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時間似乎打磨了我的心智，我覺得我應該變得淡然，可是，又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恍惚，覺自己仍像是活在昨天，在那個異常寒冷的冬天住進來，打掃房子，燒火劈柴，我還是我，會笑，會鬧，但已經不在十九歲的我。

    沒跟小六講我書已經看完的事兒，他來的時候我還跟往常一樣讓他去把我那個老出病的二手筆記本拿去修，心裡真的很茫然，一直很期待著出山，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能做什麼。

    村裡人不是很信我，我在這待了四年，沒接到一單村裡人的活。

    李二他爹最初也的確在村裡幫我宣揚了一通，可反響平平。

    難聽的話我也聽到了一些，不外乎我就是個初出茅廬的黃丫頭，我姥再有本事那也是我姥的事兒，我又沒給人安排過堂子，找我不等於就是讓我練手嗎，村裡又不是沒別人，犯不上在我上打賭。

    二舅媽聽完這些就來氣，還跟村裡人較勁，說黑媽媽的威名還在呢，什麼打賭，不見得看的多的就厲害，葆四是有真本事的！

    村裡人嗤之以鼻，“啥本事，要是我有個領堂子的先人我也能接堂口了，要我說，這黑媽媽的堂子當年還不如給徐半仙接了呢，最起碼能發揚大啊，這葆四幹啥了，天天就在山上貓著，倒是出些本事讓我們看看啊！”

    這也算是我們村一直以來的風氣吧，白山村，還真就不缺擺弄事兒的。

    這幾年，混的最火的是那個徐半仙兒，有大事兒可以找，自從百無忌之後那錢是嘩嘩的掙，家裡現在還拔起了二層小樓，找看，開口就是八百打底，中途看難易程度再加碼。

    鎮上縣裡的跑，一點都不缺香客事主，二舅媽背後罵，說自己村裡人找看上個梁都要八百，真是鑽錢眼裡了。

    不過二舅媽也不敢說深了，知道我在旁邊聽著呢，為我的事兒沒心，村裡誰家要蓋房子挪墳啥的準去幫我遂自薦，說找我，免費給算時辰，主持也行，只可惜哪次都被打臉。

    不差錢的願意去找徐半仙兒，差錢的，去找陳爺爺或者是李爺爺，反正怎麼拉都找不到我這兒，村裡不缺啊。

    我是無所謂的，難聽的話我從小聽到大，都要習慣了。

    偶爾有幾次下山我還遇見過徐半仙兒，穿金戴銀的坐在小轎車上，一看見我故意讓司機放慢車速降下車窗跟我打招呼，“這不是葆四嗎，要去哪啊，要不要我帶你一段啊。”

    我沖傻笑，“不用了徐，您這是要出門給人看事兒啊。”

    有些疲憊的揮著那個戴著大金戒指的手，“活忙啊，沒一天閑著的啊，這事主都排著隊的派車來接我看啊……”

    說說還慨，“你說你姥當年多想不開，非要把黑媽媽傳給你，這不是難為你了嗎，不平你怎麼請仙啊，唉，這黑媽媽當年要是給我了，指不定多收了多兵馬，哪裡會跟著你憋屈啊……”

    我笑的很諂的湊到臉前，“徐，您這錢不掙吧，一個月，是不是得好幾萬。”

    挑著眉哼了一聲，“怎麼的，眼紅了？”

    我嘿嘿的笑著，聲音得很低，“不是我眼紅，是我聽說吧，要是出馬弟子用老仙兒掙錢，生生世世，就不能為人了……”

    後面的話我特意吐著氣吹到臉上說，直看著徐婆子的臉一變，眼裡登時驚恐，惡狠狠的剜了我一下說了聲晦氣就升上車窗絕塵而去了。

    我站在原地勾冷笑，我晦氣？

    半仙兒靠出馬掙錢是大忌，話我放這，不出三年，我就能看到你徐婆子的報應了。