頭,臉依舊繃,“沒事。”
姥姥進來看著沈叔叔的樣子歎了口氣,“小沈啊,如果你覺得很為難,那我……”
沈叔叔抬手打斷了姥姥的話,“大姨,我說過您對我有過再造之恩的,只是很多事,我也不清楚,但你放心,我回去,一定會仔細調查,這個忙,我會傾盡全力去幫的。“
姥姥吸著鼻子點了點頭,“你知道,大姨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不過大姨托付你的事,除了你以外,千萬不能再讓第二個人知道。”
沈叔叔面沉重的點頭,“我懂,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給您辦好的。”
姥姥還是歎氣,“這是我的心病啊,如果你能幫大姨祛了,那大姨真是這輩子都謝你,這段時間先好好的在大姨這住著,回去不著急,這個病得慢慢養,養好了咱們在回,啊。”
看著沈叔叔點頭,我在旁邊一直沒有,雖然我聽不懂他們說什麼的,不過我很清楚我問也是沒用的,就像是盛叔說的,我是小孩兒,除了玩兒和學習,大人的事兒是不會讓我去過問心的。
晚上的這頓飯吃的依舊熱鬧,原因很簡單,孫桂香的事件有了突破進展,下半找到了!
那明月在飯桌上講的是詳詳細細,就跟當時是跟著公安民警一起把孫桂香的下半挖出來似得,“你們猜那下半是在哪找到的,小南山的後面!這個埋得絕對深,要不是公安他們去勘察發現有碳灰本就不會去那挖,哎呦,那都被燒的都黑不拉圾的,再加上這些天爛的,本就看不出個屁了,你說那個變態也怪,他幹啥玩意非把下半給燒了啊……”
姥姥在旁邊淡淡的張口,“這種的很缺德,要是純粹的變態我不了解,不過要是被誰指點過……那就有說道了,上下分離,部焚燒,明顯的是要把這個孫桂香困在小南山,就是有怨氣想找殺的人報仇都沒辦法,沒了,走不了多遠的。”
那明月訝然,“媽,那就是說孫桂香的魂兒以後就留在小南山了?這也太嚇人了,這誰還敢去小南山啊。”
姥姥仍舊是無所謂的樣子,“有什麼怕的,像這種的下去肯定要吃苦頭,待在上面太一照,沒幾天就化了,不氣候的,除非,能抓到替,借口怨氣藏在哪,不過沒那能耐的,抓替厲害的也就是水鬼了……”
那明月吧嗒了兩下,除了咽唾沫不敢在吱聲了,也是,讓姥姥說完這不滲也不行了。
我看著那明月倒是想聽點我興趣的,“二舅媽,那個殺人的抓到了嗎。”
其實就算我聽到了小討厭跟我講說的誰是殺人兇手也沒用的著我去公安那裡提供線索,人家也不是吃幹飯的,來村裡一趟很快就鎖定嫌疑人了,要說為什麼會快,因為孫桂香以前的那個姘頭跑了,本來不跑人家公安還沒太懷疑,這麼一跑,嘿,那不是這孫子是誰啊,這通緝令當時就發出去了!
那明月搖頭歎氣,“哪那麼簡單,警察說追查呢,誰知道跑哪去了!”
盛叔又開始百年捧哏,“你說說,這犯上犯不上呢!”
姥姥角一撇,“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不管咋說,殺人就得償命,這是古往今來的道理,跑,那是跑的事兒麼。”
沒人應聲,沈叔叔明顯跟姥姥談完後就心思繁重,一碗小米粥都沒喝完就放下筷子,“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啊。”
一旁的陸星月看著他有些不解,“你一碗都沒吃完呢。”
沈叔叔擺手,“不吃了,你們吃吧,啊。”
我抬眼看向二舅,他一直也沒說話,坐在那裡,心事重重的,要不是有二舅媽和盛叔,這頓飯指不定又是個無言的結局了。
……
一大清早,還在睡的我就姥姥給拎起來了,我閉著眼抗議,“姥,今天放假,不用起早上學……”
“姥要領你出門。”
姥姥說著,也不管我願不願意,服胡的給我套著,直到洗完臉,我看著姥姥放在門外的燒紙才愣了愣,:“姥,起早去上墳啊。”
裡被姥姥塞了一塊餅幹,點下頭就拉著我朝院子外走,“早去早回,上午我還得去趟鎮裡去給你沈叔叔買幾條鯽魚燉湯給他下水。”
我胡的嚼著裡的餅幹,“姥,太幹了……”
“那也得吃。”
姥姥的態度向來強,“不能空肚子上墳塋地這是規矩,你要是不吃就吃一塊就行了。”
我磨磨唧唧的被姥姥抓著手一路上山,心特別的抑鬱,沒睡好,怎麼都覺這起床氣是被姥姥著的,要是再換一個人我肯定的賴嘰,誰願意起早去上墳啊!
可走著走著我發現去的地方不對勁兒了,“姥,這不是往六號哨所那邊走嗎……”
姥姥裡嗯了一聲,“你之前的二舅媽就是葬在那邊兒的,你跟著就行。”
我疑的抬眼看向姥姥,“是因為那個二舅媽讓我夢到了所以我必須去嗎,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克死跟孩子的,你不是要讓我給道歉吧……”
“姥就是領你去念叨念叨,哪那麼多廢話!”
得,這是要怒啊,我不敢言語了,心裡合計著,我說二舅昨晚怎麼狀態不佳呢,肯定就是知道姥姥今天要領我去上墳,不帶他,他鬱悶的!
默默的跟在姥姥的旁,結果快要到了的時候姥姥突然來了一句,:“我聽說在姥姥病的這些天你跟那個小陸走的特別近?”
“我沒有啊。”
這心虛的啊,可我不敢說實話,說我其實很喜歡陸星月,他懂得多,還有一張我特別看的臉,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他不再欺負我還對我很好了,我幹嘛不能跟他走的近啊!
“這就好。”姥姥繃著臉回我一句,“那孩子再好在富貴也跟咱家沒一錢關系,咱能離多遠離多遠。”
我不敢對姥姥表達我心裡的真實,所以也就不在說話,走出十幾米以後,姥姥的腳步隨即一停,“翠兒……”
“擱哪了。”
我傻傻的拉著姥姥的手站在一旁,上墳我是知道的,這一年我也給太姥上過墳,可我這一眼看出去,都是小這麼高的荒草,沒見到墳啊……
姥姥的眼睛卻紅了,扔下手裡的燒紙還有香燭祭品,彎腰就開始拔起草來,“翠兒,是媽不對,打從去年你姨姥走了之後媽就沒再來看過你,媽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誰知道……唉,都是媽的錯,媽咋能把你給忘了啊……”
我四的看了看,那個六號哨所離我這個一號二舅媽的墳還是有些距離的,原諒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稱呼這個最早的二舅媽,暫且就一號吧,也就是說還得走一段路才能到六號哨所,但我卻覺得這裡有些眼,看了半天才猛然想起,“姥!我做夢就是夢到這裡的,那草長得老高了!我拉半天才看見一塊空地的!”
姥姥彎腰還在拔著草,“先別說這些了,幫姥忙活忙活,你也算是頭回來見你的舅媽了。”
我哦了一聲就幫我姥姥幹上了,別說,還真跟夢裡的景一一樣,就是覺很累,這草怎麼這麼多,氣籲籲的好不容易拔到頭了,一個低矮的土包終於印稱到了眼簾。
沒碑,就一個矮包,扁扁的,說實話,不太注意本就發現不了這是個墳。
這個講究我曾經聽太姥念叨過,說法是如果太年輕就走了的人墳不要做得大,一定要小,哪怕是去填土也不要給填大了,因為墳就相當與是一個人的房子,一個人夠住就行,如果給他做大了,那裡面的人保不齊就寂寞空虛,想要拉一個來趕陪自己一起住了……
至於墳碑的講究則分人分地區了,有的地兒是人走了就即刻立碑的,上面也給寫的清清楚楚,而我姥姥說的講究則是一個人走的話不立碑,例如是兩口子那種,有一個人先走那就不會立碑,直到那個人也去了,兩個人葬到一起,那碑才會立起來。
如果是只有一個人的話,那就看個人,立不立碑都行,要是立的話就等三年,三年後才再立。
按照我姥姥的說法就是橫死或者是早死的就不需要立碑,因為立碑的講究太多太多了,立不好比墳地的風水不好都要嚴重,不是克長就是死老二的,再加上橫死的本就屬於福薄,帶不一些後人以為他會到的福德,所以有時候你在間給使得勁兒與一些往生者來講還是孽障,與其發力過猛起反作用,那還不如不做也就不會錯了。
一號二舅媽的墳包上倒是很幹淨,什麼草都沒有長,不過這又讓我想起了夢裡的那塊空溜溜的地,不由得咽了咽唾沫,總想回頭,這一號二舅媽現在不會就在後面盯著我吧……
姥姥哪裡會知曉我的心理活,把四周圍收拾幹淨了就把香啊一些水果都擺上了,檀香點著火後就蹲在那裡念叨,“媽知道你吃蘋果,可是你懷孕那陣兒家裡困難,也沒讓你點口福,這些年媽來看你就合計多給你帶幾個,多吃點啊,現在條件比以前好點了,媽知道你怪媽,咋就能圈楞若文又娶了個媳婦兒呢,可媽也沒辦法啊,媽也是為了咱們家啊……”
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姥姥含著淚回頭讓我跪倒燒紙後面,點著紙後還沖著土包繼續開口,“翠兒啊,你看看,葆四都長大了,是咱們薛家唯一的脈啊,你知道咱家子緣薄啊,咱家到四寶這兒就剩這一枝兒了啊,媽求求你,有啥冤屈的都看開,咱都放下吧,十年了,你還能咋樣,你還能讓媽為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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